大泽山旁边有个大泽村，就在灵界边界附近。这三百年逐渐流传出神仙坐镇的故事，每十年就要送上山一位女子，给山神当新娘。
那天的场景令姑娘们记忆犹新。空中飘着诡异的雾气，出嫁的红轿就这么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往山上赶去。然后不知道在那个日子里，出嫁姑娘家会被放上一箱纸钱。
“谁还敢给红仙送姑娘啊！”谁知道上山是过神仙日子，还是通向阴曹地府。“我这宝贝姑娘才刚刚成年，就算是豁出我这条老命……我也不愿将女儿送上去”说到激动，老先生咳嗽不止。
雪折声帮忙给老人家倒杯水，他女儿点头感谢。“我父亲身体不好，我……也想让他们为难。”听说之前有家也是不愿女儿嫁上去，第二天一家子都不见了。
“我总不能看着我父亲……”越说越难受。
父女两人相依为民，在这临海而居，生活上也算过得去。“老村长，每十年选中一家，搞得人心惶惶。”
老先生就等着女儿长大成人，就算没有一番作为，嫁个好人家也算有个归宿，现在这算什么事啊。
两人下山历练，路上见过不少奇闻轶事，比如离大泽村不远处的镇子上，被暴力殴打的媳妇，一朝反击深陷囹圄。凭着雪折声学到的三寸不烂之舌逢凶化吉。
解救了那家媳妇。
你问我白云轩在干嘛？
吃吃喝喝主打一个摆烂。
只要是不危险的场面，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有些没有眼见的土匪看他似乎是个虚弱的书生样，喊一声雪折声。小徒弟就跑到他面前挡招。
还美其名曰，怕暴露身份。
“这可是你要求来历练的，总让师父保护还叫什么历练。”看清这世道不总是幸福美满，看到有些百姓受尽苦难却无处发声，那些才是常态。
呵呵，说得好听，不就是懒得出手。“你个正常的男人怎么还让别人保护啊。”这是遇到结伴的游侠原话。
剑客上下打量，虽然面前这个男子穿衣不足那位公子招摇，朴素些，可上面的面料可是贵重金丝。
不想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男子吧。
说到这，白云轩略显深意地摇摇头，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若出了手就要被某人骂喽。”雪折声确信他的武功早就到了上乘地步，根本就不用师父帮忙，还不如他养精蓄锐，养养身体来得好。
他又不是你媳妇，怎么这般听他的？
“你站在我身后，为我加油助威，我就十分放心。”也确实如雪折声所说，路上但凡遇到的贼人，没一个能打的。
白云轩也落得清闲。“孩子长大了啊，知道心疼师父了。”并发出了这般感慨。
“老狐狸，这件事你怎么看？”最近两人才终于晃悠到大泽村，巧得就是这里竟是连一家客栈也寻不到。
还好老先生在海边遇到本打算在礁石山洞里对付一晚的两人，非常热情的让人去家里吃饭。“我们住了这么些天，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对老先生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两人坐在院子里，他们各自宿下。雪折声才敢与白云轩讨论，总不好再提上午的伤心事吧。“说说你的看法。”
雪折声一挑眉。“我觉得啊……不如我们两个选一人去当这个新娘？”合着他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呢。
“我不去！”在他面前扮女装，不就完全暴露李行舟的身份了？！而且好不容易出来了，他可不要再去穿厚重的衣裳，特别是那红妆。“这新娘子扮起来可不想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以为就是随便穿一身红衣服就可以了？
雪折声不解。“姑娘家要出嫁，喜娘要为她开面，厚重的嫁衣穿在新娘的身上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要是富贵人家就更别说了，非要凤冠霞帔。
一天下来，脑袋都要疼的倒吸凉气。听了白云轩的描述，雪折声才明白女子出嫁若是嫁给不爱之人，如此繁琐的流程，繁重的装饰，
大抵心里会想着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吧。“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灵界的成亲新妇都会去祭拜灵女，祈求成亲当日万事顺遂。
自然白云轩会一清二楚了。
“啊……你也知道我们家人多，长辈们成亲，我肯定要去盯着一二的。”这也不是骗他，在被迫当灵女之前确实当了不少年的花童。
雪折声信了。
“也就是说，当天有村长找得喜娘，会给沈姑娘梳妆开面，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掉包的。”雪折声陷入沉思，那能在哪里调换身份呢。
“入了花轿，村民人不会再掀开盖头。”白云轩指尖沾水，在木桌上三三两两画上村子和山坡的模样。
并在两者交界处画了一个圈，点了点。“听村里的姑娘说，出嫁当天会结出很浓的烟雾。”这等营造出恐怖的氛围，不正好为他们替换做好了准备吗？雪折声说道。
“挺受姑娘们欢迎啊，小团子。这才来几天就跟村中的姑娘关系这么好了？！”这语气里怎么含着些……酸味啊。
“我那是为了谁？你个老狐狸换个地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明明自己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公子哥，他还没有这些毛病呢，白云轩认床的本事先把他打败了。
一连几天，白云轩都没睡个踏实觉，这可把雪折声愁的生了几根白头发了。“胡说八道，你刚成年的小豆子，哪来的白头发。”
“比喻，比喻好吧。”老狐狸，一惊一乍的。“那……我们谁去当这个替嫁新娘？”雪折声这里存着私心，他就是想看看，师父扮起女人的模样是否比行舟姐姐更好看些。
心虚，万分心虚。“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你赢了我就扮，怎么样？”白云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副看似早就枯死的井。“让你先猜，井中还有没有水。”
这模样肯定是枯死了啊。不对，老狐狸会观灵术，肯定以为我会猜没水。“我猜有水。”
白云轩转身，示意雪折声自己去看。修了灵力的雪折声不用特意摇水，一眼望去就看到全然枯死，毫无生机的井底。“愿赌服输哦，小团子。”
老狐狸，算计我？！
“还是太年轻，比不上你的算计人心。”谬赞谬赞，白云轩还十分不要脸的抱拳感谢。“你干嘛不愿穿女装。”
“我一个望灵殿的宗主，传出去让人笑话。”万一以后哪天被小徒弟发现，也还说出，他也穿过女装，的话来反驳。
“最主要的是，我们小团子这么可爱，穿上女装肯定比我更像个女人啊。”成年之后，雪折声逐渐长开的面容，比起古神罔桴那妖孽般的美貌，多了一双让人怜惜的眼睛，吐露出单纯以及不可忽视的愚蠢。
不止一次吸引男男女女的关注呢，白云轩为此很心累。
“这怎么行，怎么能让你们去为我冒着险。”沈姑娘没想到昨日父亲抱怨的话，会让客人如此放在心上，还提出替嫁的方法。“前方生死未卜，我不可能拉上无辜人替我去。”
就算这是我的命运，也应当是我自己去面对。
“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命运，沈姐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可让村中的愚昧束缚住了你。”雪折声愤慨地敲敲桌子。
“他说的在理，沈姑娘我们都是修仙弟子，普通的精怪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等这件事后，你们就离开大泽山，换一个环境也总比在这里担心受怕。
白云轩耗费了一壶茶，才让父女两人答应了下来。“多谢两位公子，快快，女儿，赶紧谢过。”
父女两人双双跪地，雪折声慌乱不堪，一时不知道先扶哪个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这是一个父亲发自内心的感激。
白云轩止住了雪折声的动作，如若他连两人的感激都不曾接下，大抵心中总是过意不去的。“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回馈这份重礼的东西了。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感激我们。”雪折声心里还是很别扭，自己的年龄也就跟他家姑娘一般大，更别说他家老爷子。
突然对着自己跪下，是万分受不住的。“你以后还要接受更多人的跪拜，那些人里有老老垂矣的病人，也有希望勃发的青年志士。”带着一个愿望去求神，去求他这个未来要继承古神的神明。
“所以你要更加坚持自我，谨记这份跪拜，要做对得起他们的事。”历练不是一个小事，是形成初心，看到未来雏形的一个途径。
并且没有捷径。
这一路过来，就算只在灵界境内，也看到了许多。反抗的妻女、为孩子牺牲一切的母亲、一声苦闷不得志的老者、不愿接受命运的“笼中雀”。
雪折声同情他们，也同时佩服他们。
他成神之路最先要学会的就是，带有人性般……神的悲悯。“我会做到，一个神明应有的样子。”不让祈愿之人放弃。
“现在我们就去看看……你过几日要穿的嫁衣吧！”怎么会有人转换情绪这么快啊。雪折声被迫被拉住一路狂奔到了老村长的院子。
两人想要夜行进去，替嫁起码也要有一个基本样子，这嫁衣款式起码要差不多吧。“村子里还有这般华贵的人家。”
这是贪墨了多少钱啊。
咱就是说，真的会有人会对徒弟与其他人举止亲密吃醋吗？老白，你坠入爱河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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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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