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熏渺小姐在?”公公又暗示裴羡安。不找到李熏渺,他今日便不会离开裴府。
裴羡安笑,随即点头道:“公公同我来。”
可他去的方向非李熏渺的院落,而是翠山所住的客房。
推开门,里面的翠山见来人诧异。却见裴羡安暗中对她使眼色,翠山便不再动作。
她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也知眼前的这位是个公公,是皇宫中才存在的公公。
公公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对着翠山面容细细比对,点头,然后跪下,直呼道:“郡主啊,恕老奴来迟。”
见此,裴羡安原本清晰的猜测渐渐雾水。
“熏渺小姐,我的郡主,您父亲是被废了,可那怎么关您的事,陛下身体已大不如前,他说这么多年来,他很是思念郡主,想郡主去见见他。”公公表情丰富,说得绘声绘色。
裴羡安知这事不可能如公公所说那般简单,李熏渺从出生起就一直生长在废太子府邸,自废太子流放后才又来到他家。是以,陛下从未见过李熏渺,又怎么可能有的祖孙之情。
被误认为李熏渺,即使是安上一个高贵郡主的名头,翠山直觉这不是一件好事。
可她还是没反驳,没揭穿裴羡安为公公打造的骗局。
翠山想,她愿意承担风险,卷入这场局中,或许是因为她爱裴羡安,也或许,是因为她血染在裴府大门前时听见的那道温柔女声:
把这位姑娘带至客房。先前替我治伤的医师还未走,也一并带去。
府中下人不听令,那位熏渺小姐便去找了裴羡安。她算是欠她一个情,如今,正好还她。
翠山身体并未恢复好,腹部依旧隐隐作痛,可还是撑着身子与公公离府。
裴羡栀转述这一切时,一直啧啧称奇。作为裴羡卫的双生妹妹,她与裴羡卫性子相近,是个多话直爽的姑娘,藏不住心思。
“熏渺姐姐,翠山真是爱长兄爱惨了,糊涂!就这么跟着那公公离开。翠山还不知,若皇上真的对废太子一脉有情,又为何不召回正于北地流放的废太子,而是在京中传唤他的女儿。”裴羡栀感叹万分。
一旁坐着的李熏渺安静听她讲,却不说话,一直沉默到傍晚,沉默到那具盖了白布的尸体被送回府门前。
夕阳照在染血白布上时,诡异的添了几分暖色。
李熏渺意识到什么,她僵硬地走到白布面前,揭开。
被盖着的翠山还在浅浅呼吸。
“叫大夫!”李熏渺声音颤抖。
下人们不敢动,毕竟真正的当家主子还没发话。
裴羡安跪在白布面前,眼眶通红,整个人一身戾气。他吼道:“让大夫速来!”
翠山笑容苍白无力,李熏渺见她的第一面,她也是如此。只不过那时翠山躲开了李熏渺的目光,而这次她直视她,道:
“你我本……本该为情敌的,我真是做了,一件傻,傻事。”
翠山说话断断续续,气息变弱。
李熏渺摇头,却被裴羡安猛地推开。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裴羡安握住翠山染血的手,哽咽,“别离开我,翠山,我才知我爱你,我会娶你为妻,我们今后。”
李熏渺就这样听着裴羡安的祈求,她双眼无神,跪坐在翠山身边,喃喃道:
“对不起,你是因我……”
翠山勉强勾起嘴角,“你也,救过我的。”
女子手落下的那刻,裴羡安和李熏渺都愣在原地。
裴羡安转头看向李熏渺,眼神带着冷漠,怨恨,仇。
李熏渺知道,自此,她和裴羡安如同被夕阳光线分开的两极。
她变了,裴羡安也变了。
大夫匆匆背着药箱赶到,可翠山已经没了呼吸。
裴羡安抱着翠山,一步一步行至内宅。他把她的尸体轻轻放在床上。
这夜,裴府上下挂白。
风静默地吹,临时买来的棺木摆在灵堂。
裴夫人没说什么,只搂住李熏渺不断抚她的背,轻声安慰。家主裴远风今日匆匆离家,然后家中便逝去一人。一切的变故发生的太急。
裴羡安背对李熏渺,颓废地靠在棺木旁。静谧中,他突然道:
“渺渺,翠山已经死去,你的废太子之女身份在皇上眼中也一并被消去了。
“我不可能再为了你让羡栀入宫为婢。”
李熏渺抬头望去,裴羡安的眼睛与她的对视上,冷漠,不掺杂一丝情感,他道:
“渺渺,你入宫吧,我看着你厌。再相见,我不会再助你任何事……”
裴夫人斥道:“渺渺的样貌能改变吗,你让她入宫,若是那疯子老皇帝瞧见,渺渺该如何掩藏?”
裴羡安笑,“那是她的事,能活也好,去死也罢。废太子之女本该被流放,若她早被流放,裴家也不会遭遇这些。”
“你这逆子,她该以何种身份去?!”裴夫人平复她急促的呼吸。
“以翠山的姓名,冠以裴家庶女的身份,记在母亲名下,如此也合了入宫所需的身份条件。你莫嫌翠山是个青楼女子。既翠山替她去死了,那她便顶着翠山的姓名去活。”
裴羡安自嘲,“若不出青楼来寻我,说不定翠山还能保住这条命。”
李熏渺站起,又到棺木前跪下,道:
“我会进宫,夫人不要为我担心。”
裴羡安仰头饮酒,戏笑道:“渺渺,你与翠山长得真像。”
酒水悬空落下,顺着他的脖颈流向衣内。
末了,他看似与前话毫无逻辑,实则又暗自在提醒。他看着李熏渺,张开口:“你这样像翠山,或许也会有人把你当做她。
“就不好奇翠山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吗?
“那人也是朝中人,比我更加位高权重,希望,你别碰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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