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初赛如期而至。
偌大的篮球场地的东、北、南方都挤满了遮雨棚，是给各班学生布置的观众席，只有西边空了出来，是给大家留的入口。远远望去，一片红蓝相间，其中几个遮雨棚上面还印着知名饮料品牌的logo。
球场离观众席还有一段距离，是为了避免场下的学生被飞出去的球砸伤。球场的外侧有一个长椅，是贴着边线放置的，在相对于球场中间偏右的位置。
因为高中没有体育课，所以他们也就没有什么正经的教练，平时的训练都是由一些球技不错的老师进行指导。比赛的时候，替补队员们和负责指导本班的老师就坐在长椅上面观战。
此时，观众席已经座无虚席，学生们都拿着大号拍手器在底下不停地“噼里啪啦”，每两个遮雨棚相邻的两只铁杆前面都摆放着一个大鼓，坐在第一排的学生正在敲鼓加油，震天动地的鼓声气势十足。
“下面，我们有请高三一班和高三二班的队员们入场！”
分到一班的坏处在此刻凸显得淋漓尽致——无论参加什么比赛都会被分到第一天的第一组，队员们的心率都快要直接横冲直上一百六。
两队的队员各自成横排，站在一条线上，中间隔了一段距离，紧张而又激动地等待着主持人讲话。
秦子霖站得笔直，和往常那个猴样截然不同。他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嘟囔说：“我现在紧张得肚子儿有点疼……”
路延也紧张得要死，怎么都压不住自己那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竟然还有心嘲讽：“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还会紧张呢。”
谢琼明此刻的心跳跟身后如雷的鼓声差不了多少，他只是表面冷静而已，实则偷偷往自己那身白色的队服上抹手心的汗。
祁霁好像察觉到了他不安的情绪，轻声说：“没事，放松下来，不用担心输赢的问题，能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就好。”
女主持人欢快的声音完全掩盖住了现场的喧闹声：
“下面是高三一班的首发队员名单！”
“有请一号，祁霁！”
祁霁成绩优异，经常考进整个年级的前十名，各种活动都积极踊跃地参加，他这张脸长得也很给力，所以不少人都对他有或深或浅的印象。念到他名字的时候，台下掌声和欢呼声交织成片。
“有请三号，秦子霖！”
秦子霖自然不用多说，看他平时开朗活泼的样子，就知道他认识的人肯定不少，台下“小秦”“老秦”以及各种千奇百怪的称呼乱成了一锅粥。
“有请六号，路延！”
到了路延，观众席的欢呼声明显减小了许多，又不知道是谁在底下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路哥”，引得其他学生都大笑起来。
“有请八号，周宁远！”
周宁远也是班里的人际交往大师，据说他以前处过的好几任对象都把他无情地甩了，也是在感情上有些劫数的人。主持人话音未落，台下立刻响起源源不断的欢呼声。
“有请十号，谢琼明！”
底下的声音又消失了一瞬，随即响起了一片掌声，还有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声：
“这个人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啊，你们有人认识吗？不过这张脸是真带劲。”
“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好像去年艺术节唱歌超级好听的那个吗？连姓都一样啊！”
“他看上去好淡定啊，这都不紧张的吗！虽然我没参加比赛，但我才看到现在就已经紧张得心跳加速了！”
谢琼明闻言扯了扯嘴角，依旧面瘫了似的面无表情，不知情的人士一定能从他眼睛里看出一种对生活的厌倦，实际上是某人死傲娇只想硬装冷静罢了。
他脑内一直临阵磨枪一样重复上演着各种技巧的实战画面，只分出一小部分精力去听对手的介绍，最后只记住了他的另一位老熟人——二班的七号，宋展泽。
上次钱文博口中的“宋哥”就是他，谢琼明初中时期遭受的每一次施暴里都有他的参与。
宋展泽不仅混，而且在他们的小团体当中威望还挺高，据说是排名第三。
想到这里，谢琼明在心里冷笑一声，想道：他们把自己当什么了，梁山好汉么？哪来的脸给自己排名呢？难道现在在混子中排资论辈，以后就能在别的事上有所成就了么？
队员们都站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比赛开始后，二班先获得了球权。
宋展泽开始组织进攻，结果迅速看了一圈也没能找到远攻的机会，他只能把球传给离篮筐最近、最有进球机会的五号。
可怜的五号刚拿到球向旁边虚晃一枪，准备上篮，只见祁霁猛虎扑食似的张开双臂，他手心又出了汗，球直接脱手滑了出去，秦子霖紧随其后地抢到了球权。
观众席上逐渐传来议论的声音：
“不是，这五号什么情况？”
“要怪也要怪这个七号吧！上高中两年了，他还不清楚祁霁的防守能力吗？再说，明显是四号更有进球机会啊！你看防守他的一班十号在体型上跟他差了多少，那个十号怎么防也防不住吧？结果七号竟然把球传给五号了。”
“行了，这不还没分胜负呢吗？吵什么吵，让不让人专心看比赛了！”
球场上的各位也不知道观众席有的班级分担区之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秦子霖虽然灵巧，但是面对对方四号这样的重量级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把球传回暂时被防守得比较松懈的路延。
球立刻汇集了全场的目光，路延拿到球就迅速和队友一起向对面半场压去，无奈被对面防死，突破不掉，只能向身旁虚晃一下，从对面队员的腋下有惊无险地把球传了出去。
球不是传回秦子霖手里的，也不是朝着周宁远去的，更不是给祁霁的，而是传给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谢琼明。
谢琼明此刻就站在三分线外。
对面的严防死守根本不可能让祁霁有拿球上篮的机会，周宁远也没有扣篮的机会，秦子霖也像被封住了利爪的猛兽。
路延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谢琼明的远投。
谢琼明惊讶地接过球，身旁的对面队员也拿出了和他硬碰硬的架势——但谢琼明其实压根没想进三分线以内，因为他一旦踏进一只脚，他防守再强也突破不了那么多对手。
大不了没投进让篮下的祁霁去争夺球权，他也不想让这一球有断掉的风险。
谢琼明假装要和防守他的队员挤在一起，又迅速回过身去，找到自己最合适的发力点，眼疾手快地把球投了出去。
场下的观众们看这一球可能只是看到了它从谢琼明手里飞出去形成的一个抛物线，剩下的也无非是进与不进的问题。
但场上的队员们，无论是己方还是对方，此刻心脏都突突地跳，抛物线形状的路径在他们眼里仿佛就是慢动作。
球脱手的那一刻，宋展泽还自认为聪明地心想：这么打？他疯了吗？
而下一秒，球擦着边穿过了篮筐，篮筐都有点瑟瑟发抖起来。
三分！
底下支持一班的观众立刻出声：
“漂亮！”
“不是吧？这也敢投，太猛了吧！我还以为刚才对面守得那么死，他们就没有进攻路线了！”
“这投篮准度！我记得他们以前投篮特别垃圾的，一班这回实力要翻倍啊！”
当然也有反对票：
“你们可别半场开香槟啊，万一人家一班输了，你们那张脸可就要被打肿了。”
谢琼明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虽然在接下来的比赛时间里，谢琼明因为出色的投篮技术被对方队员盯得死死的，他也再没有什么投篮的机会了。
但是路延身为控分后卫，他组织进攻的本事还是有的。
一有得分的机会，他就会把球传给谢琼明，即使谢琼明没有远投的机会，但是他近距离的进攻显然比远投更稳健。
目前为止，谢琼明已经凭一己之力拿下了占他们队总分五分之三的分数。
又一个得分机会，谢琼明却被对方那个大个头的四号死死压制住了，两个人老鹰捉小鸡似的来回晃了好几回，谢琼明还是脱离不了对方的控制，他只能把球传给附近的周宁远。
周宁远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抢篮板和扣篮，他现在距离篮筐还有一段距离，实在没什么底气投篮。
他的投篮技术还被秦子霖嘲笑过——当时他一整场比赛，可以做到投七次篮只中一次，秦子霖赛后还问他这么喜欢篮板怎么不把学校的篮板买下来拿走。
此刻，他就跟烫手似的迅速地把球传给了秦子霖，秦子霖灵巧地突破了防守，快步向前压去。
宋展泽着急了，正想上前去防住秦子霖。祁霁见了，直接主动过来和他较量，两手一张就把人挡得严严实实，别说宋展泽能不能过得去，他现在看不看得场上的情况都是个问题。
底下的观众立刻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我去，这山一样的中锋又是什么情况？”
“不是，二班那个七号呢？被他挡上了？我还寻思一号在那挡什么呢，原来他身后还有个人呢。”
这一场比赛，祁霁他们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赢了。
秦子霖拿着毛巾擦着汗，他那头发跟刚被一场倾盆大雨浇了个透似的。他累得都快站不起来了，嘴里不闲着：“真得是我谢哥吧。”
周宁远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说：“我觉得我这场的表现也不错啊。”
“这次就勉强放过你吧，”秦子霖十分欠揍地说，“下次你也别抓住砸学校篮板的机会，不然我还要说你。”
两个人不知道累似的闹成了一团，路延还得当老好人在一旁拉架。
剩下那两位的画风就截然不同了——
谢琼明不是累到快要站不起来的程度，而是差点没站住。他下来的时候膝盖就一软，还是祁霁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不然他就原地下跪了。
2025啦，大家元旦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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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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