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掌了灯。
红艳艳的烫金请帖就这么静静躺在桌案上,在烛光下金光璀璨,刺眼得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曹陆小心翼翼捏了一把冷汗,完全不敢看青年的脸色,想起白日之事,他甚至不敢同楚殷说起。
楚殷终于动了动眼皮,因缠绵病榻月余,才苏醒过来,他的脸色还带着几分病气,显得有些苍白。
他瞥了曹陆一眼,神色极冷:“有话就说。”
曹陆支支吾吾道:“温娘子还说……说……”
他眼一闭心一横,视死如归道,“她说下月初是她与娄清泽的大婚之日,希望您能赏脸来吃一杯喜酒,也算好聚好散……”
青年神色微怔。
娄家提亲了,她没拒绝。
可见,是真心喜欢那个娄清泽的。
他曾陪她走过五年之久,快乐的日子总是少数,大半的日子都在吵吵闹闹,直到他明白自己的心,一切都已太晚。
他肩负复国大计,注定要负她。
她经历了许多,他们之间也横着血海深仇,如今她需要的是更多更坚定温柔的爱……
不可否认,在这一点上,娄清泽做得比他好。
比他更有资格陪在她身边。
他总以为强求就能将她留下。直到今日,他才彻底明白,现在的他,与当年的温稚京何其相似。
当年他厌恶她至极,如今她亦然。
从前他还能仗着她喜欢他,以为日子还长,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未来。
可如今,他连一个娄清泽也比不过。
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方才,他将她抵在门上,逼着她直视自己,发了狠般吻住她的唇,在她身上不停留下自己的痕迹和气息……
这样,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了。
直到脸颊沾上一抹湿润,怀中之人紧闭双眸,无声啜泣。
他才恍惚回神。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
楚殷自嘲一笑。
“好一个‘好聚好散’。”
曹陆把头压得更低了。
楚殷瞥了眼那张刺眼的请帖,曹陆心领神会,忙躬身将那碍眼的请帖收走。
楚殷泄了力气,将自己深埋进椅子里,似乎想起什么,又问:“盛京那边有何动静?”
曹陆正色道:“回禀陛下,您昏迷的这些日子,老奴命护卫暗中将整座怀景酒楼围了起来,没让任何人靠近,温娘子那边也派了几个人去守着,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半个月前在酒楼外发现了两个可疑之人,老奴派人追去时,其中一个来不及阻止,已经服毒自尽了,还有一个,现下正关在地下室里。”
楚殷眸色微冷。
“去地下室。”
曹陆赶紧领着青年往地下室去。
怀景酒楼的地下室通常用来存酒的。
此刻,地下室内却闻不到一丝酒香,唯有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从逼仄的酒窖飘出去,整个走道都是令人不适的血腥气。
一个身形瘦劲的男人被绑着桩子上,此刻浑身是血,身上没有一处好肉,俨然已经奄奄一息。
青年面容俊美,一袭雪色锦袍靠在太师椅上,宛如纤尘不染的神祇,与这昏暗潮湿的酒窖格格不入。
他的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一串碧玉珠子,赤金色的细长流苏随着青年的动作在扶手旁轻轻摇曳,珠玉碰撞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啪嗒”声,十分悦耳。
然而此刻,那声音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犹如死神索命的金铃。
青年施舍般掀起眼皮,看向那个被鞭子抽得浑身是血的暗探。
“不肯说?”
楚殷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没跟你说过,朕耐性不太好么?”
玉珠敲击声骤然停歇,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四下蓦地陷入一阵死寂。
青年忽而站起身,缓缓朝暗探走去。
两名护卫立即跟随上前,护在青年身侧。
楚殷在暗探面前停下,昏黄的烛光洒下,将他的半张脸都藏进了黑暗里。
“你们一早便知朕在此,却不来见朕……怎么,出门的时候,忘记捎上姑姑给朕解药了?”
青年恍然大悟。
“哦,原来不是来给朕送解药的,是来看朕有没有毒发身亡的?”
暗探死水一般的神情有了几分波动。
忽然,暗探眸光一狠,猛地从嘴里吐出了什么东西。
“陛下当心!”
楚殷微微偏过头,便轻易躲开了那枚暗刺。
一众护卫立即围了上来,将那暗探的下巴再次卸了下来,挖出他藏在嘴里的暗刺。
楚殷勾唇冷笑,从护卫手里接过匕首,唰的一下拔出刀鞘。
锋利的刀身反射出一道冷光,径直照在暗探的眼睛上,逼得他下意识眯起来眼。
匕首慢条斯理地划过暗探肩膀上的伤口。
暗探顿时痛地冷汗直冒,咬着牙,整个人忍不住哆嗦起来。
青年懒倦的嗓音再次响起。
“想知道,人被割上多少刀会死么?”
暗探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惊恐。
青年神色淡然,仿佛在做一件极为赏心悦目的事情,握着匕首,手腕翻转,蓦地将暗探的一只耳朵割了下来。
“啊——!”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青年被吵得眉心微蹙,他的声音依旧平缓,将染血的匕首缓缓移到暗探的伤痕累累的手臂上。
“别叫那么大声,才一只耳朵而已。”
话音刚落,一截小指骤然掉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尖叫声响彻整座地下室。
曹陆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已经忍着恶心转过身去了。
连周围见惯了血腥的护卫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问旁边的曹陆:“曹内官,陛下素来不喜血腥,今日是怎么了?”
“噤声,少多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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