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缓缓道:“我阿娘是位乐师,容色倾城,小有名气,前两年被乡绅看上,阿娘抵死不从,那乡绅便要强娶,阿娘在梨树下含恨抚琴一曲,便自缢了……”
李殷一边说,一边观察温稚京的表情,“我自幼跟阿娘学琴,自她去世后,便再也没有碰过琴了,只是手上留下的茧子依旧在,不想竟让你生了疑虑,是我不好。”
温稚京看起来似信非信,她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你别动,让我摸一下你的脸。”
话音刚落,青年身形微僵。
这些时日,他仗着她眼盲,每日便只服用一粒变声丸,脸上未曾做什么伪装。
女子纤细玉白的手指已经伸到面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李殷绷着身子,只能任由她暖玉似的指尖触上他的脸颊。
眼前女子黛眉时而展开,时而紧蹙,看得李殷紧张得不已,喉结频频上下滚动。
温稚京看不见,手上却不停:“这是什么?”
“……是我的眼睛。”
“哦哦哦!”
害怕一不小心就把他戳瞎了,温稚京连忙转移战地,指尖在继续向下游走,指腹触及的肌肤一片滚烫,烫得她指尖微麻。
她一边摸,一边故作轻松地问:“林郎君很紧张么,脸这么烫?”
李殷看着几乎要贴上来的人儿,鼻腔周围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清甜花香,两人靠得极近,近到呼吸纠缠。
他忽然觉得,夏志有时固执了些,但有些话,却说得不错。
俊脸微红,连耳根也染上薄红。
青年蓦地收回视线不再看那处,抬眼看着头顶的床幔,哑声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温稚京也不知是听明白了还是什么,话音一落,她手蓦地一抖,竟直接将手指伸进了他嘴里!
手指被柔软的唇衔住,眼睛看不见后,触觉便被无限放大,在她看不见的那处,所触之地一片滑腻。
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热意通过指尖传来,烫得像个火炉。
指腹下,那柔软的东西正抵|着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两人皆愣在原地。
最后还是温稚京率先回过神来,惊呼一声,脸色爆红,猛然抽回手推开他。
被碰过的手指仿佛留下了灼伤的痕迹,那股异样的麻意势如破竹般,顷刻遍从指尖传遍全身,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这、这这这,简直比直接|吻还要她难为情!
更别提,此人还不是她的夫君李殷!
青年冷不丁被推得撞上床尾的柱子,半晌才回过神来,抬手碰了碰唇,舌尖抵在齿列。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是温稚京打破僵局,她红着脸不敢看他:“我,我检查过了,你确实不是我夫君。”
往日习惯逗弄人的青年,此刻却意外的安静。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便起身出去了。
-
因着那日的尴尬,这些时日,温稚京与他的话越来越少,两人倒真成了那规规矩矩的恩公和被施恩者。
除了时不时会问他紫珍的下落,以及每日饮食喝药的短暂交谈,其余时间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
王婶见他二人气氛微妙,倒也不多嘴,只安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伺候好温稚京。
崔大夫依旧每日准时来替她针灸,今日施针后,她隐约感觉眼睛有些与众不同,便问了崔大夫。
崔大夫点点头,笑道:“不出意外的话,温娘子的眼疾,不日便可痊愈了。”
温稚京一喜:“当真?!”
太好了,她终于又能看见了!
等回到盛京,她一定要让温翁玉彻查清楚,她非扒了那些人的皮不可!
一旁揽住她的李殷却陷入沉思。
送走崔大夫后,温稚京喝了药便睡着了。
李殷与王婶正站在院中。
王婶看向房间,担忧道:“若温娘子醒来,认出主上,定不会轻易放您走的,主上还需早做打算。”
李殷心中明白,温稚京向来执拗,温帝下旨让她与他和离,她便不顾一切的从盛京跑来宁州见他,哪怕前路危险重重,她也要找到他,与他在一起。
若她能看见了,只怕瞒不了她太久。
这些时日的相处,虽不是以她夫君的身份,但于他而言,已属难得。
他想要更多,想就此将她困在他身边再也不放开,可理智告诉他。
此刻,他不能。
-
又过了几日,天光渐亮。
温稚京翻了翻身,下意识抓起褥子的一角挡在脸上,半梦半醒的睡了一会儿,忽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是光!
她看见了!
“王婶,林郎君,我能看见了!”
她鞋也不穿,直接从床榻上跳下来,噔噔噔的跑到外边,看着院中的王婶,喜上眉梢重复道:“我能看见了!”
王婶愣了一瞬,随即喜道:“太好了,恭喜温娘子贺喜温娘子!”
温稚京四周巡视:“对了,林郎君呢,我怎么没看到他人?”
“他……”王婶眼睛下意识瞟向一处角落,支支吾吾道,“他有事,要外出几天。”
温稚京恍然:“这样啊。”
打扫完院子,王婶便说要上街采买,温稚京便一个人坐在院中等她,眯着眼,感受着久别重逢的阳光。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出现一道紫色身影。
紫珍一踏进院门,便瞧见院中的温稚京,顿时喜极而泣:“公主!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温稚京亦是激动不已,豁然起身:“紫珍!”
主仆二人在院中相拥,温稚京忽然吃痛低呼,紫珍这才注意到她右手上缠着的绷带。
“公主,您手怎么了?”
温稚京摆摆手:“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对了。”重逢的喜悦过后,紫珍一脸凝重地看她,“公主,西境那边打起来了,齐国来势汹汹,已经攻下大周三座城池了,此地离边境不远,恐有变故,您还需尽早回京才是稳妥。”
“可是李殷……”
紫珍又道:“奴婢派人查过,驸马爷此刻压根不在宁州,您还是先回京,我们再做打算。”
温稚京一愣:“不在宁州?!”
那他去了哪儿?
为什么不同她说明?
罢了,眼下正如紫珍所说,回京才是要紧事,温翁玉此刻还被囚禁在东宫里,此番变故,定是趁着太子受困,故意为之。
温稚京回房,翻出纸笔,写下一封书信压在案台上,以免她不辞而别,让林郎君和王婶担心。
做好这一切后,她抬脚走出房间。
微风四起,吹动门旁边的风铃,发出声声叮咛,温稚京抬眼看去,目光却在触及风铃时,神色骤变。
她怔然捏住那枚风铃,看着系在上面用于固定的蝴蝶结。
那日,她与李殷双双落水,在山洞里,是李殷替她解衣烘干,又是李殷亲手替她穿上衣衫。
时至今日,她还依稀记得,腰带上的结被他系得极丑,她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把蝴蝶结系得那般丑的。
眼前这枚风铃的系法,竟与那日她腰上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来,每日悉心照顾她的,不是旁人……
正是她的驸马,李殷!
可他为何要瞒她,为何不与她相认?
紫珍疑惑上前:“公主,怎么了?”
温稚京摘下那枚风铃,揣进袖中:“走,我们回京!”
-
西境,城主府。
夜色沉沉的压下来,已是丑正时分,府内一片寂静,唯有树丛里的夜虫还孜孜不倦的鸣叫着。
厢房内青纱垂落,一道隐忍男子的低吟却似缥缈的风般轻轻拂过。
青色的床幔内,青年轻轻靠在床头,身上裹着雪色长袍,那过长的衣摆从榻上自然垂落,在地上层层堆叠,他的周身仿佛萦绕着无边的冷寂,宛若谪仙。
然而他此刻所做之事,却与谪仙大相径庭。
他身子绷紧,宛如战场上的弓弩,俊美的脸庞潮红一片。
青年眯着眼,难耐地仰起头,一滴热汗便顺着流畅的侧脸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
衣襟散乱,露出身前大片泛着薄红的胸膛,李殷身子止不住微颤,他忽然张嘴叼住手中的兔子玉佩,手上动作加快了几分。
极淡的轻吟声溢出喉间。
“温稚京……”他闭着眼,轻声唤着那个让他日思夜想,思念成狂的名字。
终于在最后一颤中,屋内热浪归于平静。粗|喘声渐渐平息,屋内满是麝香的气味。
疯狂过后,青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清冷雅正的谦谦君子,他低着头,从软枕下翻出一方洁白的帕子,这是当时温稚京喝完粥后,他取来替她擦拭的帕子。
这段时日,他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就好像,她也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一样。
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异样的红,李殷捏着那方帕子,细细擦拭着指缝间污秽。
他默默擦着,脑海中控制不住浮现温稚京的脸,那张殷红的唇一张一合……
小腹再次起了一股无名火。
呼吸声渐起,他捏紧那方雪白的帕子。
缓缓的,将它覆在了另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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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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