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挑逗

拓跋弘咬了一口灵沙臛,绵密微甘的口感,与宫中膳厨所做确实大有不同,难怪让封蘅如此惦念。

他瞥见她期待的神情,心想总不能叫她太过得意,说了个含糊的评价,“的确新鲜。”

“陛下不觉得非常好吃吗?”封蘅迫不及待地说,“馅料不太甜,也不太干,更加不油,简直就是恰到好处!”

拓跋弘心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又故意为难她,“你倒是把中庸之道学得透彻,朕问你,是独孤夫人做的好吃,还是东市上买来的好吃呢?”

“有什么东西可相比阿……”封蘅话到嘴边儿又止住,忽然想到若是这样回答,岂非让他思及生母,别人不给他糕点都够他记恨,这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

她狡黠一笑,自作聪明地改口反问,“陛下以为呢?”

“你倒是机警。”拓跋弘拿起案桌上的酥胡桃,毫不客气地将他咬了一口的灵沙臛塞到她嘴里,又说,“朕尝着这个倒是不错,你们觉得呢?”

封辙见状,忙说:“陛下若是喜欢,臣让内子再多做些,让蘅儿带回宫去。”

“如此甚好。”拓跋弘点点头,对众人说,“既是家宴,莫要拘束了才好。”

他倒不想这拘束本就来自于他,封蘅狼狈地咬了一大口,灵沙臛入口即化,滑溜溜的豆沙恰到好处,湿润微甘,分明这么好吃。

拓跋弘与封辙说着话,问起封萱和崔琬来,俨然一副亲近温和的模样。封蘅正沉浸在拓跋弘的揶揄之中,蓦然听见他说,“待静和长大些就把她送进宫里教养,让她陪着幼澄公主,太后前些日同朕提起来,要将冯业家的长子送进宫来做太子伴读。”

“妹妹再诞下孩儿,宫中岂非热闹非凡了。”封萱微微浅笑着点头,“陛下有此旨意,实在是静和的福气。”

“若阿蘅产下皇子,朕给他与静和定个姻缘如何?”

“多谢陛下。”崔琬和封萱下意识地谢恩,崔琬神情举止都有些拘谨落寞,倒是封萱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话音刚落,封蘅却说,“我盼她是个公主呢,日思夜想,都盼着能得幼澄公主那样的女儿。”

拓跋弘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都是臣把蘅儿惯坏了。”封辙忙说。

“是男是女都好,都是皇家的子嗣。”独孤敏思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总也长不大。”

“因为父亲母亲有两个女儿,所以蘅儿才偏爱女儿,是不是?”封萱端起酒杯来,碰了碰崔琬,“我和夫君敬陛下与蘅儿,也敬阿爹阿娘,祖母病重,我们打算回清河老家侍疾,日久天长的,竟不知几时能再有此一聚了。”

“你们要离开平城?”封蘅不可置信地看着封萱,又望向崔琬,与崔琬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体察出一种复杂微妙的情绪。

“萱儿夫妇不过是去照顾老太君,待老太君病愈便会回来。”独孤敏思感慨,“你这孩子从没出过远门,若非你婆母亲自登门,我是断断不肯让你离开平城。”

“母亲莫要忧心,萱儿为人妇自然要谨守妇德,只是如此便不能常伴父母身侧,还请陛下放妹妹多多归家……”

“自然。”拓跋弘端起酒杯来,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既然如此,此次家宴,也算为你们践行。”

“姐夫,你可定要照顾好姐姐。”酒的刺激下,封蘅蓦地鼻子发酸,“我阿姐可从未侍奉过旁人,你家中的人,不管是谁,决不能欺负她,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封萱被她的模样逗乐,崔琬则郑重地冲她点点头,仿佛承诺一般,“我定会好生照顾萱儿。”

得知封萱要离开平城,封蘅愈发心绪不宁,拓跋弘究竟如何看待他们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却不想他走进她的闺房,环顾房中布局,第一句话就是,“朕心里也盼着是个公主,只是莫要承了你的性子才好。”

“陛下这是什么话?”她有些恼怒。

“否则朕可管教不好她,又贪吃,还贪睡,歪点子一大堆,胆子又小,又娇嗔,日后寻个怎样的驸马来配,都要把朕愁坏了。”

“陛下!”封蘅气冲冲地,她用手心贴着腹部,“我可是都记在心里了,待公主出生,就把这话原原本本告诉她。”

“好啊,让她听听她阿娘是怎么小肚鸡肠地告状的!”拓跋弘猝不及防地用双手贴住她的脸颊,两人打闹了一阵子,封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拓跋弘从床榻上拉起来。

“你来!”封蘅牵住拓跋弘的手,带着他走过闺房南面的花园,一路宫人奴婢们大为慌张,她也不让人跟着,从小径走进阁楼微喘着气,推开窗子,仰起头来指着东南方向,“你看,这是何处?”

拓跋弘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脱口而出,“徽音楼!你……”

“你还不信,我没有骗你吧!徽音楼如此高耸,我家里真的能窥见一角!”封蘅兴奋地像个孩子,絮絮叨叨,“这也算是我与陛下的缘分吧。”

“何种缘分?”拓跋弘从背后抱住她,注视着徽音楼,想起她那日登楼,在她耳边低声感慨,“寂寞如斯啊。”

“陛下怎么会寂寞如斯?”封蘅觉得他这话着实矫情了。

拓跋弘却说,“朕昨夜里听了一句佛偈。”

“什么?”

“知一切法,即心自性,成就慧身,不由他悟。”拓跋弘的酒气扑到她的脸上,“阿蘅作何解?”

“生能尽欢,死亦无憾。”

封蘅仰起头来,她想起说她想生公主时拓跋弘的眼神,他分明也想起了李蕴微是不是。

可他巴巴赶来,已然是给足她的面子,倒显得她不识大体肆意而为了。

“这可真是阿蘅能说出来的话。”拓跋弘微微一笑。

她有些大胆地抬起头,覆上他的唇,拓跋弘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惊讶到,却听见她说,“人生苦短,我才不想寂寞如斯呢!”

她唇边还残留着淡淡的豆沙甜味,拓跋弘一时动情,低下头来贴着她的脸颊,楼下菱渡的声音传来,“陛下,夫人,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宫了。”

拓跋弘捏捏她的脸颊,抓起她的手,“早些回去罢。”

他下楼时,瞪了岚风一眼。

岚风不明所以,无辜地向封蘅眨眨眼。

封蘅同拓跋弘进了车辇,刚离开封家的巷子,拓跋弘突然就黑了脸,甩开她的手指责她说,“朕若是不来,你是不是没打算去请朕?”

封蘅被他的质问吓到,她脸上还残留着欢乐的笑意,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拓跋弘的神情愈发阴冷,“你可知错?”

她当真被他的反差吓到,脸色也变得惨白。

一时思及昨夜里拓跋弘那些负气绝情的话,更觉得委屈万分。

她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良久,拓跋弘噗嗤一笑,“可记住教训了?”

“弘哥哥!”封蘅这才明白他在故意唬她,她抬起头来,即见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羞愤之下,蓦地掉下眼泪来。

“怎么还哭了?”拓跋弘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引她巧言辩驳罢了,不想她当了真,仿佛他故意欺负她似的,连忙止了笑,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安抚,“谁让你成日里让朕生气,不过略微报复你一下,你倒要让朕心生愧疚吗?”

“陛下可听过狼来了的故事?”被这么温声细语地一哄,她的委屈更甚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下次就算真生气了,我再也不会当真了!”

“夫人怎么了?”络迦掀开帘子,就看到封蘅被拓跋弘紧紧揽在怀里,目光与拓跋弘对上,连忙讪讪地合上帘子。

拓跋弘贴着她的脸,“不许哭了!什么狼来了,你不把朕放在心上,朕却还要主动来找你哄你,可有这样的道理?”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拓跋弘有些慌了,语气都变得小心温柔了起来,“好了好了,是朕不好不该唬你,都是要做阿娘的人了,哭哭啼啼地怎么像话,母后若见你眼睛红肿,还以为你受了何等委屈,以后还能如此轻易归家吗?”

封蘅听了这话,这才渐渐平复起来。拓跋弘手上满是她的脂粉与泪水,抓起她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对她附耳说:“阿蘅可是与朕约定好了,绝不要寂寞如斯,日后若是胆敢抛下朕,朕就狠狠地惩罚你,绝不心软!”

“常太后似乎是受人毒害,至于常敏……”拓跋弘终于说出口,“那人根本不是常敏,此事牵连甚广,你莫要好奇,莫要再问,全都交给朕处置。”

“弘哥哥……”封蘅还想再说什么,但见拓跋弘严肃的神色,只得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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