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除夕的前一天晚上，肖妈妈和肖爸爸终于回家和女儿团圆。
肖旭兴奋地和父母拥抱，肖昇却只是在旁边看，默默的把吃饭的碗筷摆好。
肖爸爸揽着肖旭的肩膀走到餐桌边上，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肖昇的肩膀，然后招呼她们坐下。
肖妈妈和肖爸爸坐一边，肖昇和肖旭坐一边。
吃饭的时候妈妈给姐妹俩各夹了一块鸡肉，“小旭多吃点鸡肉，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带皮的鸡肉。”肖旭夹起那块鸡肉吃了，感叹一声，露出满意的笑容。
肖昇没说话，默默的把碗里的鸡肉上的鸡皮用筷子撕掉夹到一边。她不吃鸡皮。
肖爸爸喝了一口酒把杯子放在边上，“小昇今年也有20了吧，我记得比小旭小两岁来着，小旭今年也22了，真快呀。”他拿起放在手边的杯子又喝了一口酒，继续感叹：“哎呀，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你们一晃就就这么大了，未来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说完就看着姐妹俩，眼里满是殷切。
肖昇埋头吃饭不说话，肖旭白了她爸一眼，“爸你怎么搞的，小太阳比我小三岁好吗？”肖旭看到她爸酒杯空了又拿起边上的酒瓶帮肖爸爸倒了一满杯酒。“还有啊，今年小太阳才刚满18，我也才21，虚岁也不带这么算的吧。”
肖旭叉着腰故作生气看着肖爸爸，逗得她爸爸哈哈大笑。
“小昇，妈妈和你说件事。”肖妈妈又夹了块鸡胗给肖昇，肖昇皱了皱眉，还是没说话，也没动筷子。内脏她更不吃。
叹了口气，肖昇还是抬头看着妈妈，嘴巴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什么事情呢？妈妈。”
肖妈妈拿出她的手机给肖昇看了一张图片，关于一个留学机构的介绍。
“妈妈有一个朋友的女儿在法国学美术设计，她大一的时候过去的，现在已经毕业两年了，在那边开了一个工作室。因为你也是学美术的嘛，妈妈就和那个朋友聊了聊，她给了我一些关于你以后职业发展的建议。所以妈妈现在有一个想法，送你去法国留学怎么样？”肖妈妈期待地看着肖昇。
肖昇有点诧异，眼睛眨了又眨，目光换了好几个方向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着陆点，长呼一口气。她已经思索了好一番，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按照以往的惯例，她会同意妈妈的建议，因为对她来说去哪都一样，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漂泊。但是她现在并不是无所谓了，她有了牵挂的人。温弥默在这里，她有点，不想走。
“我得想想，妈妈。”
肖妈妈感受到肖昇隐约有点拒绝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点头，但是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没有继续要求一个准确的答案，给了肖昇一个月的考虑时间。
但是有一个前提，肖昇现在就要开始学习法语准备语言考试，即使她最后不去，但是多学一个东西没有什么不好的，更何况是一门语言。
肖昇感觉气氛有点压抑，又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胗，轻叹一口气，把碗筷收拾了一下起身走了。
除夕的时候肖昇她们还是去乡下奶奶家，晚上肖昇躺在小时候的小床上，腿伸直了脚掌会超出床尾，所以她微微屈着腿。肖昇看着窗外的烟花绽放在夜空，火星子散发飘落布满了整个小窗，她逐渐陷入在回忆里。
四年前的除夕，也是一个这样的星夜，也是在这张小床上，肖昇用目光描摹北斗星的轮廓，脑海里涌现的是温弥默爱护地抚摸她的手。
被触碰的皮肤泛起点点痒意，越擦却越痒，越深刻。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又暗了，肖昇转头盯着手机屏面反射的窗外的星光发呆，手机的屏幕又亮了，有两条信息。
肖昇思索一番还是把手机解锁打开，发现是温弥默的信息。
“吉东下雪了。”后面跟着一张图片。
凌晨的街道已经没有人走动的身影，留下的只有铺满道路的雪花地毯上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松树的针叶被堆积的雪花包裹，一阵裹挟着雪絮的风吹来，牵动了一丛雪花掉落又被松树下的矮灌丛接住。白蜡树的叶子早就已经凋零，**的枝条用力抓住的雪粒抖动一下又落到地面上了。路灯散发暖黄的光在这个雪夜里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肖昇看图片看入了神，她几乎有一种置身其中的感觉。
“小明，我很想你。”
温弥默的下一条信息出现在手机的顶幅，遮住了图片里因为夜晚而有些暗沉又被路灯照亮的天空。
肖昇手一抖手机没拿稳砸了下巴又磕了锁骨，她疼得蜷缩着身子，手捂着下巴和锁骨，手机却安然地躺在她的肩膀边上。肖昇懊恼地皱皱眉，重新打开手机发现温弥默给她打电话来了。
来不及多想，肖昇马上接听，生怕温弥默等久了。
“晚上好。”肖昇接通电话后立刻问候，有一种一直没有回复温弥默的信息而产生的愧疚之后试图弥补的感觉。
温弥默的轻笑通过电磁波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肖昇心里有一种麻麻的感觉。
“我这时候再说‘喂’好像不太合适了。”因为肖昇先说的是晚上好。“晚上好小明，最近过得好吗？”
肖昇慢慢坐了起来，床头不是很高，她就靠在围着床的墙壁上。她的后背被有些冰凉的墙冻了一下，身体瑟缩一下，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包裹住两边肩膀，将自己抱紧了些。
她把手机紧紧贴住自己的耳朵，听筒时不时传来温弥默那边北风凌冽的呼啸声。
“我最近挺好的。”一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之后，肖昇犹豫地道出了自己的问候。“你最近过得好吗？有按时吃饭吗？吉东冷吗？”
“我最近过得不太好。”温弥默的声音很平静，肖昇听不出她的态度。
“为什么呢？”肖昇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和担忧。
“因为我很想你但是你却没有想我。”这时候肖昇知道了，温弥默的心因为她受伤了，想来是会失落的吧。
肖昇有点着急，“我——”话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你什么呢？”温弥默的声音依旧温柔。
“我，想了的。”肖昇难为情的把头埋到被子里，脸有点烫，她觉得是被子里的热气闷的。
“小明你是在不好意思吗？”温弥默的语调终于变高了一些，声音有些雀跃，“你想我我很开心，非常开心。”
肖昇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赶紧转移话题。“你还有两个问题没回答我呢。”
“吉东很冷，非常非常冷。我外婆去世了，她膝盖不好，冬天走的话肯定很辛苦。”然后就是好一阵沉默。
肖昇心里为温弥默难过但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温弥默在压抑情绪。
“没关系小明，你不用安慰我，我能明白。我后天去扬回，可以见见你吗？”
明天正是新年，按理说后面几天都是要去亲戚家拜年的，但是肖昇不想去了，她在一瞬间就做好了不去拜年去找温弥默的决定，即使不太好开口。
“当然！”肖昇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会去的，我一定去。”
肖昇才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门，“小昇，怎么还不睡，明天要早起去拜年。”
“知道了妈妈，马上就睡。”肖昇深呼一口气，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脏，试图抚平因为紧张而有些过快的心跳。
听筒传来温弥默的声音，“小明，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肖昇犹豫两秒，“对不起。”对不起没有好好安慰你。
“没关系呀，你接我的电话就已经安慰我了。我很高兴，真的。”
“嗯，晚安。”
“晚安，小明，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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