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万物刍狗

院落虽小巧,布景却十分精致用心,满院的柳枝随风摇曳,庭院之中有个身影背对着李文山,待走近些,李文山却不敢再近了,那人听到脚步声回过了头,满眼笑意的望向李文山。

“没想到当真是文山你,我那日收到信物的时候还十分的不确信。”

朴西远瘦了、黑了许多,李文山第一眼望过去便是这个想法。

“远兄,别来无恙。”

“快坐吧,你在我这不必客气,你我兄弟二人少说也有几年未见了吧,也不知道你还爱喝这茶不。”朴西远斟了杯茶递了过去。

“谢谢远兄。”李文山接过茶杯,二人指间触碰片刻后又迅速抽开了。

“文山来寻我,想必不光是喝茶叙旧这般简单吧,不妨直说。”朴西远率先开口问道。

“我的意图很简单,就如同信里说的那般,远兄,不要执迷不悟了,我们和谈吧。”

此言一出,朴西远有些愤怒的起身拂袖,李文山也随之站了起来,想继续劝说道。

“够了,你当真对我只有这些话说的吗?在你眼中,我便是那些狗官嘴里说的一样凶残蛮狠,草芥人命的一方匪贼吗?李文山,你不信我吗?”

“远兄,我并非不信你,而是想劝你一句莫要再这般自缚了,与朝廷为敌并没有好处,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诺言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过境迁,谁又是一尘不变的?当初你一心遁入佛门时,可有听过我的规劝?李文山,人各有志,我不置喙你当初的选择,你也无法评判我如今的决定。”

“与朝廷相斗,纵使你再意志坚定,也没有好处的,何苦落得个凄苦下场?远兄,这不是我认识的你,难道,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你怎知会是我败?”朴西远有些震怒,随后恢复了平静道:“下梁地本就该是我们的故土,若非陛下因为狗屁灾情引入其他城民,我们又怎么会流离失所,文山,我只是想夺回属于我们的地方,我有什么错?这些年来,我从未杀害过一条无辜的生命,我本想和他们正常贸易,徐徐图之,可谁知他们越发不能容忍我们,如此好啊,那我便打过去,又如何?”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只会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导致两败俱伤,远兄,我们可以商讨的,皇室派来了皇子,已经表达了想协商的态度,我相信定会有妥善的解决办法,只要你莫要再同朝廷作对了,我们......”

“难道只有他们需要生存吗?我这城中数千名人该如何,能如何?李文山你不是一心奉儒吗,你用你那告诉我啊。”朴西远震怒,满目猩红的吼问道。

李文山见劝说对方无果,心中隐隐无力。

“不过,你的提议也不是不可行,既然朝廷派了人过来,说明陛下还是在意下梁地的,既然如此,只要他们给的条件好,那我便接受归顺。”朴西远话语一转,望向对方道。

李文山有些诧异他的突然转变,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回去后,我会尽快禀明殿下,三日、就约在三日后,我们和谈。”

“好。”朴西远背过身子不再去望他。

李超在门口等的有些着急,见李文山出来后连忙上前拉着他左检查右检查。

“兄长,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李文山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回去向殿下汇报情况吧。”

“是。”二人在侍卫们的注视下沿路返回。

待回到住处,夜色已深,李文山将李超劝了回去便独自前去求见傅缨。

“臣李文山求见五皇子殿下。”

彼时已过亥时,傅缨未料想他竟连夜赶了回来,将人迎了进去。

“李都尉这么晚了找本殿有何事?”

“属下数日前去拜访了那东贼首领朴西远,与他商讨和谈一事,朴贼已应许三日后同我等会见,届时还劳烦五皇子殿下主持大局。”

傅缨望着李文山的面容,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其他的情绪,可他却仍是淡定。

“李都尉果然本事过人,不过数日,此事便有了眉目,想来咱倒是不用在这里呆上太久。”

“殿下谬赞,属下不过尽了分内之事。”虽得夸赞,可李文山眉头解锁,仍满面愁容。

“李都尉劳累了,早些歇下吧。”

“属下告退。”

“敢问李都尉,故人可还是心怀旧情?”傅缨问道。

李文山闻言顿了顿脚步。

“时光荏苒,万物如刍狗,这世间又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

“如此一来,本殿便知晓了,你且先下去吧。”

待人走后,傅缨有些头疼不已。

“小五哥哥,小五哥哥,可是李都尉传来了好消息?我刚看见他离开了。”秦承时从外面小跑了进来。

傅缨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道:“算错了一点,那朴贼虽说与李文山有旧情,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是个人也会发生变化,过几日的和谈怕是难了,看来咱们还要在这个地方再呆段时间。”

“我相信小五哥哥你定有法子的。”秦承时扬起笑容。

“你啊,惯会讨我开心的,怎么真么晚了还不睡?”

“我、我现在就回去。”秦承时准备撒腿就跑,还未等傅缨逮住他便溜不见了。

“这家伙。”傅缨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恢复一脸沉重。

“出来吧。”一旁隐藏着的顷风听后走了过去。

“去书房说。”傅缨揉了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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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秦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