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近了,发现女孩的情绪不对。这才发现女孩脸上的手指印,他轻吹,轻抚,十分疼惜:“婉婉,伤痕膏还有吗?不够的话我明天再去买,女孩子不能留下伤痕。”
婉婉忍了很久的泪终于在此刻滴落男孩的手中:“哥哥,你也带我去码头打工吧。是不是赚钱了爹就不会再打我了。”
他脸上佯装愠怒,说出口的话却还是温和:“那种地方你不能去。等等哥哥,等我攒够了钱就带你们走,好不好?”他举起糖葫芦:“看,上次的给了小妹。这次特意给你买的。”
此时,似是听到了对话。程父又从屋里走出来。这次倒是不左摇右晃了,直直走向男孩,伸手道:“钱呢?”
男孩直起身:“没有。”
程父眯起眼,目光锁定糖葫芦:“拿去买这个了吧。”他一把抢过糖葫芦摔在地下,用力踩在脚下碾碎,嘴里还振振有词道:“我让你买,钱不上交。看我不打死你。”说完拳头就要落在身上。男孩怒极,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程父似乎没有想到会还手,愣了一瞬,缓过神后,一拳打在男孩脸上。
男孩年纪尚小,生的纤弱岂是程父正值壮年的对手?况且在码头搬货,本就精疲力尽。这一拳力道极大,他摔倒在地,嘴角洇出血迹。恶狠狠地盯着程父。只听他道:“明天要是再不交钱,你就准备等死吧!”说完擦擦手上的血迹回屋。
婉婉忙赶上前,比自己受伤了哭的还惨:“不要了哥哥,我不要你攒钱带我走!你把钱交给爹就不会挨打了。”男孩强撑着支起身,轻抚妹妹红肿的脸庞,不断地安抚。
“哎呦,秀珍你快来看看,新新又被打了。”
秀珍手提竹篮,忙上前扶起程新:“码头那些人又打你了?”婉婉正要说什么被程新拦下,道:“对,我不肯。”
闻言又是叹了口气:“要不,我们不去做了吧。娘再多做点活。”秀珍女工做的最好,人也勤快,为了多接点活,别人砍价她从不拒绝。后面人人都知道秀珍做的好还便宜,活越来越多,每每熬灯连夜赶制,熬坏了一双眼睛。也渐渐挤了其他人的生意,很不好过。程新咧嘴笑,带着点俏皮道:“没事的娘,等我明天回去了捉两条蛇吓吓他们。”
程新道:“娘,能不能带我和小妹上街买个糖葫芦?我很想吃。”
她闻言一愣,转瞬笑道:“好,刚好我也要去买点东西。薇薇就不带过去了,你们记得也给她买一串。”
三人手挽着手渐行渐远。
简行远对着一旁化作赤狐的女子道:“秀珍不知道程父问孩子要钱?”
狐狸开口:“不知道,我们不说。娘会和他闹,那个人得了好处自然不愿意说。”
眼见三人逐渐消失在羊肠小路。此时,一个男子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内,旁边的狐狸眯着眼,显出一副凶像。
而简行远的耳边只剩下母子三人欢快的对话声。市集上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秀珍挎着篮子,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毫不犹豫地递给程新道:“糖葫芦就在这里,多出来的钱买点布料。娘给你新做条裤子。我去买点针线。你记得牵好妹妹,我们老地方会和。”
说完,转头和买针线的讨价还价起来。另一边,兄妹俩买了两串糖葫芦。路过一小巷,瞬间被人撸了去。简行远也跟着眼前一黑,世界只剩寂静与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渐渐传来喊叫声连同着粗话脏话,夹杂着腥臭味扑鼻。这是....通了谁的感?下一刻,眼前骤然明亮。昏暗的空间里挤了不少人,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皮肤黝黑,四肢健硕的大胡子男人。他缓步走来,简行远视线逐渐明朗。那人正是在三人走后闯入程家的男人。
他抬起程新的脸,语气中带着不怀好意:“你终究还是落到我手里。”
程新五花大绑靠在箱子上,极其厌恶地撇开脸躲避他的手:“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寒毛。”
那人道:“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这船是开往江南的,你生的这一副好皮囊,一会一定会有人要你的。”
此时,简行远才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昏暗的狭小空间,周围摆满了一人高的箱子,散发着浓重的鱼腥味。这应该是在船仓里。
程新气急,冲他吼道:“你...我丢了,别人很快就能发现。你早就对我心怀不轨,马上就能查到你。”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放声大笑起来,好一会才听他道:“不会的。”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他面前展开:“看好了,白纸黑字写着呢,这里是你自已的手指印吧。你已经是奴隶了,我是你的主家,我想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找到我也不能怎么样。”
“这不算....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我爹娘一定会报官。”至少他还能赚钱,没了他,他爹就没钱。所以一定不会放着不管。
那人不知可否。
“噔噔噔”木制船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声势浩大,人不少。昏暗的仓库内多了几分明亮,门开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妇人,嘴边还叫嚷着:“这次的货包您满意,只是这价格....”
“只要货好,价格不是问题。”话落人就站在程成面前。只见她眼睛亮了亮,抬起程成的脸细细打量:“不错,另一个呢?”
后面出来一人,点头哈腰走到程成面前。程成呆愣在原地,几乎声不可闻:“爹....”
程父充耳不闻,绕过程成,把躺在边上的人一把拎起,摘下盖在脸上的黑色头套。程成立刻倒下,挡住了老鸨伸过来的手:“别碰我妹妹!”
老鸨半挑眉毛:“成吧。两个我都要了。”她转过身对着程父道:“你不是说有三个吗?”
程父搓着手,像个哈巴狗匍匐在主人脚下:“还有个....没...没找到。年纪有点小。您要是实在要,我再去找找?”
老鸨道:“不用了,太小了没用。当初谈的价钱是三个的。”她竖起两根染着红色豆蔻的手指:“这只有俩。钱你得还回来。”
程新大叫:“你个畜生!你该死!你该去死!”
本就因为要还钱的程父现在怒火中烧,大步走到程新面前扬手就要打。老鸨道:“他就靠着这张脸吃饭,打坏了价钱更低。”
程父这才悻悻地收回手。老鸨转身就走:“好了,一会还我吧。你们看在这,别让他们跑了。”
大门关闭,舱内再度处于黑暗。大胡子男人道:“一个小孩都找不到?”
程父在孩子面前又挺直了腰杆,说话中气也足了,也不像只哈巴狗了:“谁知道她娘把她放哪了。”
大胡子:“不管怎么说,该分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没有我,你也找不到这赚钱的路子。”
程父手伸入怀里,缓缓走到大胡子面前:“那是自然。”说完,在一寸之地掏出把匕首,一刀刺入大胡子脖颈,血喷涌而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大胡子双目圆瞪,缓缓倒地。程父凉薄开口:“跟我提钱?找死!刚好你的生意也归我了,也不用每天发愁买卖了。算是你给我介绍的礼物吧。”
程成喊道:“你!你!你猪狗不如,狼心狗肺,死后就该下地狱!”
程父拿起大胡子的衣角擦拭匕首:“骂吧骂吧,反正以后见不到了。”
程成道:“婉婉不能去!她一个姑娘家,你要是还稍微有点良心就把她带回去!”
程父一摊手极其无谓:“良心值几个钱?我已经把她卖了。这艘船都是老鸨的,我怎么带人出去?”他做了个切的动作:“我的手还要呢。”
程成怒极,呼吸急促,声音嘶哑:“你把她从这里扔出去,就算让她自生自灭也好好过卖到江南。我....我这里还有钱。就...就当是我求您。”
程父轻笑一声,匕首入鞘装回怀中。把程成从上到下搜了个遍,终于在他打补丁的裤兜里搜出了二两银子,两枚铜板。拍了拍他的脸:“这点钱哪够啊,小子。”
“你对父母不孝,对发妻不忠,对子女不仁。甚至连做人都不是!你罔顾伦理纲常,为钱奴役妻儿,为钱做着鸡鸣狗盗之事!我死后若是成了厉鬼一定来找你索命,让你日日不得安生!”
程父嗤笑道:“那我得先把你娘和妹妹杀了,让她们好接着给我赚钱。”
说完便要起身,程成认命般道:“地下的糖葫芦,您带给小妹吧。以后....以后再也....”话未说完,便被抽泣声淹没。程父这才看到,船板上放着一串摔得稀巴烂的糖葫芦。他一脚踹开,头也不回地转身。船仓门再次打开,光照进舱内却再也照不到兄妹二人。
今天有点晚了....抱歉
“我有一段情啊,唱拨拉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么唱一支....”——《无锡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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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拨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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