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黄雀在后

宽敞的大殿之中,一张华丽的紫檀木方桌上摆满了古玩和精美的花瓶,桌子旁摆着一对鎏金雕花的红木椅子,椅背上刻满了细腻的花纹,显得极为雅致。

谢华清端坐在红木椅上,穿着喜庆的红色,目光聚集在沈应的身上。

沈应已在殿下跪了些许时辰,久久才听着谢华清的声音道:“起来吧。”

待得礼毕,谢华清对着满屋子的人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沈应陪我说说话。”

霎时间,殿内的人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沈应嘴角带着笑,看着谢华清道:“如今见着殿下,才是真觉得长大了。”

谢华清苦笑,目光远眺向门外:“本宫倒是真愿意,不想那么快长大。”

“世事哪能尽如人意,殿下也切莫伤怀,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

从前的谢华清,倒是没见这么伤感过,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谢华清收回了眼,视线落在沈应的身上,良久才开口道:“若当年不是因为本宫,或许你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若不是本宫带着你立于墙头之上,你又怎么会与晏楚扯上关系,他如今——”

“公主何必自扰,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谢华清见她不愿谈及此人,终究是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龙门寺一案,你可有想好应对之法?”

沈应虽从狱中出来,但她是唯一牵涉的人,几方势力不会就此放过她,新帝初登基,赵王楚王狼子野心,更何况新帝也需要有所牵连的人。

沈应摇头:“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左右不过一条命罢了,四年前本该死了。”

谢华清听着,略微皱眉。

其中凶险她自然知道,只是还有什么办法。

“你当真不知梁会津的事?”谢华清问着。

沈应摇头:“不知。”

“那你为何要去龙门寺?”

谢华清知道沈应的事情,龙门寺对她而言有着不算好的回忆,可她月月往着那里去,分明是有什么事情。

沈应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谢华清道:“因为我恨。”

“什么?”谢华清有些愣住,没有想到沈应会是这么个回答。

沈应目光屏住,连呼吸都带着强硬:“我恨,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极尽痛苦,我要让自己时刻谨记着,那日寺中发生的一切。”

谢华清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却是一句也没有说。

沉默许久,才挥手对着沈应道:“你先出去吧。”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着沈应。

沈应起身告别。

直到大殿的门重新被合上,谢华清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道:“出来吧。”

晏楚穿着一袭玄色长鹤袍,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着谢华清拱手道:“多谢公主相助。”

“她说的话你也已经听见了,她与怀王旧属没有关联。”

若不是因为晏楚来找自己,她是不会让沈应来这个地方受人嘴舌。

“公主还是不够了解她。”晏楚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见过梁会津的?”

晏楚没有说话。

谢华清皱眉:“竟然你这么了解她,为何不自己亲自去问问她,或许比我问的,更快有答案。”

晏楚摇头:“她对着公主,至少是真心的。”

谢华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晏楚道:“我不管你们二人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变成今日的样子,都是拜你所赐。”

晏楚勾唇道:“方才公主不是还说,都是自己的责任吗?”

“我是有责任,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你。”谢华清白了他一眼。

随即谢华清小声道:“若不是因为你们晏家兄弟,沈应如何能入国子监做陪读?我最大的错,便是当初听了你的谗言。”

晏楚低下头,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也请你履行自己的承诺,护她周全,这也算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

“她能有公主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晏楚从院门出去,没走两步便见着沈应穿着一身暖黄色秋衫站在长廊之上。

廊边飞花无数,开满了盛放红色花朵的花藤,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廊道上,落在她的脸上,细微的光斑如水纹般晕开,为她增添了一抹柔和的光彩。

她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微微飘动,与风中的花瓣交错。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花朵,微风吹起花瓣,一片片的红色像雪落般飘在她的发丝间。

女子的容颜明媚而娇艳,皓腕如玉,红唇微启,犹如人间美画,让人移不开眼。

沈应察觉出廊上有人,目光向着斜后方看去,脸上的笑颜顿时收起,缓声道:“晏大人。”

晏楚心中一阵叹息,就知道瞒不过她。

“大人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便是,何必为难公主。”

沈应知道,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谢华清是不会邀请自己来这里的。

他们二人虽面上一直不太和睦,但沈应清楚,谢华清心里是偏袒晏楚的。

晏楚朝着她走了两步,来到她的面前,柔声道:“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沈应猛地抬起脸,目光中有波光流动:“好与不好,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说。”

沈应冷笑一声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初见时大人不曾过问一句,反而如今来假惺惺?”

“那时不合时宜而已。”晏楚解释着。

沈应瞥了他一眼道:“不合时宜?大人若真是顾及往日的情分,何必叫人封了我的铺子?”

“封?”

晏楚被她说得不明所以。

沈应挑眉:“怎么,你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沈应收回眼,不再说话。

“你要了那尊佛像,不是为了要献给公主的礼物吗?倒是不见你送出来。”

沈应看了他一眼:“此物乃是曾经故人的东西,想要留着做个纪念罢了。”

“沈应,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晏楚喉头里憋着话,终于是问了出来。

“我想要做什么?”沈应冷笑一声,“晏楚,你说呢?”

“你看看,如今我声名尽毁,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可你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问着我要做什么,真是个笑话。”

晏楚只觉得全身发紧,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我沈应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向来是有仇必报,晏楚,我要你尝尝我曾经受过的一切。”

直到沈应的身影从长廊尽头消失,晏楚的耳边依然回荡着这句话。

“唉。”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清晰地传入耳中,晏楚回首,正看着尹玄清立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赫然将方才二人的话悉数听见。

御书房内。

昏黄的烛光照着极为庄重的屋子,身穿着龙袍的年轻皇帝正坐在宽大的御案前,面前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奏折。

他眉头微蹙,目光专注着批阅着,房内散发着淡淡的沉香和墨香,一旁的书架上摆满了经书和古籍。

谢弘表情凝重,手指不住地敲打着桌案。

脚步声在外响起,李福全挑着帘子进来,垂首道:“陛下,清姑娘回来了,可要她来回话?”

谢弘的指尖一顿,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尹玄清低着头走了进来:“陛下,礼物已经送去了公主府。”

“嗯,”谢弘应了一声,对着尹玄清道,“可见着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尹玄清抬起头,朝着他走近了两步,眼里闪着晶亮的光,好奇道:“陛下,晏楚和沈应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八卦。

谢弘倒是听说沈应今日也会去公主府上:“晏楚见过她了?”

“见着就走不动路,可我瞧着沈应对他倒是挺有敌意,他们以前相处得不愉快吗?”

谢弘年少时曾与他们一道在国子监读书,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也知晓一二。

“你觉得他们二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晏楚如今为了复仇倒像个疯子,沈应走不出过去倒是有些怨念和无辜。”

“你觉得她是这样的人?”谢弘反问着。

尹玄清点头。

谢弘却是摇着头笑道:“在我看来,她是比着晏楚还要疯的人,是个活脱脱的疯子。”

隔了片刻,谢弘才又接着道:“晏楚才是她手中无辜的人。”

谢弘说着,回忆起往昔。

或许现在的人只记得沈应曾经是晏楚未过门的妻子,没有人记得当初沈应要嫁的人,是他的大哥晏淮。

流光浮动,暗影生香。

谁也不知道,沈应第一次见晏楚,是在沈确第一日入国子监的那天晚上,带回来的三五个少年中,一眼便被这浑身透着不羁的男子给吸引。

那时的父母还没有离世,对着她管教颇为严厉,有外男在时,不许她出院子,可她实在是好奇,哥哥交的朋友,会是个什么样子,才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跑了出来。

刚一来就听着了一声张狂的说话声:“沈兄,你这府中倒是比长安城里其他府中的风格别具一格啊。”

沈应朝着那人看去,只一眼便觉得浑身的血脉被凝固住。

这人的眼色里透着不羁,一身的放浪形骸,男子下颌线棱角分明,五官凑在一处显得人格外,一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足够的锐利和机敏。

这股子气质,倒是与他极为贴合。

让人移不开眼。

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他的笑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嘴唇颜色红润而诱人,时不时地挑起阳光下闪烁的光芒。

倒是他身边的男子,目光随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晏楚,规矩着点儿。”

他这才稍微收敛起来。

沈确笑道:“家母乃是江南人士,所以家中布局同偏江南一带相似,确与长安不同。”

晏淮点头:“沈兄从小在江南长大?”

“是,一年前才随父亲入长安。”

沈确对着这群人倒是恭敬,不由得让沈应对着他们的身份做着猜想。

谢英站在晏淮的身旁道:“原是如此,难怪从前不曾在长安城中见过你。”

“殿下身份尊贵,哪能记得这么多人。”晏楚在旁听着漫不经心地开口。

倒是让谢英一时不知说什么。

谢弘拉着晏楚的衣袖道:“你少说两句,不若等下你大哥又罚你。”

晏楚这才撇嘴不说话。

又转头对着谢弘道:“你不是也怕你那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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