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进晚膳后,宁昭月送沈瑜璋出来,打算顺路走走消食。
两人前脚走进院中,迎面一名递信的小厮快步迎了上来,“姑娘,前院一自称是姑娘友人的差人送了封信来。”
小厮脸上满脸是笑,刚那人塞了足足二十两银子,真是好运道。
“放肆,谁叫你的规矩,就这么往后院窜!”跟在昭月后面伺候的王妈妈厉声呵斥,疾步赶上前挡在昭月前面。抬头看着原本在前院游廊等着自家公子看见这情形也急忙跑来的听雨,问道“前院的人怎么回事?”
昭月触不及防,被这一来一往的场面惊得退了两步。这一退,退到了身后侧人的怀里,一时间两人都僵了僵。昭月条件反射的要躲,突然察觉道身后的人反常,他居然没有恪守礼法的第一时间躲开?昭月眼神一转,已经微微移动的身子也停住动作。眨眨眼,一边一脸惊诧的抬头望向那人,一边伸手扶住了身侧他伸开的手。毫不意外的和他的眼神对上,四目相对,正看着她的人这次如梦初醒的想挪开一步,意图动身才发生手正被她握着,整个人动弹不得,脸一下涨的通红,张口结舌晕头转向。
听雨顾不上搭王妈妈的话,一把制住那个小厮,“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往姑娘跟前递。”
被压跪在地上的小厮连忙告饶,正一片混乱。
昭月忍着笑,甩开他的手,暂且放过他。朝着那小厮伸手:“把信拿来。”
四下一静。听雨的眼神看向昭月身后的沈瑜璋。
昭月没管这眉眼官司,手伸着,又说了一遍:“信给我。”
听雨没能从自家公子那儿得到指示,权衡了下,利落地将小厮手里的信拿来递了上去。
看来自己歇的时间长了有人等不及了,她需要多了解些信息,沈瑜璋有意见也不行。昭月拿在手里径直拆了信,没管众人的反应。自然没看到沈瑜璋脸色灰白,整个人僵直的立在那,一瞬天堂一瞬地狱不过如此。
昭月迅速把信过了一遍,搁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七皇子送来的,无关痛痒的几句闲谈。不过从回忆看这七皇子主动本就是个新鲜事,这是怕时间长了自己这条大鱼跑了啊。
算日子清明节还有半个月,临近清明家中会忙起来,也有小一个月没回家,是该回了。
思及至此,抬头对一旁的沈瑜璋说:“五日后我们便回吧。”
沈瑜璋心里翻江倒海,轻飘飘一封信便将阿月勾的归心似箭么?
……
京城内,平南侯府。
世子爷的家书赶着宵禁前送了进来。正房内室,宁侯爷正在灯下细看。
“信上说了什么,”从晚饭后得了昭月要回府的消息一直忙到现在的宁夫人终于有空搭理丈夫,坐在镜子前被丫鬟服侍着慢慢拆着头发。
“说了些在湖州见闻。”宁侯爷随口回道。
“没说月儿的事?不早不晚这时候送来。别跟我说他也没得着信。”宁夫人语气危险。
宁侯爷讪笑。
宁夫人冷笑一声,白了自家丈夫一眼。一个两个出了事还想瞒着她,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侯府主母,真被瞒过去了,那她这十几年算白活了。没提前安排人去洒扫庭院,没收拾箱笼的,简单上个香突然就说要住下,也就老爷们的脑子觉得自己会毫无察觉!
“平哥儿说马上就启程回来了,提前来信儿给咱们请安。还说月儿的事等他回来从长计议。”宁侯爷凑到宁夫人身旁的扎登上,殷勤地将信纸递了过去。
去年春天,宁昭平老师领旨出任四省巡按。去上任前说是缺个伺候笔墨的,将宁昭平带了去。其实就是带在身边培养历练。过年都没回京。也就是回不来,不然就宁昭月这一年的不消停劲,非得揪着她耳朵好好说说。
等熄了灯,帐内昏暗。
连日来紧绷的情绪,缓过劲来的后怕,让宁夫人终究忍不住啜泣出声:“阿月她从小到大哪里叫她受过这么大罪,连根手指头都没磕碰过。”宁侯爷搂了妻子没做声,无声默认。
“侯爷,要是阿月真不愿意喻璋那孩子,就随她吧。怎么也要让她乐意。”
宁侯爷笑:“你舍得喻璋给别人做女婿了?”
宁夫人应不出口,是真不舍得,从小看到大的,沉稳得体,谈笑有度,打小见谁一张笑脸讨人喜欢。两个孩子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小时候凑在一起跟神仙跟前的金童玉女一样,长大了一个温柔大方亭亭玉立,一个风光霁月玉树临风的,相貌,身高,性格没有不般配的地方,长辈们还觉得这俩人别说成怨偶只怕吵嘴都不会有。谁知道临了临了杀出个程咬金来。宁夫人快呕死了。
宁侯爷见此,那还能不知道答案,收紧手拍抚了几下:“别担心了,传话的婆子不是说他们相处挺好的,说不定这回这小子英雄救美,就让你得偿所愿了呢。”
宁夫人想反驳,相处好有什么用,往年什么时候相处不好了,在老爷们心里没打起来都是相处好。又觉得说了,跟他挣这个也挣不明白。
“睡觉睡觉,过几日就能接月儿回家了,快些睡。”宁夫人翻身不再理宁侯爷。
……
二更天。
前院书房内静可听针。
“谁让他进来的?”沈瑜璋漆黑的眼睛看过去,带着压迫,逐一扫过王妈妈和听雨。
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是宁昭月接触燕京的种种,尤其和慕容言相关的事情,这本是她想忘记的事情。
她一定不愿意,不然她不会单单把那些记忆遗忘。虽然在慢慢恢复。
王妈妈没撑住,脚下一软,颤巍巍跪着认错:“公子饶我,是老奴一错眼没看好姑娘,受了冲撞。”
听雨偷眼瞅见面含愠怒的沈瑜璋,毫不意外,没看好人公子不恼才怪,但还是止不住畏惧,也跪了下来:“人已经审问过了,那送信的大概就是七皇子的人。”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无用了。王妈妈是跟着沈瑜璋的人,但院子里的多数下人是临时买来的,出现了沈瑜璋最不能容忍的差错。
沈瑜璋看着眼前两个废物,阴沉寒凉。
书房内气氛溺沉的让人窒息,反射性想大口呼吸又因第六感的求生本能死死憋住,王妈妈低垂着头,憋的微微颤抖。
仿佛过了许久,轻淡淡的话音送脑袋顶传来:“若是因今天这事惹你们姑娘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来,你们会怎么着自己心里有数。”
听雨和王妈妈跪在一处,两人垂着头,不敢求饶,神色发白。
“把人料理干净。”沈瑜璋冷漠吩咐。
……
决定回京的第二日清早,昭月晒着太阳在后院转悠两圈,想了想去了小七屋里。
小七是宁昭月的丫鬟,这次遇险也伤的不轻。没歇两天躺不住,硬挺着要守着宁昭月,不小心又重新发起烧来。宁昭月明令禁止安排了小丫鬟给她按在厢房休息,彻底康复前不准她再到跟前当值。
毕竟是以沈瑜璋为主的梦,宁昭月和慕容言私下相处细节并不详细。
昭月去得时候,小七正在做针线活,桌上针线筐里零散几个针头线脑,炕桌上堆叠几块布料花样。
看见昭月过来,脸上又惊又喜。
“姑娘,你怎么来了?”匆忙趿上鞋去扶昭月,“身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有什么事让小丫头来叫我就是了。”
昭月忍不住笑出来:“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被带着做到炕上,接过小七亲手倒的茶,看着她说:“我身上没什么事了,除了脑子有时候感觉记不清事,有些事还记得张冠李戴的。不过李医正也说慢慢养着就好了。倒是你怎么样,还做这么费神的事。”’
“不会费神呀,”小七笑着说,“做什么都有小丫头伺候着,除了吃就算睡,我都怕把自己歇懒了。”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昭月,“闲着给姑娘绣了几个帕子。”
昭月笑着交过来细看。“原来是给我做的。”小七看她开怀,犹犹豫豫的低声说起,“这回的事能化险为夷多亏了沈公子,您跟公子。。”
“姑娘,您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小七目光担忧。有心想借着此机会劝她,压低了声音说:“那个七皇子,从您见了他,就没遇见什么顺心的事,我瞧他为人似乎还不如沈少爷坦率。况且,沈公子是夫人看了又看的。”
昭月微讶,没想到身边朝夕相处的丫鬟也是不赞成,看来之前的宁昭月真是一腔孤勇。不过现在她没想和那个慕容言再有牵扯,只是光不牵扯怕是不行,一个有野心的祸害不除睡觉也睡不安稳呐。
不过比起和小七探讨之前的感情问题,她更想知道之前和七皇子每次邂逅的一些细节,毕竟每个人的视角是不一样的,小七能干心细,说不定能注意到什么细节。
“小七,你也知道我近来思绪混乱,可皇子好歹是天潢贵胄,见了面咱们都得小心着。我想知道我和七皇子头一次见面的情形你还记得多少?”宁昭月连吓带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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