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推门走进柳木野房间,暖意夹杂着淡淡甜香扑鼻而来,身上带着的秋凉,顿时一扫而空。
柳木野端坐案几后,旁边红泥小火炉上瓦罐突突往外冒着热气,梨子和菊花的甜香,随着热气散漫于屋中。
桃夭夭反手关好门,快步走到案几前坐下,抽了抽小鼻子:“我这些日子最想念的,就是师父熬制的雪梨菊露饮子,喝一口,连神仙都不想做了呢。”
“去了一趟帝都,别得不知道有没有长进,这嘴皮子功夫你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柳木野边笑骂,边拎起瓦罐,将里面热乎乎的雪梨菊露饮子倒进碗里,推到桃夭夭面前:“先润润嗓子。”
桃夭夭双手捧着碗,边吹气边啜饮,清甜的饮子从喉咙滑入肚腹,一线暖意慢慢扩散到底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整个人就像浸泡在温泉里,从里到外都懒洋洋、软绵绵。
直到这一刻,她整个人才彻底松懈下来。
喝完第三碗饮子,桃夭夭依依不舍放下碗,用袖子抹抹嘴,把自己离开桃花谷和摩罗柒碰面、祭司姑姑帮她改头换面、车队赶往帝都以及在帝都经历的所有事情一一讲给师父听。
她唯一隐瞒下来的,只有她在皇家道院藏书楼看到壁画、见到轩源桁的经历,只说在藏书楼遇见世外高人,高人教了她解除血脉冲突的法子,并助她将妖族血脉凝成妖丹,这妖丹就能帮桃花恢复修为。
柳木野听完后,沉吟半晌:“能助你将妖族血脉凝成妖丹,此等修为,世所罕见,据我所知,大商皇宫里的供奉,天外天宗门里的长老,妖皇等寥寥数人,也未必能想到此法子,就算想到此法子,只怕也未必有此手段。”
桃夭夭默然,轩源桁能做到这点,固然是因为他修为惊人,也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始作俑者,知道来龙去脉,才能破解这个难题。
她见柳木野苦苦思索,忍不住说道:“师父,皇家道院藏龙卧虎,高人既然不愿意表露身份,我们又何必追根究底,到是他这法子,您看可有问题?”
柳木野:“你体内妖族血脉,本就源自桃花,同源妖力所化妖丹,自然无妨。”
桃夭夭:“师父,既然这个法子没问题,三天后就是月圆之夜,那就依法施行即可。”
柳木野点点头,随即示意桃夭夭伸手放在案几上,开始细细给她把脉。
良久,柳木野收回手指,眼底微有诧异:“魔族血脉异常暴烈,人身筋骨无法承受如此暴烈的血脉,只有魔族的强横肉身才行,可你身体中的魔族血脉,不仅没有损伤筋骨,反而助益良多,怪哉。”
桃夭夭心里明白,这是自己身体里封印着天魔花的缘故,但她不能说出来,否则就得把轩源桁扯出来。她已经决定,把这个名字深埋心底,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若无其事道:“许是藏书楼里的高人用了什么手段。”
柳木野不置可否:“将臂环给我,我要重新炼制,一来遮掩你身上的魔族血脉,二来若魔族血脉有什么不妥,臂环可以压制一二。”
桃夭夭摘下臂环,交给柳木野,并商议三天后的月圆之夜,就取出妖丹,帮桃花恢复修为。
“在此之前,要先把凤九打发走。”
桃夭夭可不想到时横生枝节。
“明日我会找个理由让他离去,到时候桃花谷里,不会有任何外人。”
柳木野更不想横生枝节。
正事商议完毕,桃夭夭按捺不住八卦之心,提起摩罗柒:“师父,你是怎么认识摩罗柒的,你知道不知道,她嫁给大商皇帝做贵妃了。”
柳木野惊诧:“她嫁给大商皇帝?那新一任月轮族女王是谁?”
桃夭夭:“怎么,摩罗柒嫁人了,就不能做月轮族女王?”
柳木野:“月轮族女王,只能招婿,不能嫁人,若是嫁人,需要卸任女王之位。”
桃夭夭:“师父,我总觉得她当初答应您,帮我假扮摩罗纱伽,没那么简单,她嫁给大商皇帝,说不定早有图谋,您现在该告诉我,她为什么会答应你?”
柳木野:“月轮族女子身体异香,来自服食曼殊沙华花露,近些年,曼殊沙华花田灵脉不稳,隐有枯竭之相,长此以往,月轮族再无花露可用,我答应帮她稳定灵脉。”
桃夭夭隐有不安:“那您是如何稳定灵脉?”
柳木野轻描淡写:“我只是取了一截原身柳枝,种入月轮族灵田即可。”
桃夭夭心头剧震,虽然师父说得浑然不在意,可她却知道,从原身柳树上截取一支柳枝,相当于从人身上砍下一截手臂,柳木野虽然人身看似无碍,也没有缺失手臂,可是灵力修为至少损失百年。
桃夭夭哽咽:“师父……”
柳木野摸了摸她的头顶:“傻孩子,只要能救你的命,一截柳枝又算得什么。
桃夭夭:“师父,其实我骗了你,我当初答应你去帝都,并不是为了完成婚约,只是想去偷偷解除那三桩婚约,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用原身柳枝……”
柳木野笑着摇头:“这事说起来,也怪为师,当时太过心急,没有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张。不过听你说起来,你和那容初、唐之迁、凤胤都熟识,早知道,为师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上门提亲。”
桃夭夭脸颊发烫,羞涩之下,忘了愧疚:“师父,婚姻之事,还是两情相悦的好,强扭的瓜不甜。”
柳木野:“那时候只要能让你活下去,有瓜能扭就行,又哪里顾得上甜不甜了。”
桃夭夭:“师父安排的三桩婚约,虽然惊世骇俗了些,但我能在皇家道院藏书楼有奇遇,也是拜师父的不靠谱所赐,如果我不去帝都,就不可能进藏书楼,还是要感谢师父。”
柳木野似笑非笑:“小丫头,我怎么觉得,如果他们三个人知道是和你缔结婚约,会打破头抢着要娶你吧。”
桃夭夭:“师父,你瞎说什么呢?”
柳木野:“特别是那个容初,你提起他的语气,可是和另外两个人不同……”
“师父,我不跟你说了,好累,好困,我要去睡觉了。”
桃夭夭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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