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纱伽扶着头,看见容候夫人走进偏厅,强压住脑子里的疼痛,微微起身,正想起身见礼,不料容候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蛮夷之族,果然粗鄙无知。”
她顿时一怔,没想到容候夫人居然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敌意。
自从来到帝都,虽然她很少出门,但是平时也会听到下人们的私下闲聊,知道大商贵人对月轮族女尊男卑的婚俗习惯,颇不以为然,但是至少当着月轮族人的面,贵人们还是掩饰的很好。
面对容候夫人咄咄逼人的话语,摩罗纱伽有些懵了,她是反唇相讥,还是转身就走,可是头越来越痛了,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诉她,这样做很愚蠢。
容候夫人:“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让初儿和你订婚,我也不想知道,总之你们这种蛮夷之地的女子,竟然妄想一女三嫁,真真可笑。”
仿佛神使鬼差般,摩罗纱伽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冲口而出:“您同意不同意,好像对这门婚约并没有影响。婚约是大商皇帝同意的,您想要取消婚约,那就去求皇帝陛下,何必跟我多说?”
容候夫人冷笑:“你以为搬出陛下就能赖上初儿?初儿是当朝国师,是天外天宗主的关门弟子,你这种蛮夷异族女子,怎么敢肖想嫁给他?”
摩罗纱伽觉得自己应该很生气,可是不知道为啥,她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整个偏厅突然明亮许多。
脑子里仿佛有个人正在说,如果此刻生气,反而正中容候夫人下怀,而只有笑才会像一根刺扎到容候夫人的心底。
果然,容候夫人看着少女脸上的明艳笑容,冷漠鄙夷的神情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她侧头指着站在后面的侍女。
“她只是容候府的二等丫头,但是她知书达理,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从来不会把自己装扮成妖艳模样,四处招摇,你这样的蛮夷之族,就不要来玷污我家侯府的清白了。”
摩罗纱伽穿的是月轮族贵族女孩子作客穿的衣衫,上衫短小,脖颈、锁骨和小臂露在外面,下衫是一条长裙,只及小腿中间,脚踝上套着一串镶满宝石的金环。
衣衫外面裹着一层轻纱,虽然从脖颈罩到脚底,但是轻纱是半透明的,反而让露出的皮肤若隐若现,更增神秘诱惑之意。
大商贵女的衣衫,向来都是从脖颈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即使是夏天,也很少会露出脖颈和小臂,所以在容候夫人看来,摩罗纱伽这种穿着打扮,妥妥的狐媚子。
摩罗纱伽依旧笑得明媚动人:“容候夫人想必不怎么出门,才会如此少见多怪,不懂得欣赏我月轮族衣衫的美。”
容候夫人语气越发鄙夷:“这种衣衫,也就是那上不了台面的歌姬舞姬,穿来勾引男人,也就是你们这种蛮夷之地来的人,穿衣才会如此孟浪。”
她毫不掩饰的羞辱对面这位月轮族小公主,既是因为厌恶她,也是为了激怒她。
这种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内心都极为骄傲,不可能会受得这样的羞辱,激愤之下,就会负气退婚。
只不过,容候夫人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摩罗纱伽此时正被头痛困扰,那些被压制住的记忆接管了她的身体,正在应对容候夫人。
这些记忆,自然是来自桃夭夭。
桃夭夭自从被死亡阴影笼罩,一颗心早就淬炼的百毒不侵,从不在无谓的人身上浪费一点时间,一点情绪。
谁想让她生气、愤怒、自惭形秽……,谁反而会被气得吐血。
妥妥的小恶魔一枚。
容候夫人语气越是鄙夷,“摩罗纱伽”笑容越是明媚,还多了点娇羞和憧憬:“夫人不如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请出容初公子,让我俩见一面,也许我看他顺眼,就选定他为夫君呢。”
容候夫人险些吐血,这个臭丫头,居然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摩罗纱伽”等了一会,见容候夫人只是全身发抖,并不说话,索性笑意盈盈的起身,还规规矩矩朝容候夫人行了个晚辈礼:“夫人可是身体不适?那我就自行去寻容初公子,还可以逛一下容候府。”
说完后她带着“凤儿”转身出门离去。
容候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一拂衣袖,茶杯摔在青金砖地面上,凉茶和茶碗碎片飞溅开来。
真是个厚颜无耻的蛮夷女子!
管事姑姑走到容候夫人身旁,压低声音:“不如奴婢让她彻底消失……”
容候夫人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她虽只带着个侍女,但是她进容候府的时候,外面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真在府里有个闪失,侯爷如何向陛下交代?不要轻举妄动,先暗中监视……”
“若是她真要嫁给小公子,那如何是好……”
“那就让她永远消失……”
“摩罗纱伽”听到茶杯破碎的清脆声响,在脑海中描摹着容候夫人怒不可遏的样子,连头痛都忘了,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果然,随着她的笑声,偏厅里面传出桌子被掀翻在地的声音。
此时此刻,被压制住的那些记忆,已经全部浮了出来,换句话说,虽然外形还是摩罗纱伽的外形,但是内里已经是如假包换的桃夭夭。
她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不过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连身边的“凤儿”都没有看出异样。
摩罗纱伽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但桃夭夭不是,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前方,早就炼出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心境。
也正因为有这种心境,所以她会用一种局外人的超脱眼光去看待世情,才会把对方的情绪玩弄于股掌之上。
她知道怎样让对方开心,知道怎样让对方恼怒,而对方的任何言行都不会让她的心境起一丝波澜,反而能让她根据言行中透露的讯息,推断出一些结论。
偏厅里,容候夫人的寥寥数语浮现在脑海,她自然已经察觉,容候夫人是铁了心反对这桩婚约,但是这种反对,似乎并不是因为容初只是三桩婚约之一,而是另有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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