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蛇一听见五万直接愣住，年轻人见她没点头，急忙又伸出一个五。
“十万，行不行，你要是怕我骗人，我可以豁出去跟你一起出海，但我就不下水了，我真害怕。”
姜小蛇难以置信的盯着他，这可是十万块啊，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年轻人见她没反应，整个人变得垂头丧气，但下一秒，一双手就握住他的手腕激动地上下摇晃。
“成交，加我微信，时间地点晚上发你，事成转账，我办事，你放心！”
真是天上掉金饼，张嘴就有的吃啊，她正愁积蓄要见底，就有这么好的生意送上门，运气简直爆棚啊。
年轻人也高兴，他在海滩蹲了好几天，不是连话都没听完的，就是听到一半骂他有病的，今天终于成功，而且只用了他一个月的零花钱，这买卖太划算了。
一通互相介绍后，姜小蛇得知他叫齐镜川，就住在离海滩不远的地方。
齐镜川听她说明早要租阿婆家的船，便说自己家也有，不用这么麻烦。
姜小蛇拒绝了，去往蜃景还需要小金带路，可齐镜川很干脆地说那把小金也带上，向导钱他出了，主要是坐别人的船没有安全感。
姜小蛇为他竖起大拇指，能省下一笔钱她当然乐意。
两人随后去阿婆家，跟小金谈好酬劳，约的明早六点出发，在渔港碰面。
本打算暂且分开，可齐镜川听说她还没住处，便十分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住一晚，明天出发时间早，这样可以节约时间。
他完全没注意姜小蛇脸上浓重的猜疑，兴冲冲地就拉着她回家，整个人还沉浸在明天就能试验的激动中。
姜小蛇暗暗地把匕首握紧，准备察觉出哪里不对就立马出手跑路，钱可没有命重要。
然而当坐着黑色的豪华轿车，站在四层的洋房别墅前，姜小蛇睁大眼睛半天没回过神。
怎么看都觉得大草帽花衬衫的齐镜川，跟眼前的洋房别墅也扯不上关系啊，可进门后那一声声的少爷打碎了她的震惊，他还真是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少爷。
晚上齐镜川订了一桌海鲜盛宴，吃得姜小蛇双眼放光，饭桌上两人闲聊。
“你这么有钱，随便找个人帮你试验应该很容易吧，干嘛要去海滩上偷偷摸摸的？”
齐镜川叹口气，“这岛上没人不认识我爸妈，他们要是知道我捣鼓这些，非把我腿打折不可，明天出海的船我都预备先斩后奏。”
“原来如此，不过在家里怎么没看见他们。”
听到姜小蛇这么问，齐镜川登时撇撇嘴，“他们可没时间回家，就喜欢远程遥控我。”
姜小蛇表示同情，转移话题开起玩笑，“你怎么吃饭还戴着墨镜，也不怕看不清大龙虾的钳子，咬到手。”
齐镜川放下手里的澳龙钳，擦擦手，隔着墨镜认真的说道，“姜小蛇，你一会儿可不许笑。”
“啊？”我为什么要笑。
然而下一秒，当她看到硕大的墨镜下，齐镜川的右眼上一圈淤青，好似大熊猫时，立马捂住嘴巴，为了十万块，她可不能笑。
齐镜川看她憋笑的辛苦，无奈的摊摊手，“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你，你这到底是怎搞得，被人揍啦？”姜小蛇放开手，笑得喘不过气。
“还不是炼丹失败，被炸到了，差一点我就成独眼龙。”
一顿饭在姜小蛇看一眼笑一声和齐镜川逃也似的上楼后结束。
在客房里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两人便收拾好行李，出发前往渔港与小金会和。
齐镜川所说的船根本不是打渔的，而是一艘游轮，姜小蛇很是震惊，有钱人的安全感就是不一样。
登上游轮后小金去到驾驶室指挥路线，齐镜川则带着她在里面闲逛，除了船员还有一队侍应生，在娱乐区各司其职，即使客人只有她们两个。
姜小蛇不禁感慨，人与人的命运差别真大，有的人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比如齐镜川，而有的人出生就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比如她。
但有一件事是相同的，那就是死亡，面对死亡他们都深深恐惧，百般折腾，只为死得晚一些。
站在甲板上眺望，海风微拂，舒缓的钢琴曲萦绕在耳边，红酒入口带着芳香与柔涩，这样的环境足够消磨意志，但她可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小金出来找到两人，告知目的地就在前方，姜小蛇随即穿戴上潜水衣，背上氧气瓶，这是她让齐镜川准备的，说什么也不能把小命全系在闭气丹上，万一丹药没用，她还能游上来。
过了无人小岛，海面风平浪静，果然海市蜃楼这种奇景太难遇到，阿婆和她的父亲，一辈子也都只见过一次。
姜小蛇祈求老天保佑，让她寻到鲛珠，可即使已经有所预期，但一番搜寻无果后，难免还是失落。
齐镜川安慰她不要急，想在船上待多久都可以，可她怎么能不急。
姜小蛇甚至把僵尸脑子交给后厨做成了烤脑花，味道依旧很难吃，可她忍着恶心全吃下去，胃中灼热难受了一整晚。
可只有看着命符铃的微光，心中才能踏实。
虽未找到鲛珠，但闭气丹的效果试验后确实神奇，只要吃下在水中便不需要呼吸，闭气两三个小时没问题，这可把齐镜川高兴坏了，摩拳擦掌就等回岸再炼一炉，还大方地将剩下的十几颗全送给她。
几个经验丰富的海员也一起扩大范围寻找，可直到第二日下午依旧无所获。
姜小蛇浮上海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冲甲板上等候的齐镜川摇摇头。
太阳开始坠落，追吻海际线，金色的光辉浮在水面，随着海浪翻滚闪烁，大海的宝藏究竟在哪里。
她向游轮放下的小艇游去，准备上船，今天在水里找了六个小时，早已是精疲力尽。
可刚坐到小艇上她就看见齐镜川手舞足蹈，激动地朝她喊：“姜小蛇，快看，是你找的海事蜃楼。”
什么？
回首入眼的竟真是一座高大的楼阁，飞檐反宇，雕栏玉砌，雾气缭绕其间，仿佛能听到袅袅歌声，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人们都说这里住着神仙了。
美食指南中的话在此刻飞过，“居蓬莱仙岛东，海市蜃楼中”，是“中”啊。
她意识到自己之前想得太简单，鲛人与海事蜃楼乃是相生相依，蜃景罕见，今日恐怕就是她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走一遭。
姜小蛇脱下潜水服后挎上包，重新戴上鬼火莲，开着小艇朝蜃景驶去，身后是齐镜川的急切呼唤，她挥挥手让他放心，便决然地踏进蜃景。
当身体接触到缥缈楼阁的瞬间，姜小蛇如同断翅的鸟开始无限下落，浑身发冷，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看不见，明明可以呼吸却感到由内而外的窒息挤压，像是要把她拧成一团。
她想呼救，可一切都是无声的，不，不是无声，是虚无。
意识断连变得模糊，如果就此睡去，她还能醒来么？
姜小蛇有想过这条路会不容易，可没想到一开始就如此凶险，但她不能认输。
她白嫩的手心握住匕首刀刃，只有足够痛才能清醒。
随后紧咬住下唇，努力对抗这片虚无对她的挤压，伸手摸向耳后。
掌心流出的温热鲜血落在花瓣上，沉睡的鬼火莲陡然惊醒，从耳鬓飞出，三千鬼火燃起，迅速将濒死的姜小蛇紧紧包裹住，不留一丝缝隙，再一层层扩张形成空间，将她与这片虚无隔绝开来。
离开五郎山后一直沉睡的鬼火莲们，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被唤醒时，竟是在混沌永夜中，那是带着浓烈的执念与怨念，死死纠缠后堕入地狱，经受焚化岩浆千万遍熔炼，能从中逃脱的残存体才可催生出的恐怖之境——
任何坠入之人都会被静默地绞杀。
幸好鬼火莲还都存留一些仙气，能在这里隔绝出一块正常空间，姜小蛇虽然暂时安全，但如何逃离是个难题。
“阿莲，这是什么地方？你有没有办法出去”，鬼火莲三千众多，她只给领头莲取了名字，其他的只等以后闲了再慢慢认。
阿莲思索后落在姜小蛇眉心，努力与她的心神连结，虽非同类，但或许是因为刚刚沾染了姜小蛇的血，阿莲还是成功了。
只是刚传递完何为混沌永夜连结便消失了，而它也没有出去的办法，能够认得还是因为在仙池小睡时偶然听仙人说过，如今只能飘在她割伤的手心，用光焰覆住伤口以此安慰。
姜小蛇叹息后撑出一抹笑，“你们已经帮了我大忙，不然刚刚就死定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们出去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鬼火莲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若如阿莲所说，这混沌永夜的本质，其实就是执念与怨念的化身，那她就要做一个冒险的尝试。
姜小蛇深吸一口气，对着周围紧紧贴在一起的鬼火莲说道：“一会儿我数三二一，时间到你们就放下我，就像当初你们想迷晕我一样，尝试迷晕混沌永夜。”
鬼火莲们一听此话，光焰乱颤都不同意，先不论能不能成功，一旦它们撤下，姜小蛇随时都面临着被绞杀的危险。
但姜小蛇已经下定决心，坚定地倒数：“三，二，一，放。”
鬼火莲们闻声不敢迟疑，迅速放开姜小蛇形成莲海流光，并加剧流动的速度，为了更快的将混沌永夜拖入迷幻。
而姜小蛇这边也灵机一动，在倒数前吞了一颗闭气丹，想绞杀让她窒息而死，那她干脆就不呼吸来一个假死，看这混沌永夜还能去杀谁。
在脱离保护的瞬间，痛苦的窒息挤压真未降临，她稍稍放松，接下来就看鬼火莲的了。
然而这种放松并未持续太久，仅仅维持了三两分钟，绞杀再次追袭。
识生念，念养识。
她果然没猜错，混沌永夜是有意识的，她的欺骗被识破了。
姜小蛇忍着痛扯笑，用力摇头，不让鬼火莲来救她，这时绝不能半途而废。
人的命只够死一次，但濒死她却已经感受到第二次。
在眼前的一片虚无里，她好像看到了碧落村的村民，给她做新衣服的杏花婶，教她认字的古板老张，总是一起打架的小宁，许许多多的面孔在她眼前如逝水掠过。
这应该就是走马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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