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带着灼热温度的冲动,如同蛰伏的凶兽骤然惊醒。
他对她忽然生起了某种不该有的**。
也是那时,他第一次对她有了真切的杀意。
和过去那种基于现实判断,觉得“应该”杀掉她的想法截然不同。
这一次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他应该杀了她的。
陆宴白在心中冷酷地重复着这个结论。
可他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仍旧若无其事任凭着她悉心地照料他。她替他洗去了脸上的血污,明明这种事情只需要一个法咒就可以解决的,她却偏要这么费劲,他想嘲笑她,和以往一样,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拨弄着,始终平静不下来。
他能感觉到她在看他。那打量的视线,并没有陆宴白在他人那里司空见惯的算计与筹谋,只有纯粹的好奇。
她在好奇他。
为什么?
她靠在旁边就这样睡了过去,察觉到她的呼吸平稳,陆宴白倏然睁开了眼。
指尖悄然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灵力。月光落入在他幽深的瞳孔,映不出一丝温度。
他应该杀掉她。
他想。
除了对她来历不明、动机不纯的怀疑和忌惮,还有一个更深层,更幽暗,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原因,如同深渊底部的暗流,正汹涌地推动着这股杀意。
那才是他真正想要杀掉她的原因。
因为他对她确实滋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极为陌生,带着令人心悸的甜腻和即将失控的危险气息。
而陆宴白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被人挟制。
这感觉本身就已足够成为他动手的理由。
杀意骤然凝结,他抬起手,指尖悬停在她光洁的眉心上方。只需再落下寸许,她短暂的一生就会结束在这里。
可偏偏在这时,睡梦中的她似乎被什么惊扰,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呓语。紧接着,她像是不舒服似的,无意识侧过了脸去。
几缕柔软乌黑的发丝随着她偏头的动作,不经意地扫过他的指尖。
那细微的的痒意,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瞬间穿透了冰冷的杀意。
他想起了他将她从红线道人那里带回来的时候,她发上的白绒球也是这样的触感。
凝聚在指尖的灵气悄无声息地溃散了。
他放下手,指尖仍然残留着那丝微痒,但胸腔里翻腾的杀意却被一种更深的烦躁和困惑取代。
也许是因为情花毒。
他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躺在她身边,他怎么也睡不着,那股杏子糕的香气总是猝不及防越界钻过来,搅扰着他心绪不宁。
所以天还不亮,他就起身离开了。
原本他想要直接离开的。那混乱的一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多余的事情。这不对,不合常理,也偏离了他惯常的生活。
可是在漫无目的逛了一日之后,他还是回去了,理智上他清楚应该远离她,身体却很诚实地选择留在了她的身边。先前那种感觉丝毫没有褪去,反而更加强烈。
原来情花毒会持续这么久。
不过有了情花毒这个理由在,他心中的烦躁确实少了许多。反正他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情花毒作祟罢了。
等到情花毒的作用消失他就会离开。
和她一起躲在树妖府邸之中的日子,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的平静时光。当然这并非指外境,当年在玄都观也过得很平静,可他却觉得无聊,只有待在满月身边,他的心才是定的,连寻找命魂珠一事都可以暂且搁置一旁。
先打破这份平静的却是满月。
在她说出邪仙两个字的时候,陆宴白极为难得地感到惊讶。不光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还因为她不同寻常的轻率。
她应该明白暴露这么多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可想要救程南楼他们的心太过急切,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其中潜藏的风险。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她多么小心谨慎,根本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尤其在他面前。
陆宴白心中有郁气升起。
是他先遇到了她,也是他三番两次救了她,可她对他只有戒备和害怕,反而她将仅仅相处了几个月的程南楼他们放在心上。
他并不想救他们。
但当他被她满怀期待地看着,那股躁郁之气竟然渐渐平息了。
“好,我帮你。”连他自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看到她眼中的雀跃,他又忽然觉得做一次好人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从来是个随心所欲到极点的人
傩面是行藏道人留给他保命的神器。陆宴白一直都知道相比于他,行藏道人更喜欢程南楼,但作为师父,他确实无可挑剔,出门在外,每个亲传弟子都拿着一件他给的神器作为最后的退路。可是这样珍贵的东西,他想也没想戴给了满月。
他清楚织梦兽的来历。同样是诞生于的妖兽,无害温驯,早已绝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至于命魂珠,倒是是个意外之喜,虽然他早就猜到应该藏在这里,只不过一直懒得找。
织梦兽比预想中更难缠些,尽管如此,他还是分神一直留意着她的动向。
所以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从她想要拿走命魂珠,到她发现自己被织梦兽侵袭,再到她假意呼救。
可陆宴白还是装作没发现遂了她的意。
他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不可否认,在他的众多猜测中,独独没有这一项。在她踮脚吻上来的一刻,他确实极为罕见地慌了一下,心也跟着漏了一拍。
唇齿间传来的柔软触感,温热,清甜,奇异地混合着一种危险又令人眩晕的愉悦,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刺激。
鱼水之欢。
那些书本上读到过,他以为很荒谬,只不过是凡人沉溺的内容,此刻却像是活了过来,占据了他所有的欲念。
大概是出于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掠夺本能,他自然而然从她那里接过了主动权,扣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他蛮横又不讲道理地牵引着她,不容她退却,执意要她陪他一起沉沦。
不熟悉的晦暗情绪如同潮水顷刻将他覆盖,一个被他压抑在心底多时,从未真正敢面对的想法终于浮现了出来。
他想要占有她。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想法,任何人于他而言皆只是过客,没有人能抓得住他,除了杀心他也不会执着于任何人。
可此刻,他不想再杀她了,那汹涌的黑暗情绪指向了另一个极端,他只想完全地占有她,困住她,让她再也不要从他身边逃离,想要将她揉碎了藏在身体里,想要让她只属于自己。
然而,陆宴白同样清醒得可怕。他太了解自己了。这绝对不是爱。虽然他也不清楚什么是爱,但他知道自己天生没有那种多余的感情,也从不认为那是什么好东西。爱只是世人作恶的借口,而且是很好用的借口,他曾见过很多人以爱之名却做着屠戮他人的事。
那么,他此刻这强烈到差点吞噬理智的占有欲,这近乎扭曲的私心,又是什么?
是还没完全散掉的情花毒在作祟吗?
这个疑问在他心头一闪而过,并未引得他继续深究。在那唇齿相依的瞬间,他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真的很好亲。
这是他在落入幻境前,最后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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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陆宴白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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