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樑扭过头，低头看着自己那个从小孱弱无能只会读书的女儿，那柔弱的眼睛里，现在只有一股子狠劲。
他不敢转身。
只是扭头震惊、恐惧、凶狠地发问：“你竟然真捅我！”
只见那短刃就笔直地插在林樑的腰上，谭子一的手顺势一拔，甚至能感觉到层层骨头、血肉、皮肤不同质感带来的阻力。
“你记住，你要是再敢骂我妈一句，再敢动手一次，我见你一次捅你一次，下次可能就是一条死路。”
林樑听到威胁还不死心，但杀气俨然已经散去大半，反而更多的是恐惧的反抗，此时任谭之绮拽住自己，挣脱两下未过果。
“快让我看看要快止血。”
谭之绮拉着林樑怕出事，而林樑这边也顺势去坐下，那血就如同淋雨而下的红色雨水滑落下来。谭之绮赶紧用身上的衣物捂住林樑的伤口。
不过是些条件反射作用的狗罢了。
谭子一心中二十年来的怨气，就如这血水，纷纷流出来，似化了一地的脏脓。
就是如此，林樑也没停止辱骂，依旧除了骂谭之绮“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之类侮辱控制谭自己妻子的话，就是辱骂谭子一不知死活，想死。
这谭之绮稍稍止住了林樑的血，林樑便抄起桌边放着的装饰长刀来，污言秽语大骂着谭子一，冲谭子一砍过来。
谭子一一个健步退到外廊，抵住门，透过窗户，林樑一脸杀气想要弄死谭子一。
谭子一也举起手边的石头，也多亏这些年吃的苦卖的力了，竟一把就拿起来：“你来砍啊，混账竖子烂，你坑害我母亲与我这么多年，我也早不称你父亲，咱们倒是该算算帐了！”
说完就把手里的石头冲门帐扔去，扔出个大洞，几乎要砸过去，又顺手抄起门外的兰花盆子，冲着林樑的头就扔过去，瞪着林樑的眼睛，身子靠前举着刀，腾腾的杀气就涌出谭子一的身体，根本不理林樑一旁犬吠与虚弱地作秀。
“你今天要是敢动手，我杀了你我稳赚不赔，你杀了我，你更一无所有，你来试试烂帐东西！你往日对我母亲如何，你猜猜你如今的胜算几成！”
谭之绮在一旁假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你过来，又流血了啊！你们是要气死我罢！”
二人便去侧房的药房止血，一路骂骂咧咧，却不敢再找谭子一的毛病。后，谭之绮又作势开溜大吉，谭子一便也出门。
刚出门，谭子一便开始背自己背过的大刑吏律：
若不报官便罢，若他报官，他前有旧案，谭子一被打骨折又早就跟当地官爷通气，了解过家中情况，十有**她的胜算；若十分之一，官家不知旧情，则要定罪。
而谭子一精准捅中背部肌肉，假设以伤人罪定，则小概率会判监禁；但若以家事纠纷作罚，则大概率不罚。因此，如果她此刻像林樑年轻时无数次殴打她与她母亲一样，立即有悔改表现，则刑律不必追，人情不必追，屋檐底下尽是难断的“家务事”。
想到此，谭子一立马拿出袍袖子中常揣着麻布，写下“儿多有得罪。”放在家门口，便逍遥而去。
再回家时，只见他早已躺在厅内长卧，虚弱地昏睡过去。再几日，他老老实实，再不敢辱骂一句，不敢动手一下，几次洗浴出来欲把那怨气撒到谭之绮身上，谭子一一发声，则哑口无言。而她那同胞无用的姐姐，则整日不归，待深夜才回来。
谭子一如此一来，心中肮脏洗去不少。回来之前让母亲帮忙求生存的路子也有消息了，于是顺利进入了高学作学师。只是她屡次问母亲这是哪里的关系，母亲要么搪塞，要么回避，她也猜得到这事可能还是当年林樑为其胞姐求生路的路子。
谭子一心中多有不安，可她如今并无出路，只是白昼更长，天干物燥，高学谋生的事倒是发展的更是莫名其妙的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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