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除夕

几日后,贺纾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这几天贺瑞几乎都没合过眼。江宇也来看过他,不过每次他来的时候贺纾都在睡觉,贺纾每次醒过来时都能在床头看见那种老式果篮,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江宇买的--因为现在几乎没人会买这种果篮,除了江宇。有时是一束鲜花,一碗补汤。

除夕前一天,贺纾问了贺瑞在重症监护室里探望时,一模一样的问题:“喻桦呢?”贺瑞想了半天说:“不知道,应该是被他的人给带走了。自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贺纾沉默了半天说:“你推我出去走走吧,这么整天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闻腻了。”

贺瑞开窗看了看外面,雪已经停了,路上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唯有后面的亭子那里开了一树红梅。

“外面挺冷的,把帽子和围巾都带上,别忘了还有手套。”贺瑞叮嘱道,“算了,我来给你穿。”

贺瑞拿着衣服就给贺纾套上,随后才出门。

一直走到医院大门的玻璃前,贺纾才发现,自己被贺瑞给裹成了“小面包”,一块会移动的“小面包”,他笑了一下,对贺纾说:“你怎么把我给裹成小面包了。”

“怕你冻着,我会心疼”贺瑞直接了当的回答让贺纾哑口无言。

他们来到那株红梅前,看着这在雪中傲然绽开的花,上面全是雪,贺纾轻轻摇晃树杆,大颗大颗的雪滚落下来,淋得他们满身都是,贺纾抬头看着贺瑞的脸,发现睫毛上也沾染了些许,雪花随着睫毛眨动,而翩翩起舞。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贺瑞的下颌开口道:“你头发上有雪。”

“我知道。”

“我们这算不算,淋同一场雪,一起共白头?”贺纾笑着打趣。

“算。”贺瑞肯定地说“希望我们也能真正共白头,而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誓言。”

贺纾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问我喜欢不喜欢冬天。”

“记得。”

“我当时说,我不喜欢,你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冬天太冷了。我以为你会结束这个话题,谁知道你又说,你要做我的小太阳,可现在,我怎么觉得我的小太阳不开心呢,是哥没有把你养好,哥对不起你”贺纾自责的说。

贺瑞低下头,凑近他的脸颊,轻轻啄了啄,开口:“这不是你的问题,不用自责。我爱你,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一样,我爱你,至死不渝。”

贺纾揉着贺瑞的头发说:“我也爱你,明天就是除夕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贺瑞应道。

“过完年你也有21了吧”贺纾问道。

贺瑞说:“是,虽然还没过生日。”

“明天回去祭拜一下妈妈吧,清明的时候都没回去看看她老人家。”贺纾揉了揉眼睛说。不知何时,贺纾的眼眶有了莹莹的泪珠。

他总是这样,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被欺负了只会自己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躲在被窝里哭,面对贺瑞时总是一副坚强的样子,但贺瑞会告诉他,受委屈不用自己一个人受着,可以大胆的在我面前哭,他不愿让别人看见,但贺瑞不是别人。

除夕,家家户户都挂起了春联,小孩子都手拿鞭炮在小巷子里玩耍,贺瑞办好出院手续,就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飞机上,贺纾透过窗户看见外面团云涌动,延绵不绝的山脉犹如一条沉睡的巨龙。他把遮光板拉下来,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贺瑞自觉的就过来帮贺纾按揉太阳穴,“不知道星星过得怎么样了。”贺纾说。

“反正在江宇那不会瘦着饿着。”贺瑞冷不丁的回一句“我想,我有个惊喜要给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贺纾想问问是什么东西,却被贺瑞无情拒绝。

几小时过后,下飞机,江宇的电话准时的响了起来,

“哎呀,我这电话是不是打的特别巧,我刚忙完打电话,你们就下飞机了。”江宇说“要我去接你们吗?”

“不用了,我们打车回去。”贺纾拒绝说。

“我都懂,小情侣处于热恋期,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江宇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嗯嗯嗯,热恋期,星星呢,让我看看瘦了吗?”贺纾不再讨论这个话题。,随口扯了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等下我把摄像头转过去。”随着江宇的动作,他看见星星正趴在狗窝里睡觉,通过镜头不难看出,圆滚滚的小肚子,没有了一开始捡来的瘦骨嶙峋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瘦了吗?看不见吗,这么圆滚滚的小肚子,在我这伙食这么好,怎么能瘦的?”江宇的声音陡然拔高,贺纾捂住耳朵说:“你是在你嗓子里装了扩音器吗,这么聒噪。”

江宇得意洋洋的样子像一只斗胜的大公鸡。

“胖多少斤?”贺纾问。

江宇底气十足的说:“没称过,也就比来时胖两圈吧”

“行~你真棒,过几天我去把星星接回家”贺纾说。

“哎,哪能让贺总亲自上门来取呢,明个儿小的亲自给您儿送去。”江宇说。

“现在不是了。”贺纾道。

“没事儿。”

“没事我就挂了。”贺纾毫不留情的说,一切的声音都随着按下挂断键戛然而止。

另一边,江宇看着他与贺纾的通话页面陷入沉思,他一把把星星抱在怀里,说:“你爸那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星星汪汪叫两声,挣脱江宇的怀抱,跑下楼去和邻居家的狗子玩去了,江宇看了会手机,不一会,管家就来敲门,他应了声。

“少爷,夫人问你今晚会不会家吃饭。”管家恭敬问。

“告诉我妈,今年我不回去了,今晚我也不会回去。”江宇闷声说。

过了会,周围彻底安静下去,江宇索性手机也不看了,随手把它扔在某个不知名角落,一个跳跃,扑进他那三米长的大床,头蒙在被子里,不再说话。

回到家中,贺纾想象中的凌乱不堪,灰尘满天飞的场景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整洁的房间,窗户、家电贴的都是春联,就连桌子上都还有年夜饭。

贺纾震惊的说:“这……这,家里是来了田螺姑娘吗?”

贺瑞清了清嗓子道:“是我在上飞机前叫人整的。”

贺纾回过神说:“这就是你给我说的惊喜?”

“不是,得过几天。”贺瑞说“你不是说,要去给妈妈扫墓吗?吃完饭去还是吃过再去?”

贺纾思考了会说:“你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去。”

“你不吃吗?”贺瑞脱鞋的手一顿。“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贺纾躺在沙发上说。

贺瑞没法,只能一个人去桌前吃饭。

吃完饭,他们就打车来到了墓地,这里墓地杂草丛生,有的杂草都把坟墓给覆盖住了,但有处却显得格格不入,墓碑上刻着贺呈爱妻赵美媛之墓。

他们来到这墓前,贺纾带着贺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从包里拿出带的纸钱烧。贺纾一边烧一边说:“妈妈我来看你了,今天给您烧纸祭拜您老人家,同时也告诉你个事情,你可能会觉得我们两个恶心,道德败坏,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说了这么多,还没告诉你是什么事,我和小瑞在一起了。”一阵风吹过,把烧纸烟吹起来,青烟围绕着他们周围,像母亲在世时轻轻抚摸他们的脸颊,贺纾眼圈泛红,声音哽咽:“妈妈,是你吗?”

江宇晚上的时候把星星送回来了,两人一狗坐在落地窗前,听着零点的钟声准时响起,窗外烟花绽放,外面的热闹似乎与他们毫不相干,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悲伤气氛,两人像是孤岛上彼此唯一的救赎。

贺纾借口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留贺瑞一个人在客厅,确认贺纾在房间里睡着了后,才轻轻回到客厅,打开抽屉,在不明显的角落放着安眠药,贺瑞把瓶子里的安眠药全倒出来,数了数,17颗,攒了好久就只有17颗,与他所用到的还差些。

贺纾睡得并不安稳,这次并不是恶梦,这次他梦见了妈妈--赵美媛,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一席青绿色的碎花裙,坐在公园的石凳子上安静的看书,中德混血的样貌使她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风吹过发梢,散落的碎发显得娇俏动人。

她显然是看见了贺纾,一路小跑过来,上来就拉着贺纾的胳膊左悄悄,右看看,最后一脸心疼说:“你怎么瘦成这样。”

贺纾愣了愣说:“妈是你吗?

赵美媛被贺纾这个问题给问懵了说:“我不是你妈,那我是谁,小兔崽子我才死了多少年就把我忘了,还有今天下午你在我坟前说的,我全听到了,叫我老人家?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哎我当年死的时候也就才三十出头,花一样的年级你怎么说的像要枯萎了似的呢?”贺纾被赵美媛训得像个新兵蛋子。

“你说你和小瑞在一起了?”赵美媛狐疑的问。

贺纾心里一紧,冷汗直流,闷闷的嗯了一声。“嗐,多大点事儿,你妈我见识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小瑞那孩子从小就只对你亲,在一起也是情有可原,妈不怪你,你们两情相悦的就好。你们甭管什么世俗接不接受你们,他们要是管你们,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的不用管他们,不要因为这个看不开。”赵美媛拍了拍贺纾的肩膀以示安慰,“放宽心,我也不是什么老封建。”

“那爸爸的事……”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美媛打断,“你爸那点破事,没给老娘气死。”

贺纾看着赵美媛蓝色的眼睛,像天空的颜色,干净澈亮,贺纾一把抱住赵美媛。

“哎,你这孩子……”她欲言又止。

“妈,谢谢你理解。”贺纾说:“我很快就会下来陪你。”

不过赵美媛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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