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注定被海啸淹没的城市7

程礼舟突然觉得很恶心,心下泛开苦涩的难过,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他冷下脸,推开费宣,目光逼视他,“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你们要害纪虹弩?”

不像疑问,是十分肯定的口吻。

“都是玩家,怎么会互相伤害呢?我们的共同目的不都是从这个该死的游戏里逃出去吗?”费宣脸上堆起假惺惺的笑容,“我的意思是,既然他纪虹弩可以是‘第一玩家’,那为什么别人不可以呢?我们这都是在自救啊。”

程礼舟丝毫不给面子的冷哼一声,“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光正,不就是嫉妒纪虹弩么,还打着为所有人着想的名头,干的全是这种龌龊卑鄙的脏事。”

被人指着鼻子骂,任谁都演不下去好脸色,费宣自然也不例外,他阴沉沉地盯着面前这个学生样的家伙,半是威胁半是警告说:“你是个聪明人,早晚你会想通的。我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们想害他,而是他纪虹弩根本不在乎我们其他玩家的死活,他如今的‘第一玩家’的地位,是靠其他玩家的尸体和不甘堆出来的——”

“今天死的不是你我,明天也会是。”费宣眼中闪烁着狠辣戾气,字句咬的极重,“我们是在,自救。”

程礼舟看着他,没有什么反应,费宣也不在乎,又挂上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走近来,一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小舟,你还不懂‘玩家’到底代表着什么,没关系。但你要知道,你肩上的是一亿四千万人的使命,也是剩下的十二亿六千万人类的未来,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给一个毫无人类立场、不顾人类利益的‘第一玩家’,他只会冷眼旁观我们所有人走向灭亡,所以我们必须自救,我们必须推出自己的‘第一玩家’,去走到最后,去见神,去结束一切。”

程礼舟沉默地退后一步,他感受到了费宣话语中的沉重和期待,但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该说什么、又要做出什么反应。

立场不同,谁也理解不了谁,谁也认同不了谁。

费宣收回手,取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低头用袖子擦了擦,随即又戴上。

“下一扇门再见。”费宣情绪收拾得很快,也很干净,语气温和,仿佛他们刚结束一场和谐的交谈,此时正在约定下一次的往来,“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聊的愉快一些。”

“纪虹弩拼死救下的就是这些人,我真替他不值。”让渡从一片礁石遮蔽的阴影中走出来,看着费宣独自往密林深入的背影,嘲讽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纪虹弩太强大,又懒得理他们,才让这些自私又懦弱的玩家自以为是地为自己找了个持刀的借口,然后心安理得地排除异己,呵,自救,说的真好听。”

“人类本性的劣根罢了,不允许有远超于自己的且无法掌控的存在,这种恐慌心理在群体之中会无限放大,最后成为一种共同遵循的‘正确’理念,本质还是一种劣币驱逐良币的无理闹剧。”程礼舟并不惊奇于这种状况的出现,只是觉得颓然无力,他们改变不了什么。

“你不是要‘登船’吗,总不能一直是躲在这里偷听我们的对话吧?”程礼舟翻过这个话题,问他。

让渡摇摇头,说:“我要跟你说来着,那群玩家真的找到了一艘船,就泊在那边的海岸。”

这倒是意外。程礼舟皱眉,“过去看看吧,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觉得,所以暂时拦着他们上去。”让渡耸耸肩,越过他,“不过拦没拦住就不关我事了。”

那样一艘巨轮停在浅海处是很引人注目的,所有玩家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等某次视线平常地扫过去时,突然就看见在那里了。

“怎么说呢,有种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觉。”一人仰着脖子看了半天,说。

“我不管什么意料不意料的,总之我们什么时候能上去?”他四处望了望,“宣哥呢?还有小舟也还没来?”

“程礼舟那个朋友已经去找了,再等等吧。”有人顺口回道,眼睛还在四处看,末了手去指,“喏,这不是就回来了?但是没看见费宣。”

程礼舟还未走近,视线已经落在了那个庞然大物之上,越看越凝重。

倒不是说发现了什么令人惊骇的疑处,正相反,根本没有任何疑处,这仿佛就是一艘普普通通的轮船。

“不然我们先上去看看吧,光在外面耗着也琢磨不出什么。”见他们回来也只对着这艘巨轮发呆,有人忍不住,提议了一句。

程礼舟与让渡对视一眼,点点头,“想上去的一起吧,不过我得提醒一句,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陷阱,选择权在你们自己。”

言尽于此,二人径直走向巨轮,身后众玩家权衡一阵,也跟了上去,小部分选择留在原地观望。

攀着船舷边放下的粗麻绳,众人陆陆续续登上了船,有个玩家运气不太好,刚踩上甲板,脚下就咔嚓一声塌陷下去一块,身形立刻歪斜,旁边人反应过来去扶他。

“我靠,这是几百年前的木船了吧,这么烂!”借助其他人的搀扶,这人将陷进去的左腿拔出来,带出一些小碎块和木屑,他赶紧去挽裤腿,“我刚好像感觉到下面有东西在摸我!”

此话一出,众人围了过来,但没在上面看见什么伤口,或者是某些东西留下的痕迹,他的朋友拍了下他脑袋,“瞎叨叨什么!还有东西在摸你,咋,犯病了觉得下头有女鬼姐姐馋上你了是吧?”

周围顿时笑开一片,这玩家觉得脸上燥的慌,拂开朋友的手,磕磕绊绊解释:“我我真的感觉到了,是一个很凉很滑的东西,就、就贴着我的腿,蹭了一下跑了,后面我就赶紧上来了,真的!”

“甲板下面好像是个储藏室。”程礼舟蹲下身,拿了个小手电往洞里照,里面仿佛会吸光,投进去的光线根本照不出什么东西,且视野范围太小,他递了个眼色,让渡会意,凑上来,半跪在洞口前。

在一众玩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让渡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折叠的瑞士军刀,掰出刀刃,握住刀柄狠狠向下一扎,一划,伴着吱嘎吱嘎的声响一撬,一个能供人钻入的洞口扩了出来。

将撬开的木板扔到一边,让渡撑着洞口边沿就翻了下去,程礼舟把手里的手电筒一并扔下去给他,“有情况就闪两次。”

将视线转回来,程礼舟叫着离船舷最近的那个玩家:“卸两条绳子过来。”

“哦好。”那玩家一脸茫然,但还是乖乖去拽绳子,又凑上来两个人去帮他一起。

“你们……你们不觉得周围很冷吗?”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无袖单裙的女生,正搓着双臂有些发颤,“而且还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很闷,很湿,像泡在海水里……你们都没有感受到吗?”

“你没有说之前我觉得还好,毕竟这是在海上,我们一时不习惯也是难免。”陈单放下裤腿,从甲板上爬起来,走过来,只是那步子点在地上之前总要谨慎试探一下,,“你说完之后,我确实觉得闷了许多,感觉……”

陈单虚虚扼住自己的脖子,开玩笑似的说:“感觉我好像要淹死了。”

“哎呀,心理作用,就是那什么,呃从众效应,对,从众。”他的朋友撑着他的肩膀,安抚似的拍了拍,“不要自己吓自己啦,你们没听说过吗,心理暗示是有力量的,想的多了真的会出事。”

“从众效应是说个体受到群众的影响从而质疑、改变自己的想法,不适用在这个场景。”女生细声细语反驳,“况且我并不认为我的感受是假的,环境会蒙蔽我们,但感官不会欺骗我们。”

“行,你说的对,然后呢?我们还是做不了什么啊,真真假假的重要吗?”他无奈摊了摊手,两句话硬控了三个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陈单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那个,你别在意哈,他嘴一直这么欠,没有故意怼你的意思。我叫陈单,我俩十几年兄弟。”

女生看他一眼,嗯了一声,“我叫夏知蝉,心理学大四的。”

原来是门外汉随口装逼偶遇专业人士的科普,周衡有些尴尬地刮了刮鼻子,“我叫周衡,你就当我刚说的话是放屁,别记着。”

夏知蝉友好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随后转身离开,背影纤瘦,步伐稍微有些不稳。

让渡已经在洞里待了十来分钟,程礼舟一直守在洞口,但没有收到任何反馈,里面比死了还要沉默。

闻着无处不在的海腥气和木头的霉腐气息,程礼舟难得感到一些急躁烦闷,压下这些会阻碍他的不利情绪,程礼舟扶着洞口边沿也打算进去,这时底下响起一阵哗哗破水声,松弛的麻绳立刻绷直,下端似乎被什么重物拖住要上来。

程礼舟反应过来开始拽绳子,“快!来几个人帮忙!”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双有力紧实的手臂钻出,撑住洞口两边,让渡借力翻上来,抹了把脸上的水,低头去解绑在腰间的绳索,“底下是空的,没有船身,也没有发动机,全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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