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中,克劳尔伯格正攀在二楼外墙突出的角线上用惊讶和尴尬的眼神望着加里森。在惊讶与尴尬之间还有一丝沮丧的气恼,作为曾经的狙击手和雪绒花,他的这种悄然潜入被如此失败地识破,这实在是一种对他军事素养的无情打击。
加里森慢悠悠地依坐在窗台上,再次从兜里掏出了一支香烟点上,然后懒洋洋地将身子探出了宽阔的窗口。离他近在咫尺,克劳尔伯格的身体正小心地贴在离窗户不到2英尺的位置。
“史密斯少校,今天晚上月色不错。”
加里森略带倦意的笑容中演示不住那一丝淡淡的揶揄,这种笑容是克洛过去在英国的美军基地所常见的。那个时候经常在黄昏过后,赫赫扬名的加里森中尉会带着他那群匪徒部下从几英里外的训练场归来,这时候一般也恰好是基地内有名的废物少爷史密斯少校的饭后消遣时间。
于是风尘仆仆的中尉带着自己灰头土脸、精疲力尽的部下回宿舍前,总能碰到常青藤架下那位正惬意品尝精致的茶点咖啡或者地道的名酒佳酿的史密斯少校,他手下那群优等生则像高级餐厅的侍应生一样毕恭毕敬地环绕在侧。
这种对比反差如此极端的相遇总难使双方都难□□露出相互的鄙夷与厌恶,每当此时史密斯少校总会带着高高在上的眼神官僚气十足地抛出几句带着各种阴阳怪气地问候,而疲惫的加里森中尉总是不得不堆砌出疲惫不堪地笑容,回敬几句看似礼貌至极实则奚落的回答。
此刻,似乎一切都倒了过来,轮到加里森惬意地居高临下俯视着这朵绽放在深夜的雪绒花了。
于是,他很有耐心地在这种尴尬对峙的情况下足足享用了半支香烟,在这半支烟的工夫里,加里森始终很有耐心地盯着进退维谷的克劳尔伯格却没有任何举动。显然他十分享受这种对手陷于被动的状态,而这种耐心和兴趣是从前的加里森所从未有过的。不过,此刻那个挂在二楼外墙上的家伙在加里森眼里既不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无数吨钢铁,也不是大西洋上满载石油的油轮,他只是一个有些桀骜不驯的下属,而自己现在所做的也不过是驯服这个不太听话的任性下属而已。
窗口处悠悠袅袅的轻薄烟雾和克劳尔伯格当下急躁的心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某个时刻,克劳尔伯格大脑里甚至根据加里森烟头上那个忽隐忽现的亮点,快速产生一连串狙击计算的方程式。
半支烟过后,加里森终于慢慢地朝依然半悬挂在空中的克劳尔伯格少校伸出手去,随后他竟然像召唤小酒馆中的侍者一样,朝克劳尔伯格轻轻勾了几下食指。当然加里森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挑衅!不折不扣地挑衅!
克劳尔伯格苍白的脸上猛然浮上一片气恼的绯红。他的身体紧紧地贴在楼外的墙面上,决心坚决不向加里森中校的方向上再挪动一步。
“您就算杀了霍普林少校又能怎么样呢?”
加里森轻轻地向空中弹了一下烟火,暗红华丽的亮点陡然在黑暗中滑过。
“那些看到过我们的德军狙击手,那些接收过乔安娜情报并译电码的译电员,还有……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但是装着乔安娜白纸黑字档案的秘密文件保险柜……”
加里森发现自己很喜欢少校此刻纠结的表情,于是他决定继续说下去。
“就算您能单枪匹马的端了这个区域的盖世太保的总部,把他们都送去见上帝。那后果呢?后果您想过吗?作为曾经在法国战斗过的德**官,我想您很清楚德军会用什么方法来报复这场袭击……几百条无辜法国平民的生命!而他们,又都是这几百个家庭中的父亲、儿子、兄弟。所以——”
说到这里,加里森扔掉了手中尚未抽尽的香烟,向窗框外远远探出身子,将那张曾经勾过食指召唤克洛的手平展地张开。
“来吧!或许我们会有更好的办法——”
克劳尔伯格迟疑片刻最终没有去握那只看似充满诚意的手,但他悻悻地朝自己的新长官白了一眼,终于往前挪动了几步,翻身从窗外跳进了屋里。
“会听你的……我想我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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