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尔手中那份新鲜出炉的情报是他手下人刚刚从英国秘密电台中截获的。那张纸片上有英国皇家空军下一次给荷兰抵抗组织的空投物资的一切细节。伊泽尔上尉认真地看着那张文件上的信息,他用这种投入的工作态度无声地驱赶旁边那位不受欢迎的少校。
伊泽尔感觉到了克劳尔伯格对他的观察,于是他索性低下头不再搭理对方,决心将这种无声的逐客令执行到底。这样僵持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感觉无趣的少校带着讪讪地表情转身向楼梯的方向走去,厚重的摩托兵防雨风衣使他步伐显得十分沉重。而替他解围的那个娃娃脸小少尉似乎也对这位国防军少校的离去显得无动于衷——反正,这种公然和国防军作对的事情在这幢办公楼里已经司空见惯。
“我亲爱的一级突击队中队长阁下!”
伊泽尔还未来得及为这个毛骨悚然的声音竖起一下汗毛,就感觉胳膊被一个比工兵钳还要硬的东西钳住,随后在胳膊的剧烈疼痛中,自己毫无准备地被那个穿硬风衣的家伙拖拽而去。
“伊泽尔上尉……”
那个娃娃脸的少尉军官目瞪口呆地看着伊泽尔上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劫掳而去,就像凶残的黑猫扑住一只毫无准备的麻雀一样。沿途众人也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场发生在盖世太保总部的劫持案,但没有一个出来阻止,终于克劳尔伯格少校携带着他的战利品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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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春天的天空永远是那么浩瀚的蔚蓝,灿烂美好的阳光传说可以驱散一切心灵的阴霾,但是,当两颗完全相左的心同时被同一缕阳光照亮时,却往往激发出干掉对方以便独享阳光的更大阴霾。
在两位将军重新陷入剑拔弩张气氛的机舱中,一向敏感聪明的博尔曼中尉却浑然不知,此刻自己早已成了两位水火不容的将军心里那一缕需要独享的阳光。在博尔曼心中那堪比帝国保安部密档的情报库存中,他非常错误地忽略了一点不起眼的小背景。当然,这并不是博尔曼的失误,实在是因为这一点和军事无关,和金融无关,和钢铁、能源、政治都没有关系,只是和人性有一点小小的牵扯——他身旁的这两位将军,家中都有一位待嫁闺阁中的千金。
国防军施泰纳中将既是出于一个老派军官既定的传统印象又兼有慈父的朴素心理。他对当局铺天盖地的人种宣传并不感冒,出于传统的思维,他内心依然悄悄地坚持认为那种满头的金发是一种浅薄、无知,内心软弱的表现,更讨厌那些因为这种外貌而快速升窜的政治暴发户,他和所有的老派军官一样,喜欢看到女儿能嫁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优秀军人。出于一个慈父的朴素心理,像克劳尔伯格少校那样,或者像维特金中校那样把一腔热情都抛洒给战斗的所谓战斗英雄也不是上佳人选,作为军人,他喜欢英雄,但绝不喜欢自己的女儿成为英雄的遗孀。尤其像克劳尔伯格少校这种会把学生从飞机上踹下去的混蛋,任何人都会替嫁给他的女人捏把汗,听说他的未婚妻在这位少校的不断调教下,现在进军队做个机要参谋都富富有余。
博尔曼的出现,此时便是可着施泰纳将军的心打造出的完美选择,这个看似波澜不惊的小军官,有着传统国防军军校打造的传统军人气质,有着每个女人都喜欢的温存性格,有令人放心的妥帖办事能力,男女关系上清白的几乎找不出任何瑕疵。虽然军衔有些低,但是他有些特殊的身份背景使其军旅生涯一路都是稳定、安全的,甚至未来看起来也会继续如此。
党卫军少将吕特肯茨和古板老派的施泰纳可不同,他没有那种对金发的传统偏见,但对于当局宣传的优秀人种理论也不过付之一笑。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投机者,一个只对利益感兴趣赌徒。他对博尔曼的兴趣在于这个年轻人有着依靠第三帝国的垄断财阀家族而建立出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强大人脉网,以及相关滋生的利益 。在他看来,博尔曼绝非简单人物,游走于帝国权门,不声不响间影响着这个国家的各种军政大事——那个头脑简单的克劳尔伯格少校,也只不过是博尔曼面前一个招摇的靶子罢了。吕特肯茨看得出来,那庞大伟岸的钢铁帝国,其实早就有了这位卑言轻的小中尉一份。最让这位党卫军少将动心的是博尔曼传说中扑朔迷离的身世——南美德裔富豪的私生子 。这一点,他早就派人调查过,确认博尔曼中尉在南美的各中立国中确有一批据说是继承来的可观财富。战争打到今天这个形式,作为一个聪明人,吕特肯茨难免不会为自己的后路有所考虑。至于是否忠诚于纳粹的意识形态……那种东西又不能吃,他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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