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新手的恐惧,其实也不过是跳下那一瞬间的感觉。而像今天这样的行动空投,一般都是在五百米左右的高度往下跳,现实里只需要20秒就可以落在地面上。
加里森中尉承认这样的高度比及普通空降中800米高度开伞的确晚了些,让初学跳伞的这群家伙突然从这个高度往下跳,是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今天他比哪一次都认真地在跳下去之前检查了他们的伞降设备。但是比起离地面100米的开伞临界高度,500米绝对是个可以接受的高度。何况在敌军防空炮火密集的情况下,减少开伞高度,可以有效降低他的这些队员成为德国人活靶子的几率——作为一个执行危险任务的团队领导,在危险与成功之间博弈是需要花费些心思的。
加里森中尉一落地,便立刻开始解身上的降落伞,与此同时荷兰当地抵抗组织的人吹着作为暗号的口哨迅速向他们靠近过来。
“你们简直比德国人还准时!看见他们的防空火炮,真替你们捏了一把汗!”
一个为首的抵抗组织头目率先跑了过来帮着加里森解下了身上的降落伞,并把降落伞紧紧团成一团。离他咫尺之遥,另一个抵抗组织成员已经开始挖坑,准备掩埋这些不速之客访问此地的证据。降落伞还没有埋完,另有几个黑影从夜色中跑了过来,他们手中般着几只箱子,里面装满了英**队对荷兰抵抗组织的慷慨赠予,其中有一箱子是国防军少校克劳尔伯格点名要求的巧克力。而此时,箱子未来的主人却还在他舒适的办公室中例行公事地审讯着那个昨晚和他共进晚餐的英国飞行员。
今天晚上对英国皇家空军朗斯代尔中尉来说,只不过是昨天餐桌上的无声战斗的继续。从昨天的餐桌上,他就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个对手是如此地不同寻常。
“您看看——就是因为您,我上周挨了一箱子巧克力的砸,这周又得罪了本地颇有名气的盖世太保。”
克劳尔伯格少校坐在他宽大舒适的办公桌后面,俨然一副典型老派普鲁士军官的派头——严肃、冷峻、刻板。在昨天的晚餐中,这位少校用餐仪态和吃面包时总是把面包先切出一个尖角然后一路吃下去的方式,已经将他的容克贵族身份彰显无遗。出身这样家族的军官,一般连头发丝里都蕴含着对战争和复仇的狂热。
几个回合下来,朗斯代尔中尉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丝压力。对方的问话颇有技巧,节奏掌握熟练,气氛把握到位,一看就是个曾经在战斗一线待过,颇有审问战俘经验的德**官。从对方的表情来看,自己肯定已经被这个家伙划进“有料”的类别里
德国国防军少校克劳尔伯格一向没有审问战俘的爱好。作为一名职业军官,他一向以自己严格遵守《日内瓦公约》而自豪,尽管他的党卫军同事们可能对此并不以为然。因为他们很清楚,在遵守《日内瓦公约》的条件下,能从战俘口中得到有效情报的概率基本为0。
不过作为职业军官,不喜爱某项军事技术,却并不代表在此项技术上的能力低下——就如同作为德国国防军传统军校毕业的军官,尽管克劳尔伯格对音乐毫无兴趣,却也不耽误他可以弹出一手好钢琴 。
所以,作为战争开始时,曾经单刀直入,一直冲在战斗最前方的德国部队,作为一支曾经得不到戈林空军有效侦查配合的装甲兵军官,克劳尔伯格曾经很习惯地靠着审讯战俘来了解敌人的行动、编制、装备等等各种有价值的情报。
审问战俘是一门和狙击一样需要精确计算的军事技术,在庞杂混乱、真伪莫辨的信息中找个一个明晰正确的线索,就如同在一大片茂密地树林里辨认一个敌军狙击手那样复杂。像狙击一样,一场符合《日内瓦公约》的审问,需要在审讯中设下各种圈套和陷阱,需要足够的耐心,细致、敏锐……
但是现在,审问和狙击技术一样,早已经变成克洛生命中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不止这些军事技术,甚至连克劳尔伯格少校自己也早已成为第三帝国在战场上一件华丽而无用的摆设品——其实这场战争中疯狂的德国根本不缺少一名陆军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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