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直视着钱文染的眼睛，略显冰冷，手上削苹果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看着钱文染盯着自己的眼，吴天这才反应过来，转而笑意盈盈看着钱文染：
“哎呀！你就是被这纸醉金迷的生活迷了眼，才有那种如梦似幻的感觉的！”
病房旁边的镜子里折射出吴天的背影，项背开阔，立体挺拔。
天外的黑云日渐消减，偶尔也能透露下来一丝阳光。阳光穿透窗户照在吴天的背上，把上面的每一块肌肉和骨头都照得立体，中间脊柱深凹，如同大地上的干涸的河床。
“钱小姐，该换药了。”
一位小护士推门而入，手里端着各式瓶瓶罐罐。
小护士不过20岁的年纪，稚气未脱，戴着黑框眼镜，微笑地看着吴天，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转头又看向钱文染。
“钱小姐，我帮您换药。”
“嗯。”
得到钱文染的首肯，小护士手脚麻利的扯开病号服，正准备给心口上药，却见吴天捂着眼睛跑了出去，倒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少年。钱文染也是满脸震惊，直接将心口捂住。
小护士倒有些不解：
“小姐，你和你男朋友都挺害羞的，这是在医院，不这样怎么换药啊。”
钱文染一脸无语：
“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同事而已，你吓到他了。”
听到事情的原委，小护士尴尬地连连道歉：
“对不起，钱小姐。我看他没日没夜的照顾你，还以为……还以为……”
小护士满脸尴尬，小脸蛋都变成了和护士服一样的粉红色。
“罢了，先给我换药吧，其他的我等会给他解释”
小护士边换药边尴尬地脚趾扣地，心里既羞又恼。
换好药，小护士连忙端着东西离开了。
开门出去，就看见吴天双手环胸，斜倚在门口，嘴角抬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
吴天整整高出她两头，小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朝着他笑了笑，又讪讪的转过头去，逃之夭夭。
吴天进入房间。
“那个小护士误会了，抱歉啊。”
钱文染面对着吴天说道
“嗯。”
吴天浅浅地回应着。
“因为你的病，那个遗留所联合会改明天了，咱们俩一起去。”
钱文染累了没回话，吴天挠了挠头。
“那我给你去拿吃的，你也好久没吃过真正的绿叶蔬菜了，来都来了，不得享受一把？”
吴天关上了门，钱文染扭过头去，刚好撞见放在门对面的镜子，镜子与门和床成一条直线，镜子正对着门，也正对着床。
钱文染看着自己的脸，枯黄、灰白。看来是真的病了。
钱文染看得累了，就开始闭眼睡觉。
镜子里面的“钱文染”却没闭眼，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
***
钱文染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深山老林里，山顶上有个豪宅，整个山上好似就钱文染一个人，寂寥无比。
她在山林里喊叫，无人应答，只有婉转呜咽的回声将她的恐惧无限放大。
一开始山上飘着雨，转而又下起了雪。天空一片漆黑，只有那座豪宅里闪烁着火光。
天冷了，钱文染只好前往那唯一有火光的地方。
那座宅子占地超过千里，层层叠叠，金顶红墙。它门楼高耸，飞檐翘角，精美的石狮子镇压在大门两侧。几个红灯笼挂在檐角之上，随风飘摇，忽闪忽闪地冒着红光。
“这里好像师父说的宫阙楼宇啊。”
师父在她小时候，讲过不少古代的故事，她虽没见过古代的楼墙，倒也可以猜个七七八八。
外面太冷了，钱文染只好走到宅子的大门口，她左右打量着，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夹杂着雨雪的风拍打着院墙，声音时而高昂，时而呜咽。那两只石狮子好似在扭头看钱文染，不禁令钱文染打了一个哆嗦。
看着眼前古朴的大门，钱文染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握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与紧张。
她站在大门前，门上的牌匾上似乎写着几个大字，不过已经看不清了。她心中涌现出无数的疑问和恐惧，但这座大宅所散发出的古老气息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地好奇之中。
正当钱文染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之际，门被轻轻地推开，随着吱吱嘎嘎的声响，一股冷冽的阴气扑面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潜伏在她的身后，等待着时机。
钱文染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波澜。就在此时，一个惊人地景象出现在她眼前。
一尊巨大的古佛，神态庄严肃穆，静静地伫立在大厅的中央，它的目光深邃而空洞。佛身上原本金光闪闪的金箔早已斑驳剥落，显露出泥塑的本质。
它的眼神流露出悲切之情，似乎它并不欢迎任何来访者，等待着某种宿命。
钱文染深呼吸几口，试图想要回去。刚一转身，门就被风关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别无他法，只得继续向前。她将眼前的景象从脑海中抹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绕过古佛，踏入了宅子内部。然而就在她刚刚跨过门槛，准备深入探索时，那尊巨大的古佛突然裂开脸皮，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刀刃般锋利，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钱文染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她不由得回头望向古佛，而古佛的笑容已经消失，回复到了之前那种慈祥、悲悯的模样。
那座宅子里，没有一丝光亮，光线好像都在宅子外面，里面仿佛被罩上了一层黑布。她一路摸索着前进，路过门口的时候，听到有个声音在低声地叫唤。
“文染啊！文染！我是你师父啊！你快出来吧！……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啊！”
钱文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师父？
她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住，而那个阴影的面容，正是她自己的模样。
她感到后背一凉，身子向后倒去……
惊的一下，钱文染从睡梦中醒来，天已经大亮。她转脸看向正对着病房的镜子，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惊讶地睁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她的头发乱糟糟，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钱姐，该起床啦，今天要开遗留所联合会呢，你可是主要来宾，可千万不能迟到啊。”
吴天拉着钱文染就要起床，一转眼看见钱文染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大惊失色。
“你这是被谁揍了？”
“我也不知道，醒来就成这样了。”
说完，吴天的脸上的冰冷神色一闪而过，笑意盈盈的对钱文染说：
“这件事一定要通知医院调查清楚啊，索性不是什么大事，我这有向护士接的粉底，你先抹脸上再说。”
吴天脸上的冰冷和无所适从还是被钱文染发现了。
这件事不同寻常啊，梦里的师父为什么说不要相信任何人？我到底能相信谁？钱文染心里警铃大作。
吴天身上还有疑点，钱文染没有将自己做噩梦一事告知吴天。
“走吧，去开会。”
钱文染起身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转身对吴天说。
***
“钱小姐、吴先生，欢迎来到C1遗留所联合会！”
C1遗留所的所长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欢迎他们二位的到来。大会上，C1遗留所的所长对钱文染和吴天表示了欢迎，并向他们两个展示了目前地球的最新科技。
在这个充满科技奇迹的时代，所长通过一系列精心策划的展示活动，向钱文染和吴天展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科技前沿世界。
然而地球上科技始终停留在核武器上，始终造不出来更强大的武器。
“钱小姐，虽然科技发展停滞不前，但是百姓生活确实安居乐业啊。哈哈哈。”
“希望您能多待几天，不要这么着急走啊。”
C1遗留所所长笑着对两人说着。这种谄媚的语气，吴天很受用，眼神微眯，鼻孔朝天地看人。
钱文染却不以为意，她不喜欢别人奉承。
这次联合会明明是全国各个遗留所商量谁去比邻星的事情，这个所长从头到尾都在顾左右而言他，而且只有C1遗留所的人在，其他遗留所似乎都没来人。
很可疑。
“所长，咱们来聊聊移民前往比邻星的事吧。”
钱文染笑着，看着所长的眼睛却一片冰冷。
“不着急，呵呵，两位没来过地球，我准备了许多小菜，希望二位能赏个脸，去尝一下？”
“去啊，钱姐，这些在比邻星可没有！”
吴天一听说有吃的，高兴地不得了，顺带拉着钱文染，扭头就向所长指的方向走了。
那菜品极尽奢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富丽堂皇的桌面装饰，龙凤图腾，极尽奢侈。
这些餐具更是令人惊叹，玉的、玛瑙的、禅狮头的、鱼眼的，珠宝镶嵌，琳琅满目。
桌子上菜品繁多，共有108道菜，从咸甜到荤素、山珍海味等各种菜式都有，用料精细，制作精细，精美绝伦。
周围的装饰更为惊人！将一个普通的餐厅装修成华丽讲究的宫廷风格，家具定制、瓷器淘换、整体描金装修、宫廷幔帘、钟摆饰品等复杂的工程均为精心设计。
里面的人请钱文染和吴天进去。
“快进去吧，菜再等等就不好吃了。”
C1遗留所所长面含笑意的想让钱文染进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么大的做派，前几天还往我们酒店房间里塞人，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钱文染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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