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拥挤的长途汽车站
人们头顶遮雪的伞
也挡住了彼此之间的亲近。
除了冰雪的寒气
每个擦肩的人之间也像隔了一条寒川。
祁美素拉紧包裹在头上的毛线围巾
售票窗口的服务人员打着哈欠。
祁美素从未如此兴奋如此急迫。
“你好，我要一张去伶城的车票”
“最近的一班车半小时后发车”
“就要它”
“身份证出示一下”
祁美素掏出身份证递给售票员
她小心看着四周
将自己的毛线围巾拉得更紧了。
她全然没有想到
当她递出身份证的那一刻。
她的人生
在追逐自由的道路上不知所终。
等待的时间越久
祁美素心中越是不安。
当两个穿着便衣的男人出示警察证
站立在祁美素面前时。
祁美素便知自己的自由梦
碎了！
茶馆内夏厅长泰然自若饮茶。
祁美素落座后
他方才抬起头审视眼前的祁美素。
“祁小姐是想回家！”
“是的！”
“只怕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没有做违法之事！”
“你有！你制毒！你...也吸毒！”
“你有什么证据？”
男人将祁美素亲笔写的自证信放在桌上
祁美素拿起信
不可思议看着男人
“你究竟是谁？！”
夏厅长并没有回答祁美素的问题。
而是掏出一张照片推至祁美素眼前。
祁美素看着照片上的女孩
短短的头发
俊俏的面庞。
“她是谢琮阳的女儿谢真儿，在美国念大学；回国的前一天在美国的一起抢劫案中不慎被击毙”
“可她与我何关？”
“谢琮阳，越南三大毒枭之一；也是我们警方多年来着力侦查的人员之一；他的妻子信佛，如今
他痛失爱女，为消除所造恶业；谢琮阳答应配合我们的行动，我们需要你，成为谢真儿”
“为什么是我？”
“你会制毒！你的背景我们调查过，你在化学方面的学术造诣极为优秀；越南三大毒枭的首领阮
裔雄，一直在倾尽全力寻找可以制作纯度较高的制毒师；你若是能获取他的信任，这会帮到我
们！”
祁美素沉默不语。
“你的朋友，你的家人，包括你自己都是因为它而改变命运；你是聪慧的人，应该明白它的危
害”
祁美素拿起桌上的照片
看得出神。
照片上
谢真儿笑容精怪伶俐
神采张扬明艳。
“我和她...并不相同”
“这一点你放心，谢真儿从小就被送出国外，在国外长大；谢崇阳夫妇每年会到国外与其相聚，
除了他们，没有人见过她真实的模样；在这期间，我们也会让你了解谢真儿的性情和她相关的一
切”
“你要我做什么？”
“每年八月，是三大毒枭义结的纪念，三大势力会相聚一堂；黎氏之女原定春节大婚；因为枪击
案的发生，他们的婚礼也会延期；到时三大势力承继之辈必然出席参加；这其中包括谢真儿，她
是黎氏之女的学妹；更重要的是...阮氏从不露面的义子也会出现；这个人行事低调，警方对他
的情况也知之甚少；我们需要你寻找时机接近他，掌握他的秉性和动向；我们接到消息，阮裔雄
正在四处寻找出色的制毒师，你借机深入阮氏，将你所学找机会展示给阮裔雄，成为她唯一信赖
的制毒师，找到阮氏制毒基地。”
祁美素将照片放回至桌上
“既是黎氏的学妹，二人相识，又怎会不知模样不同”
“据我们调查，她们虽是同校，黎云裳所属商院，而且时常外出旅游；谢真儿就读艺术，喜爱当
地的街头文化，两人从未有交集”
“我想我的能力，不足以胜任”
“你既以自己做饵，能将现在的华樘集团董事长绳之于法；可见你的胆识和谋略，警方需要你；
或者说，是背后千千万万的人需要你，是数不清的家庭需要你；你所有的行动只需向我汇报，我
会让人潜入宴会协助你，保护你的安全”
地上的冰雪还未融化
茶杯的热气已经消散。
祁美素随着夏厅长坐上车。
一个小时后
当她的长发被理发师毫不犹豫剪下的那一刻
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自己也已经忘记
自己究竟是如何答应夏厅长
自己究竟是如何说服自己
接下这项艰巨的任务。
望着脚边细碎的头发
不知为何
她想念华虞
她真想念她！
她看看镜中
短发的人儿
她便是谢真儿！
昏暗的房间里
伍霜静静看着电视上
姜逸阳被抓的新闻。
十字刀疤男人推开房门
“大小姐，我们该走了”
“走？能走去哪？！”
“我们必须回离开，我们可以回越南；泰叔生前的势力都在越南，那里或许有我们的栖身之地”
伍霜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如若继续留在宏城
自己早晚也会和姜逸阳一样的下场。
警局街角咖啡厅内
井绍茗不可置信地质问夏正阳。
“什么？！你说什么？！素素不见了？！”
“是，逮捕姜逸阳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华府！”
“她一定是回了伶城”
“她的家、学校我们都已经去过；都没有她的踪影”
“她能去哪儿？”
“如果她来找你，及时通知我”
“伍霜呢？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将她捉拿归案？！”
“她的行踪我们目前还在追索，有消息说她逃到了越南；你放心，警方一定会竭尽全力”
夏正阳离开后
井绍茗望着天空阴暗的宏城
如此寂寥如此空旷
所有的一切像被火烧过的春草
没了气息没了希望。
他走在雪地里
华虞的音容样貌
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已经感知不到身体的冰凉。
自己自认爱着华虞
却连她
遭受着毒品的折磨都不曾察觉到。
他只觉身体里
椎心的疼痛
撕绞的哀肠
他就这样一路走回体校。
夜里井绍茗高烧不下
口中胡言乱语
教练心急如焚。
梦里
华虞在一片漆黑中呼救
井绍茗看不见她的身影
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救不了她。
医生遵照警方的交代
定时为华虞注射解毒药物。
身体的疼痛
心中的煎熬
华虞看不见自己的皮肤
白色的纱布
遮盖了自己的伤口
却盖不住家破人亡的伤痛。
她恨透了！
恨透了姜逸阳
恨透了毒品
恨透了伍家的人。
修养室的光
幽幽暗暗
周围
静静悄悄
华虞
捂住泪
可抽泣的声音
还是不可遏制地回荡在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
井绍茗常常到警局
询问伍霜案件的进展。
伍霜一天没有落网
井绍茗的心中始终不甘。
四月末
井绍茗参加完最后一场比赛
便决定退役。
“教练，我想申请退役”
“绍茗，我知道你最近身体和精神状态欠佳；你若是好好调养...”
“教练，谢谢你的悉心栽培；但如今，我已无心在训练场”
“你可要想清楚...”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井绍茗决定前往越南
无论伍霜在哪
他都要将她找到。
省公安厅内
申小夫看着夏正阳火急火燎冲进来
直奔局长办公室
他就知道大事不好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整个屋子里都听到两人争执的声音。
“我不同意用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女人”
“你的担心大可不必，一个连毒品都能克服的女人，你不要小瞧了她”
“我不管她有多大的本事，总之无关的人就是不能卷进来；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这不是送羊进
狼窝吗？！我坚决不同意！”
“三大毒枭案，你若是想追查，所有命令必须服从！否则，你就不要参与这个案子”
夏正阳摔门而出
只留其父在办公室内无奈叹息。
夏正阳一整个晚上都不能入眠
他不关心窗外的大雪
这次行动对他来说
危机重重却又充满挑战
当他知道警方所用的制毒师
是一个未经受过任何训练的女人时
本能的仁义之心使他充满了
不安和担忧。
这场正义之战
每一个年轻的肩膀上挑起
他们自己甘于承载的零光片羽。
他们
出生不同
性格不同
背景不同
或许
生来平凡
或许
生来名门。
无论性别如何
他们都深深感受到
参与塑造世界的责任。
这场战役
他们所处的角色
所处的位置
并不彼此相知。
可同样正义澄明的心
将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在一起。
三个月后
河内机场
一位身材高挑气质飒爽的女子
从境外的旅客通道出来
径直走向她熟悉的身影。
“你好，我的未婚夫”
原本倚靠栏杆的甄汕抬起头
眼前的女人摘掉墨镜的那一刻
甄汕有些惊愕。
他惊愕于眼前的女人
分明就是黎云裳。
可他知道
人的样貌或许能够通过手术刀改变。
但眼神和气息无法改变。
“欢迎你，我的未婚妻”
甄汕看自己的眼神让华虞明白
自己的改变很成功
但自己始终是华虞。
机场大门外
司机接过华虞手中的行李。
“你不必跟着！”
“是！”
华虞的言谈派头让甄汕有些恍惚。
华虞直接坐上驾驶位。
“你学了车？”
“我学了很多！”
“手术看起来很成功！”
“好在只是轻度的烧伤，能换的地方都换了！”
“你受苦了！”
华虞没有说话
她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不再想家。
“没有你的引导，我可不认识路！”
“只要你信任我，我不会让你迷路！”
“我想，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至亲的人！”
路边的白兰花随风浮动
甄汕和华虞知道
他们即将面对的
是前途的未知
生死的未知。
致看我故事的每一位朋友：
我的作品，可能不会一下子给你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是，我希望，每一个阅读我作品的你。
都能在作品中、你喜欢的人物身上，感受到一种疼痛。
在这种不容易散去的疼痛感中
然后有一种“我很好”的领悟。
这种领悟是温柔的，而不是尖锐的。
哪怕它只有一瞬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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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至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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