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欲#望的挣扎中,源野闭上眼,喉间才溢出霍霁霄渴求的回答:“没……没有啊!”
之后的一切失去了节制,仿佛要把七年的空白一并弥补,直到声嘶力竭。
霍霁霄伸出手,指尖轻触身边早已沉睡的人的发梢,却在即将落下时又缩了回去。
他知道不该问,可终究忍不住,低声喃喃:“那你还喜欢我吗?”
只有寂静回应他。
思绪停止,霍霁霄回过神。
抬头再一次看向九楼那扇亮着的窗户,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似乎是幻觉。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方向盘,良久,才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
灯光之中,源野靠在窗边,直到楼下那辆黑色路虎彻底消失在小区拐角,他才缓缓收回视线走进浴室。
热水倾泻而下,蒸汽很快模糊了浴室的玻璃,源野仰着脸,任水流冲刷过身体,奔波了一天的疲惫随着水流被洗去。水声停下后,他拿起毛巾略显急躁地在发间胡乱擦了几下,套上了白色的纯棉睡衣。
回到房间,他随手将头上的毛巾搭在床尾的床柱上,然后浑身泄力一般仰躺在床上。
“叮”手机亮起,某软件又推送了一条实时新闻。源野鬼使神差地拿起枕边的手机,却没有去看那条被推送的新闻,而是翻开了尘封已久的聊天记录。
八年前的对话静静躺在屏幕上,时间戳像钉子般牢牢钉在过去。
第一条是霍霁霄发的消息:“抱歉,昨晚是我的错,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你随时联系我。”
当时的他佯装潇洒,回得也冷淡决绝:“没关系,昨晚大家都喝了酒,是一场意外,当做没发生过就好。”
“源野,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追了三年,也被拒绝了三年,那时尚且年轻气盛的源野自然是不肯的:“不用了,学长。反正我已经毕业了,今后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
时间戳在这条回复之后停顿了足足半天,霍霁霄才蹦出两个字:“好的。”
源野盯着那个“好的”,八年前的他看到这两个字的反应是暴跳如雷,而今他依旧觉得心口发闷。
在床上翻了个身,抬手关闭所有的灯光,将手机扣在床头柜上,他让自己陷进柔软舒适的被子中。
过去并没有真的过去,那些被当作意外的片段,早就已经深刻在记忆里无法抹去,见到那个人是打开记忆的钥匙。
黑暗里,源野长长地叹息一声,而后才闭上了眼。
翌日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时,源野已经被闹钟吵醒。
他揉着额角,从床上坐起,十分钟就结束洗漱换衣。
在玄关处拿起车钥匙正要开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把车钥匙扔回鞋柜上,手往边上移动,拿起了另一把钥匙。
在楼下偶遇了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们,源野热情地打了招呼,还顺道收下了大妈们投喂的早点肉包子两个。
这才晃晃悠悠地走到许久没来的电瓶车车库,在车库的最里面找到了一辆落了一层薄灰的粉色电瓶车。
这是源野的亲姐姐源钿读大学时期淘汰下来的二手货,外壳漆面已经有些掉色,之前一直放在家里没用过。上个月源钿不知道抽什么疯,给车子换了一个新的原装电池,还做了保养维护,充好了电给源野送了过来,美其名曰环保。
源钿的原话是:住的离市局这么近,天天开大排量越野油车,污染地球环境。
源野当场提出了质疑:换电池做维护的钱再加一点都够买一辆新的了。
可源钿觉得源野骑的频次和距离都达不到换新车的程度,让他省着点骑就好。
源野将装着肉包子的塑料袋子放在车筐里,插入钥匙打着车,不错,一个月没骑还剩一半的电量,足够骑到市局了。他拿出一包纸巾仔细擦拭了座椅表面的灰尘,骑上这辆粉色二手小电驴就这么上班去了。
他刚骑进市局大门,门卫大爷吃惊道:“小野,咋改骑电瓶车了?”
源野皱着脸向大爷卖惨,说自己受了伤开不了车,招来大爷好一顿贴心关爱,和大黑汪汪两声问候。
第二天再见到他骑着电瓶车进出,门卫大爷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摇着蒲扇打趣:“环保,挺好。电动门都不用开这么宽了,给市局省电了。”
市局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里,气氛比前几天轻松许多。案子已近尾声,大家的工作主要是整理结案文书和补齐程序。键盘声此起彼伏,这两天几乎连午休时间都被挤占了。
花朵抱着一摞卷宗走进来,顺手把外卖的奶茶放到源野桌边,打量了一周发现霍霁霄不在,“欸,霍老师呢?今天怎么也没来?”
源野接过奶茶,利落地插入吸管,随口答道:“这几天他回公安部了。”
“哦……”花朵拖长声调,似乎要继续追问,但被别的同事拉走,话题就此打住。
临近中午时分,温度升高,办公室空调运转着,吹得人头脑发昏。源野和姜之喻还在电脑前一行行敲着案情报告。
忽然,源野的手机震了一下,在captain的声音响起之前,他迅速接通。
是门卫大爷打来的电话:“小野啊,你下来一下,门口有人给你送饭。”
挂断电话后,源野抬起头,发现姜之喻正单手托腮,眼神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闭上你的狗眼。”源野已经预判对方要问的话。
姜之喻不闭,还眨眨眼,“谁呀?今天可是周五,不会又是许灼吧?”
源野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你少说几句吧。”
“诶,我什么都没说……就是可惜了某人这两天不在,没有修罗场可看……”姜之喻笑得肩膀一抖一抖,“行了,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源野懒得理他,拿起手机下楼。
市局门口,正午的烈日晒得人眼眯缝,源野把手机举在眼睛上方,试图遮挡一点刺眼的阳光。
远远就看到穿着一身剪裁合体西装的许灼,倚靠在一辆宾利的车门边抽烟,他姿态松散,却自带一种玩世不恭的高调存在感。
见源野走来,他慢条斯理地抬手,把烟头在人行道垃圾桶上的灭烟处边沿一掐,丢进去,随即换上一副斯文败类的笑容。
“中午好,源警官。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许灼开口寒暄,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追自己,源野会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相处且友善的朋友。
不等源野回答,许灼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从车里取出一个高档酒店的打包袋,包装精致,看上去十分有质感,和拼好饭的塑料外卖袋有着天壤之别。
不用想,源野也知道里面一定装着丰盛得过分的菜肴。
他眯着被阳光照得快睁不开的眼睛,语气冷淡:“小许总,不必每次都这样,你没必要送。”
许灼把袋子举了举,仿佛没听见拒绝:“我可没有每次都送,但追人嘛,总得给点机会让我表现一下,要是你不收,这些饭菜我也只能拿回家给家里的阿姨扔掉了。”
说完还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语气却透着与表情完全不同的笃定。
源野抿唇,终究拗不过,他伸手接过袋子,正要说什么,就看见花朵正从对面马路走来,手里提着市局对面卤肉饭店的打包袋。
“花儿!”
花朵惊讶:“源副?你怎么在……”
原以为源野今天也不吃食堂,偷溜出来开小灶,眼神一瞥看见站在源野对面的男人,花朵随即心下了然,得嘞,他们源副的追求者送饭童子又来献殷勤了。
送饭童子是花朵和姜之喻私底下偷偷给许灼起的外号,由于这个外号不礼貌得太不雅观,所以源野至今还不知道这个外号的存在。
在花朵走近时,源野突然灵机一动,转身把那只高档袋子递过去:“正好,你拿回办公室,分给大家,就说是小许总给人民公仆的慰问。”
花朵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接过去时还朝许灼看了一眼,眼底满是揶揄。
“太感谢你了,小许总,你要加油啊,我一定支持你。”口头上支持你。
“那为了回报这份感谢,我一定不会让花小姐失望的。”许灼只是微微挑眉,手插进西裤口袋,对源野这样有些失礼的行为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不打扰人民公仆难得的午间休息了。下次见,源警官。”他低声道,而后转身上车离开,潇洒得仿佛一直被拒绝的人不是他。
回到办公室,花朵兴冲冲地把袋子放到桌上:“送饭童……小许总的慰问品,五星大酒店的饭菜,来来来,大家快来!”
同事们哄笑着拆开,果然是一桌子精致得过分的菜肴。
姜之喻凑到源野旁边,小声问:“你和小许总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情况。”源野目不斜视,盯着电脑屏幕,端着奶茶吸了满满一口珍珠。
姜之喻故作神秘地“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而改变了话题。
“对了,你刚才不在的时候,我接了你的座机,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
源野抬头:“怎么了?”
“嗯……”姜之喻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怀孕的两个受害人,在妊娠期间都被性侵过,是医生在做检查时,发现体内有精斑残留,才警觉不对劲,后来配合心理医生的干预,她们才慢慢说出来。下午我准备再去趟医院,给她们做一次补充口供,把相关的检查资料一并带回来。”
源野皱了皱眉:“她们有明确指认施害人吗?”
“是郑建宗,法医科的人已经去采样了,会尽快做DNA比对。受害人的安置……能联系上的亲属基本都已经通知到了,现在正在往燕北赶。至于瑞邦那边的两个受害人,公安部会出面跟瑞邦方面对接,走外交途径……”姜之喻的话顿了顿,似是想再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最后也不过一声叹息,“唉,真是可怜……”
源野没再追问,他心里很清楚,所谓安置,更多时候只是一个程序性的结果。
对这些受害人来说,真正的伤口并不会因为安排好去处,或有人接走就消失。
那些在身体和心灵上留下的痕迹,会像阴影一样跟随一生,需要她们用尽全部的勇气和时间去对抗,才能勉强学会与之共存。
关于受害人和案子,曾经有过一些更细节更残忍的构思,但最后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写,除了因为尺度的问题,还因为有些不忍心。很多时候社会新闻和公众舆论都会把镜头对准受害者,不断地扩大传播受害者们曾经受过的伤害,其实是在以满足人们猎奇变态的心理来反复揭开受害者的伤口。最后一段的暗示也只是暗示,不想用大尺度的细节来丰富文章的内容了,剩下的留给读者自己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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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玻璃子宫(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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