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愣了一瞬,垂首想下跪给蓝游心行谢礼,却被他拦住。
蓝游心笑了下,“我还当不起你们的师父,这段时光很愉快,行走江湖,我们大可用兄妹相称。”
阿花前不久才与水榭结拜成妹妹,这会儿反应最快,立马做了个标准的义妹拱手礼,水榭笑了下,和她并排一起。
正在这一处大家都其乐融融时,常年作为故事背景墙的瀑布忽然异动,此时阳春三月,气候宜人,川流不息的飞瀑却在他们眼前一寸寸结成了冰。
巨大的水流声在一息之间静不可闻,只剩下一处雪白的冰瀑,将波涛暗涌都深深藏在冰面以下。
阿花目瞪口呆,水榭眼底流露震惊,蓝游心却露出微笑。
快一年了,他怎么在东海城都无法言说,可这奇妙的山顶际遇一定有所缘由,他一直静等这里出现异常,出现能够解释他为什么断断续续总来这里的原因,如今,答案总算来了。
一道缥缈的仙音忽然传出,“天时者,蓝游心,终于找到你了。”
冰瀑光滑如镜,忽然显现出了东海城的景象,却不复平日里的半分富饶安康,镜中人人面色戚惶,隐隐呈现末世景象。
蓝游心下意识得看向水榭阿花两人的反应,却发现,刚刚还在琴中迷音中分毫不乱的水榭已经沉沉昏睡过去,阿花则趴在一旁,两人脸上都在这里被强制休眠,昏暗得进入了梦乡。
仙音适时解惑,“此景此景只适合天时者你一人先知,她们皆不适合知晓。”
蓝游心的眉头越锁越紧,只能先仔细了解冰瀑上的详情。
只见断壁残垣,尸横遍野中,萧家城主夫妇带着总工会军队拼命厮杀,却被一群奇形异状的鲛人强势压制,双方打得水深火热,萧斓那家伙以一当十得舞动长枪,却在人海战术中渐渐力竭,为救父母生死未卜,远处,一身黄金盔甲的尊贵男人在敌人刺杀中痛呼……
蓝游心的颜色十分难看,“这是真的?”
冰瀑的仙音不存丝毫感情,“这个情景就发生在两年后,为了不违天道,在人前你若谈论此事,会被降下闭口禅。”
他能不能说话倒也无妨,只是眼前的惨状却是他的故乡,眼前的尸横片野是他的亲朋挚交,他无法也不能让自己眼睁睁得看到事情如此。
蓝游心恳切道,“我该如何阻止此事发生。”
冰瀑似乎在摇头,“天命如此,无法阻止,却也垂怜,现在告诉你一线生机。”
“谨遵指示。”
——
再次见到蓝游心时,是一个孤星映月的晚上。
水榭吓了一跳。
只见这个久违已久的男人浑身被鲜血浸染,昏迷在了冰瀑旁,她的采药篮子嘭的一声落地,心急如焚得用着全部灵力,辅以止血丹药赶紧施救。
两年前,在她们悠悠醒来时,蓝游心脸色异常的疲惫,只说他要去做一件关乎家里人生死存亡的大事,生死难料,可能自己再也不能回来了,让她们各自珍重。
水榭阿花都是哑女,在蓝游心刻意避免眼神下,根本无法对他言出挽留之辞,只有焦急和不舍都存在藏有万千言语的眼眸中。
气势恢宏的瀑布再也不再,湍流的水花像是凝滞了时间,往日畅快的水流倾泻声不在,唯有猝然化作的冰瀑静默无言。
蓝游心终于调整好思绪,说出了最后的告别语,“水榭,你的医术不错,音修一道也颇有天赋,但是还不够,你的琴音走的“迷乱”之路,保命杀招就一定要更为强劲,既然你选择了药粉作为最后的一击,可以去拜个医修作为师父加强此道。”
他避开水榭强烈不舍的眼眸,看向阿花,“阿花,你的琵琶破阵攻势练得不错,一年以来能有如此已是难得,但此途漫漫,你可多去锄强扶弱,在实战对敌中将此术提升,方可大成。另外,琴修不比刀修剑修凌厉,一定不能给敌人近身劈砍的机会,你可搭配水榭的琴声迷乱之长远离敌方,共同对敌。”
阿花重重地行礼,蓝大哥为他们如此操心实在难得,她一定会让自己不断进步,她选择琴修的杀伐之术就是为了保护姐姐,两人合力,将来定不会再被一头异兽逼到濒死的一步。
蓝游心狠狠心终于离开,没想到再次相见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已是鲜血淋漓得倒在这里。
水榭一边哭一边全力施救,直到她的双手累到力竭,浑身虚弱如婴孩,才终于感受到蓝游心微弱的心跳声。
水榭喜极而泣,悲伤绝望的泪水尽去,有的只是满满的后怕和无限的欣喜。
还好她今天来了,还好她努力学医救人没有白费,还好老天让蓝游心命不该绝。
水榭用最后一丝力气发出紧急求救信号,手搭在蓝游心的心脉上继续输送灵力,直到力竭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蓝游心面色茫然,双眼呆滞。
水榭先是惊喜,又发现不对,小心翼翼得用手比划道,“蓝大哥,你感觉如何?”
那一年多的相处,蓝游心已依稀懂得了手语。
他撑着额头,面色依旧痛苦,“我怎么又来了?东海城、那些鲛人……他们不在我身边?”
水榭听不懂他这些话的含义,只能把刚炖好的药汤放在蓝游心面前,比划道,“两年没见,我听你的话去雪谷学医,还在这里创立了飞雪轩,专门招收有天赋的残障女子,阿花也在帮我培养音修。”
“我猜到你会回来,所以每日都会去冰瀑旁边修炼,今天也算等到你了,你说的什么鲛人我没见到,但可以先把药喝完,我们一起找。”
蓝游心终于抬起头,看到水榭略显瘦削的身躯,和眼里对他淡淡的担忧,以及更深的某种情感在见到他醒的那刻无法隐藏,他抿了下唇。
只能捧起药碗一饮而下,“多谢。”
阿花这时也跑进来了,她看着两年前离去的蓝大哥归来,终于松了口气,作为飞雪轩掌事,她如今风华正茂、气质中略有威仪,比划道,“蓝大哥。”
她看向水榭的眼神依旧带着亲切和依赖,比划道,“蓝大哥也醒了,姐姐这下放心了吧?快去休息,你都守了三天了,剩下的换我们来。”
水榭双颊微红,不期而遇的与蓝游心看过来的双眼撞上,故人重逢,而她的思念已不纯粹。
阿花莫名其妙得看着一向斯文的水榭姐姐走得飞快,那影子似乎像逃命一般,连手语都用不上了,只有灵力化的字迹在空中慢慢消散。
“你好好休息,我帮你去找人。”
————————
蓝游心拼死相护的那晚,确实刀戈相见,分外凶险。
用古琴之力弹出真实的铁马金戈需要足够的心血力气,何况蓝游心临时准备,不多时,少年的双手十指洇出了鲜血。
“别谈了,你流血了!”
萧芸儿被吓了一跳,想阻止,可是少年却不管不顾,像是用尽了一生的精力,终于歌声从琴声中出现。
不同于以往的清越动人,这次的歌声充满了悲伤和愤怒,还有控制不住的战意。
萧芸儿吓了一跳,蓝游心却用口型催促,“动手!”
“可是,你也会被……”
蓝游心吐了一口鲜血,琴弦猝然一响,“动手!”
一道利爪在这一刻捅入了远处黄衣少年的胸膛,黄衣男人像是失去了整个天地,战事瞬息万变。尽管有援军的加入,也让父母渐渐不敌。
“动手!”
萧芸儿闭上双眼,用力使出法器中丰沛的风系力量,刹那间,世界仿佛天旋地转。
“别哭,我带他们走了。”
“做的不错。”
这是力竭倒地后,萧芸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而整个东海城受变异军队威胁的群众,连同怪物、父母、蓝游心都已消失不见。
古琴轰然落下,仿佛那些天真无邪的年少岁月。
萧芸儿猛地苏醒,海鸥声阵阵,屋外阳光刺眼,洒满了整个房间。
原来,在很久之前,你就告诉我答案了。
——————
空谷回响,山洞滴水的声音越发清幽。
“快醒醒!”
“喂!快醒来!”
夏子和迷迷糊糊间看到一蓝衣女子为他解毒,“冰鸢,又麻烦你了…”
再次醒来时却是黑乎乎的山洞中,夏子和惊醒,却看到乐晓晓的身影。
“乐姑娘,是你救了我?子衿他们……”
乐晓晓检查了下紫苏菘蓝被巨蟒声压波及的耳朵,“他们无事,已去洞外巡查了。”
夏子和松了口气,“还好你到了,对上那个巨蟒,我们两败俱伤。”
“是啊,多亏我把你们一一捡过来。”乐晓晓提醒,“你每次都伤的最重,作为医者本不该如此。”
系统曾说男主不会在大战前轻易死,乐晓晓却觉得挺悬的。
可在场没一个打的过他,这个暴力又脆皮的神医啊,男主光环都有点可怜了。
夏子和沉默了一会儿,“让你操心了。”
乐晓晓想起他的人设,倒底没说什么。
夏子和踉跄走去昏迷的两小童处,见两人的耳朵已经上好药,神情也不复痛苦,知道他们休息会儿变无碍了。
二人手旁有封留书,迟子衿和明清荷率先出去找生路,结尾还笑眯眯得说有老乐在,他们很放心。
老乐?是叫乐晓晓吗?
为什么他见到的乐阁主,总和这个颇带亲切感的昵称相距甚远,女人总是这么多张面孔么?
右手伤口还有些痒,他猝不及防看到治愈生肉的伤处,夏子和有些愣神,“你帮我治愈了这处伤?”
他都快忘记这处受巨蟒毒液了。
乐晓晓一笔一划得描摹地形图,懒得理他。
夏子和笑了下,忽然理解了她的嘴硬心软,“还未多谢乐姑娘为我疗伤。”
“哦不谢,伤是清荷治的。”
夏子和却打量了下她身边散发绿色生机的菩提子,“明姑娘的灵力治不了,这种麻烦的蛇毒多亏你的法宝为我祛掉。”
乐晓晓撇撇嘴,把羊皮地图摊过来,“有精力就来看地图,我沿着记忆改动了几处,走不出去大家就一起没命吧。”
“好。”
————
“小荷儿啊,你说老乐过来时那个眼神是不是很吓人。”迟子衿懒洋洋得叼着一根草,盯梢这活儿真是太无聊了。
“还好吧?多亏乐阁主及时赶到救了我们,要不然那巨蟒要是先清醒,我们就没命了。”明清荷真心真意得感到了后怕。
她虽然是木系修行者,修为也不弱,却真心羡慕同为木系的乐晓晓,明明年岁相仿,可她却有着过人的灵力和魄力,能镇住浮云阁上下,让身边的人安心。
就像世上真的有人做到了你想做的事情一样,她心里只有向往。
“所以说老乐靠谱嘛,不过我说的是她看老夏的眼神!你有没有注意啊。”
“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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