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芳菲并不迟钝,却笑着将山花接过,找了个陶瓷的花瓶盛放,“小绿蓝,我比你大这么多,又忘了叫姐姐了?你刚从赈灾前线回来,一定消息更全面,快和我说说雪谷最近的治疗情况怎么样?阁主让我们全力配合救治工作。”
苏绿蓝压抑下心底的挫败,脸色一暖,芳菲总是这么好,而他们还可以进一步联系,这真是太好了。
在无数天的赈灾,见惯生死疫病的压抑下,他总能想到女孩明艳的倩影,紫苏先开始是笑,后来又劝,怕什么啊又不丢人,你只是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而已,她又不是天上的仙女,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要追女孩呢,一定要有耐心……
虽然紫苏压根没谈过恋爱,却说得头头是道的,菘蓝压根没眼看,苏绿蓝却如获至宝,全都记在了心底。
赈灾结束后,他去和公子辞行,夏子和显然是听到了些风声,“当年我只说你没有去处可以暂时与我们同行,如今你有了在乎的人,想去的地方,这样很好。”公子甚至还给他备了一些盘缠,苏绿蓝只能坚持给他叩了个头才走。
如今,又来临安,又见佳人,苏绿蓝感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在发麻,却因为太开心,一路都在努力保持正常,他跟随明芳菲进入雅间谈话,其间费劲心思讲了一些正事,还把沿途所闻讲出了故事般的起承转合,“芳菲,我们这一路上遇到了……”
“好,我知道了,对了,下次记得叫姐。”
“不要,芳菲这么年轻,我不能叫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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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各地灵族纷乱,蛊毒四起,中州繁华不在,往日最最繁华的浮生客栈一带如今尽显一片衰败。
明芳菲略带哀愁得送走最后一位食客,琢磨着如今硝烟已近,今晚就得关店带着浮云阁上下好好避灾了。
乐晓晓的指令已经传到,她已通知各地分舵闭门谢客,从今晚深居简出,不求浮生客栈有功,但求无过,不给阁主添麻烦。
这是继十年前那场大战后,浮生客栈第二次谢客,她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却尽量安慰伙计们收拾快点,并备好一笔可观的银两给大家傍身,看到银子后,大家果然心安了一些。
可危机并没有放过他们,一柄长刀忽然横在了关门窗的小伙计颈上,“浮云阁?”
小伙计话都说不直了,他感觉自己的汗呼啦啦得沾湿后背,这是他十多年人生中第一次被刀顶住命脉,实在害怕得不行,可是,“大大大,大哥您是不是认错了,我们就是正经做客栈的啊,最近生意不太……”
在大刀一挥的千钧一发之际,小伙计感觉浑身一轻,是明芳菲见势不妙,使出轻功云中漫步将他从死神刀下逃出生天。
“掌柜的!”他刚想把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呼出,然而后门已被破开,一群黑衣人带刀挟持着浮云阁的小伙计从四面八方,面目森寒得看着明芳菲。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他身上穿金戴银,颇像个富贵好人,嘴里却绵里藏针,“明掌柜,今天可别那么快离开啊,我可是十分舍不得你。”
普通人早已被她最先遣散,明芳菲看着浮云阁的小伙伴全体被俘,心中一片绝望,一定是猝不及防间他们的轻功无法施展,这么多人的围剿,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浮云阁总舵,要毁在她手上了。
一层收账处的两根金钱树似有感应,忽然“呼啦啦”得飞出带着罡风的叶片,坚硬的叶子像锋利的暗器一样袭向各处,黑衣人猝不及防,持刀的手抖了一瞬,这,是阁主留下的防身植物,明芳菲推开刚救回的小伙计,大喊,“快逃!”
一个刀利落得横在她的颈后,可她开心地看着小伙伴们四散离开,心中的遗憾大大散去。
可是夏汹带队的人武力高强,不一会儿就贴近上前,连根挖起犹自对敌的金钱树,叶子暗器越来越无力,他们冷哼一声,明芳菲大喊,“不要!”
救他们一命的金钱木被连根斩断,失去生机。
明芳菲看着它们黯自失神,被搞得一身伤痛的夏汹却涌上了极大的火气。
“你这臭娘们,该给你好好得吃吃苦,才能学个乖,来人!”
一声尖锐的剑鸣声下,明芳菲嘲讽得闭上眼。
“啊——”
这是……明芳菲没感觉到自己的疼痛,慌忙之下睁开眼,是苏绿蓝牢牢地将她护在身前,“傻子,你怎么来了,你扑过来干什么!”
刚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明芳菲落下泪,急忙查看苏绿蓝双肩的伤势,“你的琵琶骨被穿透了……”
苏绿蓝痛得脸色发白,却强忍住痛呼,只小声安慰明芳菲,“芳菲我没事,你保护好自己,我来时放了求救信,只要熬到阁主来……”
明芳菲握紧苏绿蓝的手,只能强作镇定得对身边人说,“拿药过来。”
夏汹手下的黑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看着他们,似乎看着这群“俘虏”苦苦求饶的样子十分开心,他们粗声粗气得嘲笑道,“哪有那玩意,没有!”
明芳菲美目一横,多年执掌客栈练就的炉火纯青驭下之术带给她气质上不自觉的威压,“你们如果想让他死,就当我没说,但我们都知道,活着的人质才最有用。”
她在生死之际也想明白了,她们这些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哪用得着这么多人围剿,唯一有用的,是用她们的性命引来阁主深入险境。
明芳菲盯着对他们下手的黑衣人,心中暗念:不要慌,我要好好活着,更好得守护浮云阁。
黑衣人这会儿才真的慌了,如果这群人心存死志,那麻烦的绝不是夏汹而是他们自己……于是,他们派出一个脚程快的去请示因为伤痛愤而离开的夏汹,没一会儿,那人就带来了金疮药和绷带,去的黑衣人额头上有明显的砸痕,显然是被迁怒狠了。
所以,在明芳菲仔仔细细给苏绿蓝包扎好伤口时,黑衣人鸦雀无声,自找没趣得看看天看看地,这个苦差事连欺负人的一点乐趣都被剥夺了,他们心中直言晦气。
苏绿蓝歪着头,趁着明芳菲贴近自己包扎时,笑道,“芳菲,真厉害。”
那一股调笑的热气因为凑得极近,像是直往自己耳朵里钻,明芳菲心中又苦又甜,嘴上却说道,“闭嘴,叫姐,我比你大那么多,合该多照顾你的。”
苏绿蓝咕咕直笑,“生死之间,我只想表白一次,芳菲,如果这次我能侥幸活下来,我想永远照顾你,遇到危险挡在你的身前,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明芳菲一把捂住他的嘴,阻止这个伤残人士的胡言乱语。多年坚硬的内心却不知不觉中松软许多,她没注意到,自己的眼底的笑意不受控制得跑了出来,被苏绿蓝深藏在了心底。
“那我们都先活下来。”
刚包扎完的夏汹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气得刀剑出鞘,“好你们这对狗男女!真当我不敢动你们是吗?”又看向一旁的黑衣人,“还有你们这群饭桶,个个都是不懂变通的,吊住一条命的情况下怎么折磨人,还要我教你们吗?”
“住手。”
“晓晓!”
“阁主救命!”
乐晓晓看着被刀抵住喉咙的明芳菲,和琵琶骨被穿断的苏绿蓝,眼里一片晦暗,整个浮云阁的戏台被尽数摧毁,云遥前辈亲手题下的匾额被摔得粉身碎骨,如同阁内期期艾艾的众人。
他们是最出色的探子,虽不如祖师爷一样有着独步天下的武功,却每人都习得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保命。
可就如狡兔三窟遇上鹰击长空,她最想护住的同僚却被打断筋骨,神色惶惶,无能为力。
她该留下一个武力的,乐晓晓收敛神色,平静得对夏汹道,“你们想要什么?”
夏汹一脸横肉都得意得笑开,慢条斯理得打量着她,眼前的美人不光有动人的势力,还有这如玉的身姿脸蛋儿,终于,他放声笑道,“很简单,乐阁主还有这芳菲掌柜,你们二人亲自陪我一晚,并保证浮云阁以后老老实实地为我主效力,看在阁内数十条性命,阁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对吧?”
“呸!你个下三滥的家伙,都在这放什么狗屁,啊——”
“绿蓝!”明芳菲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恶狠狠地踩上伤口,泪如雨下。
苏绿蓝大喘着氧气,脸色苍白如雪,却努力对她笑道,“我没事,就是恨自己保不住你。”
被绑在地的数位浮云阁群众此时悲愤不已,“阁主不要这样做!”“不就是一死吗?老子不怕。”“我们决不当这畜生的走狗!”
夏汹不怒反笑,“看来乐阁主是注定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苏绿蓝只是笑着看向明芳菲和各位兄弟,后者心有灵犀,视死如归得闭上了眼。
“不如看你身后是谁?”
苏雨笙挟持着风拓缓步前来,言简意赅,“你先放人。”
夏汹看着一向披靡的风将军被挟持,吓得两股战战,“这,这?”
风拓冷眼看向一众茫然失措的暗卫,“放人。”
“是,是——”
风拓积威甚重,纵使不是他亲属的军队,夏汹的暗卫也怕他得紧。
这可是王最倚重的破军星风将军啊,就这样被这个煞气十足的男人给俘获了?
他,倒底是个什么来头?
眼看这群人还不动,风拓双眸冷然一扫,夏汹手上中看不中用的刀也嘭得掉落。
明芳菲抓住机会,用尽全力扇了伤苏绿蓝的黑衣人一耳光,才和众人一起退向乐晓晓身旁。
看着那个被扇的黑衣人面露凶光,乐晓晓慢悠悠道,“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别人威胁得看着我的人。”
她使出云中漫步瞬息上前,只用一刀,那黑衣人的头就咕隆隆得掉在地上。
夏汹敢怒不敢言,恶狠狠得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低估的狠心婆娘,偏偏,风拓的眼神紧紧着追随着他,尽管颈上还压着刀,他的眼神却比刀还锋利。
夏汹胖乎乎的身子一哆嗦,深刻得怀疑他再暗自动手,风拓也会削他一身皮。
“百步之后,我会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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