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芽和系统已然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挂掉薛业斐的电话，姜芽缠了会杜社工，杜社工告诉她，如果她真的很想读书，杜社工可以把她报上去，参加一个月后六七岁孩子们的考试。
在教育方面，福利院会根据小孩们的具体情况进行个性化处理，所以在适龄孩子入学前都会组织一些考试，摸清底后给他们安排合适的教育环境。
姜芽热切申请，杜社工看到她一脸热情的模样哑然失笑，揉了揉她头，说了声加油。
为了不让她的‘聪明’显得异常，姜芽和系统商议了一番，决定先塑造天才的形象，再去考试。
一人一统把目光落在图书室，默契的决定去那里泡一泡，定好了目的地后，姜芽察觉到周围有些异样。
“统，我来的时候这里好像没人。”
姜芽的记性很好，她记得自己来的时候行政区外没有小孩。
但现在……
姜芽扫了一眼，有四个小孩子在玩跳皮筋，有三个孩子蹲在树底下不知道在干嘛，还有两个孩子在院子里你追我赶。
虽然看起来都在玩，但是……
姜芽和一个眼神略凶的男孩对上视线，后者飞快的移开目光。
【对，这边不是允许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听到系统的话，姜芽瞬间明白了。
眼神凶的男孩按住旁边的同伴：“别回头，她在看我们。”
同伴点头如捣蒜，三个人死死的盯着地面，要是视线可以具象化，地面都可以被他们盯出个洞来。
“是你们把我关进寝室的吗？”
轻软的声音在男孩身后响起。
姜芽没有刻意放小声音，说完后，玩皮筋和追打的人都停下动作，周遭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眼神凶的男孩捏了一把土，转过头，佯装镇定的说。
黑褐色的细土从男孩的指缝里流下来。
姜芽定定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仿佛有看透人心的能力，看得眼神凶的男孩心生不安。
“你们跟着我过来的？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社工老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男孩的手指很凉，用力地攥着土道，“我们只是吃完饭来这里玩。”
姜芽看出他们的表情并不慌，想了想她全程只看到一个人的脸，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觉得自己就算是告状，也只有一个人会遭殃？
她歪了歪头：“宿舍楼道里有监控，你们知道监控是什么吧。”
一群人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一个单马尾女孩甚至捂脸哭了起来，情绪是会蔓延的，单马尾女孩的表现让其他小孩也害怕恐慌起来。
眼神凶的男孩大脑也一片空白。
姜芽看着他们的反应，蹙起眉：“原来你们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也会担心受到批评啊。”
姜芽的目光从他们脸上划过，还看到了两个和她同寝室的女孩，她顿了顿：“把我骗进宿舍的那个人呢？”
“宋小玲没来……”率先被攻破心理防线的小孩回答。
姜芽沉默了两秒，被她看到脸的人不担心，这些人反而紧张她告状……
“所以你们打算在这里做什么？”
姜芽收起脸上的表情。
“就是……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社工老师。”眼神凶的男孩声音弱下来。
“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姜芽平静地看着他，“如果我有告诉老师，你们要怎么做？”
一群孩子沉默。
“如果我没告诉老师呢？”姜芽很有耐心的问，“你们合起来威胁我吗？威胁我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
男孩猛的避开了姜芽的注视。
姜芽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她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要是我一直不同意，你们怎么办？仗着人多把我打到同意？”
她上前了一步，阴影投在眼神凶的男孩头上，逼迫对方抬起头看她。
男孩也的确在看姜芽，他看着小女孩朝他走进一步，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小声说：“没。”
他们没有想着欺负人，就是希望她能不去告状。
男孩眼里涌出自己都没察觉的害怕，看着芽芽弯下腰，拉起他的胳膊，他的手指早就无力握拳，手心的土乱撒一地，这时候被姜芽抓着，放在她细白的颈间。
男孩感觉小女孩纤细的手指像火一样烫伤抓着他的皮肤，指腹底下的脖子微动，芽芽在说话：“要是你们怎么威胁都不顶用，就打算合起伙来杀我灭口吗？”
所有小孩子的瞳孔骤然一缩，他们比同龄的普通孩子更明白什么是生死，有些甚至都经历过生死，这句话令人胆寒，吓得所有人脸色白如纸。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跑，一串脚步声召回被吓傻的人，眼神凶的男孩也尝试抽手，他有些害怕，没有发现自己轻易的就被放开了，他什么也顾不上，抬起脚加入逃跑的行列。
姜芽直起身子，拍了拍雪白脖子上的泥土印，嘟囔了一句跑的真快。
系统见证了她吓小孩的全过程，开始对着姜芽溜须拍马。
姜芽无视系统的话，转头就扎进图书室。
她在图书室看了会书，临近休息，挑了两本书跑去借读登记。
然后被老师拒绝了。
“你还太小了，”老师笑着说，“这两本书你也许还看不懂，要不借个带图画的书？”
姜芽借了一本名著，借了一本提升数学思维的书，她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乖巧道：“老师，我可以看懂的，我下个月还要参加院里的考试。”
老师闻言，有些惊奇的询问了一下姜芽的情况，姜芽如实告知。
老师弄清楚后，又随手写了道题给姜芽，姜芽这个假小孩不大好意思的把答案写出来。老师看了一眼答案，又了一眼小女孩认真的脸庞，犹豫了一下：“书我可以借给你，但你一定要保护好书。”
不给太小的孩子借书就是担心他们把书扯坏。
姜芽乖巧点头，成功把书带了回去。
回到宿舍时，姜芽发现她们已经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她一想前面发生的事，也不怎么意外，洗漱了一下也躺到了床上。
因为下午睡了一觉的缘故，姜芽不怎么困，和系统你一句我一句的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第二天，社工日常带着小孩子们参加益智、运动活动时，姜芽捧着从图书室借来的书翻阅着。
社工之间消息灵通，姜芽说自己聪明想上学的事在昨晚就传遍了，负责他们的张社工看到姜芽书不离手，还专门跑去她身边问了几遍，让她有不懂的问题来问她。
姜芽乖巧点头，待人离开，更加紧绷了——这简直是塑造人设的好机会。
姜芽沉浸在书里面，没有注意到张社工离开后，就逮着几个小孩批评。
“沈启庭，张荣，鲁童柏，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无精打采的，昨天晚上没好好睡觉？熬夜干坏事了？”
几个模样恹恹，眼睛略青的小孩听到社工叫他们的名字，吓得腰板笔直，白着脸等待命运审判时，却听见社工老师在怀疑他们大晚上不好好睡觉。
——事实也是这样，不过不是在干坏事，而是惊恐的睡不着，从天亮开始就提心吊胆。
几个人蔫头耷脑的被社工一通训，等张社工走后，一个个蚌壳嘴开窍。
“他没有说昨天的事。”
“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找我们啊，我刚刚差点吓死了。”
眼神凶的男孩，也就是张荣偷偷看了一眼姜芽，发现她在专注看书，对他们刚刚的动静完全不关心。
“她会不会……”张荣低声说，“会不会没有告诉老师。”
沈启庭他们一下子安静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沈启庭不太相信：“怎么可能……”
“但是如果她真的和社工老师说了，怎么会没有一个社工来向我们问这件事？乔乔她们也说没有老师找她们。”张荣也不确定这件事。
“宋小玲那边呢？”鲁童柏转头寻找宋小玲的身影，发现她后使劲招手。
宋小玲走过来：“干嘛。”
沈启庭观察了一下宋小玲的表情，没发现任何异样，干脆问：“有没有老师找你问昨天的事？”
“没有呀，”宋小玲耸耸肩，朝姜芽飘去一个视线，有些看不起她似的，“看来芽芽胆子特别小，恭喜你们，不用担心她会告状了。”
宋小玲没看到她说芽芽胆子特别小时对面几人扭曲的小脸——昨天逃跑的事那么丢人，没有人告诉宋小玲他们昨晚跟上姜芽，意图让她不去告状却被她吓跑的事。
鲁童柏咽了咽口水：“这样啊，那没事了，她没去告状就好。”
宋小玲点头，见他们找她没有别的事，插着兜就走了。
她走后，又留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得知芽芽大概率没去和社工讲昨天发生的事，他们的心情微妙起来。
想松一口气，却发现心情沉甸甸的。
*
薛业斐心情很糟。
绝大部分的坏心情来源于那个叫芽芽的穿越者。
因为他的一时讥讽而给他找了很多麻烦，这种事前所未有，他当时想回拨过去，却发现姜芽打来的电话是福利院经过加密的虚拟号。
他不是不可以通过福利院留下的官方号码打回去，但那样太刻意，福利院可能之后会把电话打给薛东和，薛业斐不能去冒这个险。
这种久违的无能为力感让薛业斐厌烦，他憋着火到学校，正第二堂课，一个纸条精准的扔到了他的桌子上。
薛业斐一顿。
他坐在最后一排，不存在这是让他帮忙往后传的。
他抬头看一眼前座的男生，男生没回头，也排除这是前桌不小心掉的纸条。
片刻，薛业斐垂着眼捡起纸条，按折痕拆开，一行字印入眼帘：刘开今天来上学了，你小心一点。
“……”
字歪歪扭扭，且恺还是个错字。
薛业斐沉默了，再次抬头看着前桌的背影，眸色深得可怖。
这种事没有发生过。
他重来了无数次，也没有同学向他伸出过哪怕只是一个提醒的援手。
难道……
薛业斐目光冷冽，打量着前座的男生。
难道，这次的穿越者有两个？
……
庞钏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看他，他却不敢回头。
不止是因为这在课上，还因为……妈妈的警告。
他那天慌慌张张的丢下小妹妹，晚上洗完澡时和妈妈说了这件事，妈妈的表情变了，她很严肃的按着他的肩膀，再三告诉他不能和薛业斐一起玩。
“如果你和他一起玩的话，爸爸妈妈有可能会因此丢掉工作。”
妈妈的话他不懂，却令他印象深刻。
直觉告诉他应该听妈妈的话。
可是……
小妹妹的那些话他也记得真真切切。
妈妈和爸爸教他正义，却又不准许他帮薛业斐。
庞钏因为不理解而十分的苦恼，今天早上到学校听到同学说刘恺也回来了，复杂的心情抵达了顶峰。
他挣扎一节课，还是不敢违背妈妈的话，他能做的，也只是给薛业斐递出一张提示的纸条。
然后在心里祈祷，祈祷薛业斐可以幸运一点，不被刘恺想起来，又或者不被刘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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