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这一嗓子,将四周的百姓都引了过来。
忠勇侯府的门童瞧着大事不好,连忙去寻管家禀报此事,不多时一位年过不惑的长衫男子走了出来。
此人乃忠勇侯府的管事谢宏远。
他出来后,先是环顾四周,将形势瞧在眼里,这才朝云珩拱手作揖:“不知云二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别说这些好听的话,把你们世子爷叫出来。”千寻双手抱胸站在那人面前。
谢宏远绷直了一张脸,说道:“我家世子已经在府上摆上好茶招待二公子,还请进府一叙。”
“用不着。”云珩冷眼瞧着他,“既然他让你出来,那我同你说也是一样的。速速将丞相府宋大姑娘的庚贴还回来,不然明日早朝,我便闹到圣上面前,叫圣上做主!”
谢宏远剑眉一皱,心下一番思量,说道:“宋大姑娘同我家世子乃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此事满京都城的人都知晓。云二公子您是宋大姑娘何人,来要回她的庚贴?”
云珩气笑了:“别和小爷我说话弯弯绕绕,这是想往小爷我和宋大姑娘身上泼脏水呢?看来你们忠勇侯府一家子黑心肝的东西,这是要将小爷我同宋大姑娘往死路上逼啊!”
围观群众一听这话,来了兴致,纷纷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起来。
谢宏远哪里想到云珩如此不顾脸面,竟然将话说的这样直白。
他咬牙切齿,面上却是保持一副温润模样,试图扭转局势:“云二公子便是有长公主同圣上爱护,也不应该来我们侯府门前泼脏水。此事许是有许多误会,还请进府去仔细说说吧,别叫旁人看了笑话。”
“笑话也是笑话你们,又不笑话小爷我,小爷我害怕什么。”
云珩冷笑一声,“你们忠勇侯府想给谢奕聘宋妙筠,那就光明正大的聘去,千不该万不该想拿我同宋家大姑娘做筏子,想来招狸猫换太子?也要瞧瞧我答不答应!”
谢宏远眼皮子一跳,暗道不好,瞧着看热闹的人议论更大声了,皆是指责谢奕和宋妙筠的,赶忙解释:“看来此事确实是是有误会,云二公子您当真是中了别人挑拨离间的奸计了!”
“小爷我亲耳听见的,无人挑拨。”云珩冷着脸说道,“快些将宋大姑娘的庚贴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告到圣上面前去,请他老人家来评评理!”
千寻不停的点头。
他家公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自己不过是同他说了谢奕同宋妙筠私相授受的事,他竟然能编排出人家想偷偷换亲,可见平日的话本子没白看。
不过,他也是没想到他家主子竟然是来给宋大姑娘要庚贴的,还以为那一顿解解气就走呢。
他家主子对宋大姑娘可真好啊!
谢宏远哪里想到云珩这般难缠,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冷汗,给门童使了眼色叫他进去交代,板着脸看向云珩。
“云二公子说话越来越不着边际了,您说亲耳所闻,可是有人证物证?若是没有,你这就是诽谤,闹到圣上那里,也是您不占理。”
云珩挑眉,鱼儿上钩了。
他将自己的庚贴从怀里拿出来,丢给千寻,挑衅的看向谢宏远。
千寻立刻会意,将庚贴展开,举着给大家伙儿看了一遍。
云珩这才说道:“你可看好了,这是小爷我的庚贴,日前同宋二姑娘议亲时已经送去了丞相府。我得知此事后去找他们理论,他们理亏将我的庚贴还了回来。”
“宋二姑娘一个柔弱女子都承认了,难道那谢奕是个始乱终弃的软蛋,敢做不敢当不成?”
“你!”
谢宏远哪里想到他手中有这样致命的东西。
庚贴一旦退回,那便是彻底没戏了。
当时宋夫人和侯夫人说的好好的,出嫁之日安排在同一日,好趁乱换亲。这庚贴都还了出去,这计划恐怕是真的被云珩知晓了!
围观群众一瞧,议论声更大了。
“有认字儿的不,那上头写的真的是云二公子的名字?”
“正是正是,没想到宋大姑娘那样心善贤德的人,忠勇侯府都瞧不上,那可是忠烈之后啊!”
“这事儿我知道,是真的。我方才就在丞相府呢,瞧见那宋二姑娘和宋夫人心虚的将庚贴换了,没想到云二公子如此血性,还不忘来将宋大姑娘的庚贴要回去。”
“云二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啊,若是宋大姑娘的庚贴不要回去,恐怕来日她还要嫁给那个道貌岸然之人啊!”
“侯门大宅里头腌臜事多了,没准日后侯府还想效仿娥皇女英,再将宋二姑娘也娶进门呢。”
“宋大姑娘也太可怜了,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如今又被继母算计婚事,唉……”
“……”
谢宏远心急如焚,若是再无法妥帖解决,明日这些事将传遍京都城了!
可云珩显然是个不好惹的,不管怎么劝说都不进府去,偏偏在门口嚷嚷。
门童快步跑出来,凑到谢宏远耳边小声嘀咕几句,谢宏远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罢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看向云珩,高声道:“敢问云二公子来要回宋大姑娘的庚贴,可是宋大姑娘的意思?”
“宋大姑娘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哪里听得了你们世子和旁人的腌臜事,没得脏了耳朵。”云珩朗声道,“此事乃是我一人之主张,就是因为看不惯你们侯府欺负人,救无辜女子于水火罢了!”
他这番抢白,竟叫谢宏远噎住。
这和他想的也不一样啊。
这云珩不愧是个纨绔,说话完全没有世家子弟的体面,全凭个人喜好,字字句句不离他家世子和宋二姑娘,偏将宋大姑娘摘得干干净净,将事情全揽到自己头上,连个漏洞都没有。
谢宏远咬牙,这才说道:“既不是宋大姑娘的主张,亦不是宋家人的主张,那宋大姑娘的庚贴请恕我们无法给你。”
“你们忠勇侯府这是打定主意不要脸了是吧?”云珩双手抱胸,冷笑连连,“千寻,去寻些臭狗血来,给小爷往他大门上泼!”
千寻立刻应着,将拇指和食指圈起含在口中,打了个呼哨,便听暗处有人应下。
云珩又道:“慢着,这忠勇二字属实是名不副实,小爷我瞧着应当叫恶臭二字才对!来人,取大粪来给小爷泼上。”
暗处之人又应下,不多时便出现数十位黑衣人,提着臭狗血和大粪往忠勇侯府门前一站。
围观之人都纷纷往后退。
云珩和千寻也捂住口鼻,离那些脏东西远一些。
云珩喊话:“小爷我数十个数,若是宋大姑娘的庚贴还没送出来,这些东西就都泼在你们门上!”
“一!”
谢宏远着急,已然维持不住面上的和谐。他咬牙道:“云二公子,这不管你的事,你何必咄咄逼人!”
云珩并不理会他,喊第二个数:“二!”
谢宏远咬牙,转身进了大门。
他也没吩咐关门,门童也不知该如何办了,他左瞧右瞧,捂着口鼻退到门子里去,只露出一个头颅来瞧着。
云珩被臭的不行了,摆摆手叫千寻计数。
千寻高声喊了个“三”。
看热闹的百姓都热血沸腾的。
往日里便是寻常百姓有了口舌,也没有给人家门上泼黑狗血和大粪,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场面,还是官宦世家,他们一辈子也到不了的地方!
如此一来,他们就愈发激动了,自发的跟着喊起数来。
谢奕拿着庚贴出来之时,便是瞧见百姓们一手捂鼻,振臂高呼,喊到了“九”,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瞧着他出来,额头上还顶着自己砸的那个大包,云珩心情颇为舒畅,眼底露出得意的笑:“世子想好了?再有一个数,这些东西可就等不及了。”
谢奕冷着脸,将手中的庚贴扔出来。
云珩脸色一黑。
敢扔他皎皎姐姐的庚贴!
好在千寻一个空翻接在手中,没叫那红彤彤的册子落了地。
云珩垂眸仔细的瞧了瞧展开在眼前的庚贴,点了点头。
谢奕道:“我的庚贴呢?”
云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自然是在你丈母娘那里,同我要什么?”
谢奕一噎,咬牙切齿:“云二公子,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云珩翻身说了马车,朝他嗤笑一声,吩咐道,“给小爷泼!”
他话落,便钻进了马车。
只听到“哗哗”几声,和谢宏远惊呼的“世子小心”几个字,便是众人作呕的声音。
云珩将两份庚贴拿在手里翻看,满意的不得了。
千寻却是愁的不行:“快活完了,回去就要挨打了,还有点害怕呢。”
云珩眼珠子一转:“不回去,去贺府!”
千寻愣了愣,随即眼睛便亮起来,立刻赶着马车去。
他们帮宋大姑娘要回了庚贴,贺将军同贺夫人定然会护住他们的!
马车在贺府门前停下,云珩就将两个庚贴往怀中一揣,哭丧着脸往府上跑:“叔父,姨母,救命啊!”
此时,贺九台正在同他们说崔翰林的女儿淹死在英国公府的事,听到云珩咋咋呼呼的声音,高声道:“将他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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