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再一次将手伸向门铃。
下一秒，在门铃声还未再次响起的时候，他们面前的门猝不及防地打开了。
一张足够熟悉却令他们始料未及的脸出现在眼前。
“等、你——”
两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想过那间公寓里住的可能不是那晚带回了警视厅的年轻人，但是却从未想过从里面走出来的会是一位熟人。
还未想好这会儿究竟该说些什么，他们就被那位已经许久未见的朋友推着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松田阵平踉跄半步，转头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诸伏景光连续按了几下电梯的按钮，焦头烂额：“这话应该让我来说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他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麦芽对他说的那段乱七八糟的话。
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会吧，那晚把麦芽带到警视厅的人竟然是萩原和松田吗？！
果然，萩原研二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认识雨宫清砚吗？”
诸伏景光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去，装作从来没见过那个人，还有，你们今天也没见过我！”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此前都对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去向有所猜测，大概是被派去执行了什么特殊任务，既然那个叫做雨宫清砚的人会留下这个地址，那显然和诸伏景光正在执行的任务脱不了关系。
雨宫清砚要么是公安的协作对象，要么就是任务目标一类的角色。
气氛愈发焦灼，电梯迟迟没上来，松田阵平见缝插针地问：“所以那个人究是——”
电梯到达他们所在的楼层，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诸伏景光面色沉了下来。
麦芽威士忌拎着一个购物袋，不偏不倚地同他对上了视线。
……麻烦了。
在几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萩原研二向前半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率先开口：“好巧，雨宫君，我们正要找你，不过那位先生刚刚告诉我们你不在家。”
雨宫清砚看着站在电梯外的几人，在电梯门即将自动关闭前走出去。
他将那两人打量了一遍，慢半拍地想起来，原来是之前遇到的那两个烦人的警察。
他对无关紧要的人他总是没什么耐心，不过那个先开口的警察的发型倒是让他想起那天的事情。
好像在警视厅门口的确是有人和他说过，后面会找他回访。
他填写资料时留的是苏格兰的安全屋的地址。
雨宫清砚看了一眼唇角紧绷的苏格兰，径直从那两个警察之间穿过去：“那还真是不巧。”
“没关系，能在电梯遇到也很幸运。”萩原研二说。
“就是在电梯遇到了才说不凑巧。”雨宫清砚说着将手中的购物袋递给站在后排的苏格兰，“你还挺有礼貌的，不认识的人也开门了。”
说完，他又转身对那两个找上门来的警察招招手：“走吧。”
“嗯？”
“你们不是来做回访的吗？那就来吧。”
“那就打扰了！”
雨宫清砚看了一眼苏格兰：“不欢迎他们吗？”
诸伏景光目不斜视地拎着购物袋回到公寓门口，打开门，淡淡道：“随你。”
事情的走向愈发迷离，不过好消息是麦芽并未怀疑他和松田、萩原的关系。
一进屋诸伏景光就找了个好借口离开现场，头也不回地走进厨房：“你们聊吧，我去倒水。”
雨宫清砚看着那个迅速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背影，对站在客厅里的两个警察说：“随便坐。”
他原本不想让那两个警察进门，但是苏格兰的反应太有趣了，见到那副表情的机会可不多，所以他临时改变主意，把那两个警察叫了回来。
苏格兰说是去倒水，不过雨宫清砚知道，在坐在他对面的两个警察离开之前，苏格兰不会主动再回到客厅了。
“雨宫君，那我们就直入主题了，最近你还有碰到过那晚逃跑的那个人吗？”
“大概吧。”
“那你……”
“哦，没有。”
雨宫清砚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厨房。
萩原研二正例行询问着，那个可疑的年轻人忽然抬手打断他，提高音量道：“苏格兰，还没倒好水吗？”
雨宫清砚满意地看到苏格兰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很快将两杯水摆在了那两个警察面前。
他举手提问：“我没有吗？”
“只有两个杯子。”
雨宫清砚随口拒绝那两个警察不约而同地准备将未动的水杯递过来的动作，他抓住苏格兰的手臂，让苏格兰同他坐在一起。
松田阵平强迫自己不将目光额外放在那位一言不发的同期好友身上，适时发出疑问：“‘苏格兰’是绰号吗？”
“差不多吧。”雨宫清砚笑了一声：“算是艺名之类的。”
“那你的艺名是……？”
“麦芽。”
“很特别的名字。”
“是吗？我觉得听起来挺蠢的。”
萩原研二接话道：“有什么由来吗？”
雨宫清砚的目光落在立在角落里的黑色琴包上，随意将手臂搭在苏格兰肩上：“我们是一个乐队组合，叫做威士忌。”
“喔……双人乐队吗？”
诸伏景光无声地缓了口气，坐在他身旁的人依然在胡言乱语：“四个人，还有黑麦和波本，不过黑麦最近退队了。”
聊了许久，话题早就已经脱离了最初的重心，不过在场的人显然都已经不在乎这种事了。
终于，问题来到了最平常却也最敏感的层面上。
“所以，你们两位的关系是……？”
“同事。”诸伏景光抢先答道。
这是他在这场聊天中第一次主动开口。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必须想办法尽快终止这场谈话。作为诸伏景光，坐在对面的两个人是认识他的警校同期，他不能任由麦芽继续胡扯；作为苏格兰，让两个警察上门盘问传出去又是一起糟心的事端。
麦芽任性过头了，这里是他的安全屋，麦芽只算是客人，却已经反客为主。
雨宫清砚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人，直到对方的表情出现几丝松动，他才不紧不慢地附和起来：“是啊，因为我违反公司条例被扣光了工资，还好我有这位善良的同事愿意收留我。”
诸伏景光装作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萩原研二，他知道如果是萩原，那一定能读懂他的意思。
果然，又聊了几句后，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时间便主动起身，表示回访已经可以结束了，有新情况的话后续再联系。
麦芽显然没有送客这种意识，诸伏景光将两位警察送到门口，冷着脸客套了一句后才关上门。
并不宽敞的公寓内终于重新恢复安静。
诸伏景光缓缓转过身，看向仍旧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的麦芽威士忌，先发制人道：“你是故意留把我的地址暴露给警察的吗？”
“谁让你一直不换地方住的。”
雨宫清砚倒在沙发里，面对苏格兰那副少见的冷脸他也只觉得有趣，并不觉得有什么所谓，“早都说过了，你直接跟我去美国不就好了。”
雨宫清砚在这间小公寓里养了大半个月的伤，越想这段时间的生活越觉得艰苦。
苏格兰是个贴心的人，但是这间所谓的安全屋已经成了他的首号敌人。
苏格兰不愿意跟他去美国，也迟迟没见有任何要换个安全屋的意思，他在警察那边留下苏格兰现如今的地址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那两个人是警察，你自己想怎么玩都随意，别给我惹麻烦！”
“你很介意？”
见苏格兰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已经达成目的的雨宫清砚干脆坐起来，捞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往玄关走：“那两个警察应该还没走远，你去准备午饭，我去干掉他们。”
“刚和我们见过面就死了，你不觉得这样就真的闹大了吗？”
雨宫清砚恍然大悟：“那你就正好可以跟我去美国了。”
“麦芽！”
诸伏景光只觉得跟那个人无法沟通，又过了几秒，他做了个深呼吸：“回去坐着，等着吃午饭。”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音未落，雨宫清砚已经盖着刚刚套上的那件外套重新窝在了沙发里。
诸伏景光去窗边将放在摇椅上的毛毯拿给了麦芽。
那个摇椅是麦芽自顾自地住进来以后要求他去买回来的，连带着那块地毯也同样如此，否则他的安全屋里绝对不会有那种家具。
雨宫清砚熟练地摊开苏格兰执着于叠成方块的毛毯盖在身上，吐槽道：“组织是拖欠你的任务酬金了吗？一定要住这种房子。”
虽然此前就已经将换个安全屋的事情提上日程，但是经此一役，诸伏景光也很难保持什么好语气，他一边整理着茶几一边冷声道：“我觉得这里很好，你住不喜欢可以不住。”
雨宫清砚自动将不爱听的话过滤掉，深深地叹了口气：“苏格兰，就算不对自己好一点，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啊。”
诸伏景光几乎要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这段时间他明明一直堪称百依百顺地照顾麦芽。
雨宫清砚面不改色地开始颠倒黑白并且道德绑架：“我为你挡枪，你却连一口水都不肯给我喝。”
诸伏景光快气笑了：“你——”
“我？”
对上麦芽那双含笑的眼睛，半晌，诸伏景光扯出一个笑容：“你想吃什么？”
麦芽威士忌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大概是笑得太过肆无忌惮，不小心牵动到了身上的伤，躲在毛毯下“嘶”了一声。
“随你，毕竟我只是个蹭饭的同事嘛。”
诸伏景光没再回答，转身带着那两只杯子走进了厨房。
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别被麦芽营造出的假象骗了，他告诉自己，再多清醒一点。
冰冷的水流渗过指缝，诸伏景光看着透明的玻璃杯，动作逐渐停了下来。
不能再这么任其发展下去了，目前的平衡只是存在于麦芽的默许之下，他必须找出破局的关键。
麦芽特意在他的安全屋里放一副手铐，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手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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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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