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国家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而对于组织里绝大多数人来说，今天是黑麦威士忌叛逃的第二十六天。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像雨后春笋一般在组织内部迅速扩散开，关于黑麦的卧底身份、关于麦芽揭穿黑麦的卧底身份、关于黑麦竟然活着了离开组织，而在这起事件发酵了近一个月后，随着惊诧褪去，许多人的关注点最终落在了麦芽身上。
麦芽威士忌——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活动的神秘的代号成员，无人知晓他的踪迹，更鲜少有人知道他的长相，传闻中那个人同琴酒一样拥有一头长发以及一双绿瞳，加上麦芽当年正是通过琴酒加入组织，以至于迄今为止还流传着有关琴酒和麦芽有血缘关系的猜想。
当那些陈年旧事重新被搬到明面上讨论，神秘的麦芽威士忌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新一轮的话题中心。
有人将琴酒、麦芽、黑麦以玩笑般的态度放在一起比较，这三人都留着一头长发且拥有绿色的虹膜，而“琴酒与麦芽”和“麦芽与黑麦”之间的关系中微妙的相似性让一些热爱八卦的组织成员敏锐地嗅到了几分戏剧性。
只有少数几人在这场关系混乱的八卦风暴中留意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苏格兰威士忌。
苏格兰在追击叛徒的过程中与麦芽一起找到了还未获得FBI接应的黑麦，但任务最终以麦芽负伤昏迷、两人无功而返为为结局，这难免会让很多人心生质疑。
毕竟众所周知，苏格兰与黑麦向来关系不错，其中有没有什么刻意放水可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喂，波本，你知道什么一手消息吗？”
“嗯？”波本威士忌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道了声谢，这才转头看向突然跑过来说要请自己一杯的短发女人，“奥……你说那几个家伙的事情啊，可惜……”
基安蒂快速接话：“可惜没查到？”
波本不紧不慢道：“可惜我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感兴趣。”
“切。”基安蒂大失所望，顿时觉得浪费了自己那杯酒，“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可以雇我调查，我不介意给你打个折。”波本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澄澈的酒水在杯中摇曳，“——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
“知道你以前是个情报贩子，但是把钱赚到组织里就过分了吧。”
“谁会不喜欢钱呢？”波本反问道。
基安蒂懒得再跟波本废话下去，但是难得碰上了一向以神秘主义者自居的波本，不问出点儿什么来总觉得有些亏了。
她想了想，敲了敲桌子，将波本的注意力重新引过来，问：
“苏格兰呢？快一个月没听到他的消息了吧，死了？”
波本哑然失笑，摆摆手道：
“怎么会？那种人才就算在组织里也是不可多得的……他和麦芽一起进了审讯室，不过再多就不清楚了。”
“也是，你和黑麦不对付，苏格兰和黑麦走得那么近，你怕不是巴不得他们一起出事，不去添把火就不错了。”
“是啊，我巴不得……”
波本盯着杯中的酒，声音渐低，忽然话锋一转：
“真的不考虑雇我查一查吗？虽然对八卦不感兴趣，但是我对钱一向很感兴趣。”
“算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就知道答案了。”基安蒂站起身，“真是浪费时间……走了。”
“下次再聊。”
“没有下次了！”
直到那个短发女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波本的表情逐渐冷下来，他仰头将剩余的半杯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
新年的第一天，黑麦威士忌叛逃的第二十六天，同时也是苏格兰威士忌和麦芽威士忌失踪的第二十六天。
安室透坐在安全屋的沙发里，面前的电脑屏幕里的资料快速闪过，他用了很多办法，迄今为止却还是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去组织成员们惯会聚集的地点寻求一些消息的设想也并不成立，比起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什么，更多时候都是其他代号成员们主动过来想从他这里打探点新消息。
找不到麦芽的踪迹并不算什么稀奇事，那个家伙从他刚进入组织时就已经是知名地行踪莫测且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他已经与好友失联了整整二十六天了。
表面来看，波本和苏格兰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因为黑麦的存在，他们之间甚至本该看起来带着点天然的对立，在这种敏感时期，大张旗鼓地打听苏格兰的下落更无异于自投罗网。
安室透双手交叉，电脑屏幕上的光落在他有些僵硬的脸上，他在心中不断重复，要冷静下来，要让波本没有丝毫破绽，要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在保证自己的卧底任务能够正常进行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去查清苏格兰的现状。
该怎么做？
苏格兰是组织里少有的人才，黑麦叛逃对苏格兰的影响就算不能说是没有，但是也不该会造成如今这种状况。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要还原真相，那就只有当事人能说得清楚了。
“苏格兰、黑麦……麦芽。”就这么重复了几次后，安室透最终喃喃道：“黑麦和麦芽。”
他没想到黑麦会是卧底。
不，或者说，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下他没想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才会造成这种让他进退两难的局面。
安室透起身去卧室抽屉的隔层里拿出来一个U盘，将其插进电脑里，打开隐藏在众多普通文件夹的角落中的一份文件，在弹出的对话框中输入密码，很快，一份内容不多的资料展现在他眼前。
“麦芽威士忌。”
“前雇佣兵。”
“四年前经由琴酒介绍加入组织。”
“三个月拿到代号。”
“长期活动于美国。”
“行踪不定。”
“长相未知。”
“爱好是……竟然是画画吗？”
安室透将进度条划到最后，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身影模糊看不见着正脸的人，若有所思。
几个月前他听到了点风声，麦芽威士忌似乎已经从美国回到了日本，并且领了一个绝密任务。
那段时间他也曾听好友提过一次，似乎是在黑麦威士忌身边见到了一个疑似麦芽威士忌的人。
从时间点到生面孔以及长发绿瞳这几个特征来判断，当时好友见到的那个人的确很有可能就是麦芽，毕竟就算其他问题还带着模糊，黑麦是依靠麦芽的引荐才得以进入组织可是绝对的。
既然如此，回到日本的麦芽与黑麦私下里会碰个面也很合理。
名为诸星大的新人当初跟随麦芽在美国活动，来到日本后迅速崭露头角，三个月便拿到了黑麦威士忌这一代号。
在那三个月的早期，因为来自美国以及外貌等等各项特征都与麦芽相符合，过分出色的实力让不少人误以为诸星大就是麦芽威士忌，直到黑麦威士忌这个新代号出现，那些消息不灵通的家伙才恍然大悟是认错了人。
如果换作平常，安室透一定很乐意调查调查麦芽和黑麦之间的关系，他甚至很乐意连带着把麦芽做雇佣兵时被琴酒介绍进组织的那档事一起调查清楚，但是现在，找到消失的苏格兰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十二月七日晚，前去追击黑麦的苏格兰与他进行了最后的联系，从此就失去了消息。
兜兜转转，安室透最终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属于麦芽威士忌的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上。
虽然麦芽威士忌行踪不定十分平常，但是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事实就是，那一晚，在追杀叛徒的任务中，苏格兰和麦芽是留到最后的人，而也是从那晚过后，这两人就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审讯室那边他已经暗中打探了诸多消息，麦芽和苏格兰都已经离开了那里。
麦芽一定知道些什么。
麦芽至少知道点什么。
安室透关掉电脑，将U盘拔出，重新收好。
那么，该如何找到一向以行踪莫测闻名的麦芽威士忌成了一个新问题。
一道突兀响起的手机提示音打断了安室透的沉思。
打开新收到的那封邮件，安室透目光一凝。
【From：朗姆】
【标题：任务】
【七天后……北海道……麦芽……】
他迅速编辑了一封回信，表示任务可以接下，倒是自己未必能找到麦芽。
【他会找你。波本，判断清楚他的阵营。】
【收到。】
安室透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露出了这二十多天来第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
就像朗姆说的那样，麦芽会主动联络他。
三天后，安室透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毫无疑问，对方正是麦芽。
他以商定任务流程和细节的理由提出见面，麦芽威士忌没说可以也没表示拒绝，又过了十几分钟，麦芽直接发来了一个地址。
安室透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那个地址的所在地，四十分钟后，他站在了一间陌生公寓的门口，调整好表情，按响了门铃。
他正猜测这间公寓与麦芽之间的关系时，随着面前的那扇门被打开，安室透刹那间愣住。
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拥有一副足够具有欺骗性的皮囊，与情报中如出一辙的长发和绿瞳，但真正让他震惊的是，在面前那个陌生的留着一头浅灰色长发的男人背后不远处，他看到了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月的苏格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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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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