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说出自己的名字，罗宾一愣，神情有些空白：“你还知道这个？”
“当然。”商瑜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我，西街口的，就在你隔壁那条路蹲着，遇到你好几次了。”
“哈哈，我赢了！”隔壁房间的小窗口也传来声音，商瑜扭头看去。
右边房间里的白毛咧着嘴冲她笑，偏起脑袋透过铁栏的缝隙，朝罗宾喊道：“我就说她肯定是从街上随意捡来的，我赢了，你这个月饭里的布丁都归我了。”
“好吧，”罗宾有些沮丧，她用头轻撞着栏杆问：“你怎么发现的？我看她也不像啊。”
白毛啧啧两声：“你还是经验太少，要真是能人，鸡公煲肯定早把人调到禁区去了，还会把人放这？”
听着他们这一问一答，商瑜左右看了看：“所以，你们是在拿我打赌？”
“显而易见，”罗宾输了一个月的布丁心情不是很好，说话的语气带着刺，“有的人看着干干净净、人模人样，没想到内里居然是个花架子，真是浪费感情。”
“哈哈，别那么说，你要有包容心罗宾。”白毛把头贴在铁栏边，边笑边看着商瑜说：“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商瑜耸肩道，“毕竟你俩被关在这，也就这点娱乐可玩了，我还能不让着点吗。”
白毛嬉笑的神情一顿，隔壁的罗宾听到这话，直接整张脸都绿了。
“你说话真有意思，好久没见罗宾的脸绿成这样，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听着对方猖狂的笑声，商瑜有种自己在精神病院闲逛的感觉，她想了想问道：“你们刚才说的鸡公煲是谁？”
“罗宾你同行，你来说。”
罗宾翻了个白眼，不乐意地开口：“副监狱长，成天顶着个鲜红的鸡冠，人称鸡公煲。”
“这绰号还怪有创意。”商瑜赞叹。
“之前禁区有个老东西还叫他宰相，”提到这个白毛来劲了，“还瞎扯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要不是放风时间不同，我绝对上去打烂他的嘴。”
“一群没品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老家伙就想趁机拍马屁，好给自己行方便。”白毛锤门的声音哐哐作响。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狱警走来制止，隔壁的罗宾对这景象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商瑜不免思考，随地发疯才是监狱里的常态？
“这样看来，叫鸡公煲更合适点，一听就知道对方是谁。”
白毛刚想称赞她有品位，又见商瑜话音一转：“不过你说的禁区是哪里？监狱里有这个地方？”
这次没等白毛催，罗宾率先开口：“你进来时没人跟你说？”
“好像说了吧，我当时打盹去了。”商瑜无所谓地摊手道，“反正这里有的是人，遇到不会的直接问就好了。”
白毛上下打量了商瑜一番，难以置信地喃喃：“你命真大，我以为我是整个监狱里心最大的，想不到你比我还松弛，佩服佩服。”
商瑜有些莫名，在好奇心的指引下，她问：“所以禁区是哪？给朋友介绍介绍呗。”
铁栏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白毛说：“是用来关押联盟重犯的地方。”
“能被押来的，不是很能得罪人，就是大众眼中的罪人，精神不稳定都是基本标配，发起狂来贼难搞，至于难搞的程度，你看4号楼的墙有多白、狱警有多壮就知道了。”罗宾说。
白毛附和：“别看这楼才建好不到两年，里面花样可不少，‘非出即走’就是禁区的一大特点，要么走在越狱的路上，要么在去往投胎的路上。”
“所以早上起来，你最好用心祈祷不要被分到4号楼，”罗宾瞥了眼商瑜说，“就你这体格，都比不上警棍结实，碰上紧急情况你就是第一耗材。”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一唱一和跟唱rap似的，听得商瑜一愣一愣的，但她很快从中提取出重要信息。
所以，4号楼等于禁区，等于联盟重犯的关押地点？
“原来是这样。”商瑜若有所思，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兴奋？”
面前的白毛此时双眼放光，嘴角上扬，要笑却又紧咬下唇，双手青筋冒起，不知不觉间摸上了铁窗的栏杆，商瑜仔细一看，发现他瞳孔竟然变成了菱形？？
“别在意，”笑声从唇缝漏出来，白毛瞳孔扩张，头顶猛然冒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
商瑜：“……”
这场景，好像有点眼熟。
“抑制剂！他这周的抑制剂还没打！”罗宾惊呼。
两小时后，帮着赶来的狱警们制服白毛，注射完抑制剂已经到了监狱的饭点。
商瑜跟在换班的狱警身后一同进入食堂。
“谢谢啊姑娘，”换班的狱警拍拍她的肩说，“要不是你发现及时，我们这个月又要多一笔维修账单了。”
“没事，只是和他们聊了会，碰巧发现异常而已。”
“和他们聊天？！”
狱警惊讶，停下脚步转身，严肃打量眼前的姑娘，“你们聊什么？除了聊天没做别的什么吧？”
“……就聊了些4号楼禁区的事情，这些不能说吗？”
狱警摇摇头没说话，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商瑜一眼：“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清楚禁区的事情吗？”
听到这话，商瑜意识到什么，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她嘴角微抽刚想开口，下一秒就被狱警的话打断。
“——因为他们就是从里面出来的。”
**
“你怎么了？”
叶远梅端着饭盘站到商瑜面前，余光观察着周围，坐在了商瑜的右前方。
“摸鱼太快乐遭报应了。”商瑜捂着脸。
“什么？”
“没事，你那边有什么收获？”
“我打听到，这两年里没有外调别监狱的犯人，所以可以确认他还在监狱里，但具体在2楼的哪个房间不清楚。”
“不过进4号楼需要特定的权限卡，”叶远梅叹了口气，“我的卡刷不了门禁，要是能混进总控室，就能省下许多功夫，直接看到他的房间位置。你那边怎么样？”
商瑜：“和你差不多，但遇到两个奇怪的人，说话神神叨叨的，很有教会的风格，是不是还待定。”
提到教会，叶远梅眼神微闪：“狱警，还是罪犯？”
“罪犯，据狱警说他们是从4号楼调出来的，”商瑜说，“真神奇，居然还能从里面调出来，我还以为这里的房间都是固定的。”
“要是教会的人那就不奇怪了，我这边也遇到一个，是个狱警，长着一对三白眼，下午会换班到你那里，你小心点。”
“你连这都知道？”
商瑜惊讶地看着叶远梅，心道叶老头你看起来脆不拉几的，没想到还挺卷，一个上午居然连小怪的行踪都摸透了。
“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他们休息室里的值班表。”叶远梅白了她一眼，严肃说，“你别不当回事，我可不想人没救出来，队友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饭点结束铃响起，食堂的众人有条不紊收拾餐盘走人。
临走前商瑜随口问道：“对了，你朋友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好像是两年前吧，怎么了？”
“没，那他也挺厉害的。”
事实证明叶远梅打探消息的能力很优秀，因为下午一上班商瑜就遇到了那个三白眼的狱警。
商瑜刚结束一层的轻扫，拎着水桶，戴口罩从人身旁走过。
“站住，你是谁？”
“您是在叫我吗？”商瑜一顿，停下脚步转身，佯装茫然地看向三白眼，“我是今天被分到3号楼的清洁工啊。”
三白眼怀疑的眼神在商瑜身上扫荡：“我之前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摘下口罩。”
商瑜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缓缓放下清洁工具：“长官您是不是记错了，上个月您在1号楼值班，还是我帮您倒的垃圾了，怎么会没见过呢。”
“上个月……有这回事？”看到商瑜的态度，三白眼有些不确定了，他含糊道，“你把口罩摘下来我看看。”
“好吧好吧，那您快点，我还有几层楼没打扫呢，要是动作太慢今天就完不成了。”
商瑜眼神哀怨地看了人一眼，眼神像是在包容不懂事的孩子，看得三白眼心里很不得劲。
她两手放在耳边，一手拉着耳带，一手抵着口罩缓缓朝向人靠近。
就当她准备把人物理麻醉时，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伴随而来还有洪亮的喊声：“快来人！那群狗屎养的又打起来了！”
上午和商瑜聊天的狱警跑过来，一路喊着，见到三白眼拽着他往放风的空地跑去：“别摸鱼泡姑娘了！快来帮忙！”
“等……”
商瑜走到窗边往外看，空地上犯人们围在一块，最中间两个肌肉大得堪比轮胎人的家伙你一拳，我一腿相互打斗着。
他们身后，小弟们有的兴上头瞎嚷着上前补刀，有的站在边上兴奋地呐喊，被敌方一拳打倒在地，也参与到混战之中，整个场面如海底龙卷风一般，凡是靠近的都被搅入其中挨上一拳。
顶头的警铃骤响，狱警们带着医生三五成群从各自的楼里跑出来，刷开门禁，齐齐奔往混战中心维持秩序。
借着这一空隙，商瑜拎着清洁工具，往3号楼的医疗区快步走去。
黑锋监狱看似楼与楼围起来的圆柱形堡垒，但在怎么说这也是个中型监狱，整体布局不会这么单一。
这其中有多条从堡垒中延伸出的长廊，如思维导图般往外扩张，最中间的监禁主楼是核心，他的周围是多个功能不同的区域。
两个医疗区就是其中之一，而最近的一个就在靠近2号楼一端延伸出的区域，也不需要门禁。
商瑜来到医疗区，看了眼多间一模一样的白色房门，她随手推开一间进去。
这间，都是床，这间，只有药，这间……有了！
这是一位医生的办公室，文件摆放得井然有序，名片立在桌角，桌子上的台式光脑因主人的匆忙，还处于亮屏状态。
商瑜打开邮件快速扫了几眼，又拉开桌子下抽屉翻找，果然找到了多份实习简历，她快速抽出几份背下来，又原封不动放回。
走出办公室，商瑜跟回家似的，撬开隔壁的门锁，进门脱下清洁工的外套，拿起白大褂套在身上。
你的位置不错，现在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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