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狗拧打一团,呲牙掐脖扑咬中,头上的进度条传来喜报:
【哇哇哇!好感 10,恭喜你成功攻略下这只狗狗!】
……
沈自汀盯着眼前的泰迪,心里生出非把它打服不可的念头,爪子猛得蹬踹,无知无觉间挪近了霸凌现场,以至于钢棒敲地,清脆回响以雷电般的震鸣落到了耳朵里时,两狗怔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蹦得两米远了——
“一个个都只长脑子不长记性?”人字拖拖沓在地。
小腿被扔来的钢棒击打、跪倒地上的黄毛指着时祁叫嚣:“你这个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
“杂、种。”
黑色垃圾袋随着走路的幅度左右晃荡,时祁弯腰捡起钢棒,用冰冷的金属头顶了顶黄毛的脸,“我这个杂种,今天就让你变成有娘生、娘却再也不能养的孤魂——”
钢棒挥起打下,后面的小弟合掌求饶,“时哥,时哥,对不起,时哥,”小弟懊悔地抱住钢棒,“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时哥。是那小子手脚不干净,偷了好多次东西,这次好不容易逮住,兄弟们就想着……”
先前被欺负的男孩畏怯撒腿逃离,跑远后,身子慢慢弓下……
沈自汀甩了甩头。
是他眼花了吗?那个男孩最后好像是以四肢着地的姿势躲进小树林里的……沈自汀着迷地望向那深黑,等回过神时,黄毛和那几个未成年已经不见了,女孩将绳套到泰迪身上,谢过时祁后便去遛狗了。
垃圾袋“咚”声入桶,时祁插兜回屋,人字拖从眼前走过,沈自汀曲了曲爪,追上那吊儿郎当、哼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的时祁。
沈自汀:你等等。
等不到回应的沈自汀堵到他跟前,汪汪汪直叫:我要买秘籍。
果然,人字拖的步履变慢了。
沈自汀追问:怎么支付。
“不卖。”
长腿一跨,时祁轻松地跃过了沈自汀的阻拦。
沈自汀亦步亦趋地跟到房间,掰鱼男的尸体已经消失了,他卡着门缝进去,跳上时祁肩头:送上门来的生意不做?
时祁薅过小狗后脖,四目相对,两双眼瞳左右转动,如此对视下,时祁改了主意,他一脸狡黠地勾起嘴角:
“九千九百九十八。”
沈自汀:?
沈自汀:白天还998。
时祁:“供不应求。”
沈自汀:哪来的求?
时祁一掌将沈自汀摁倒在床上,居高临下,挑起有细条短疤的眉尾,语气混不吝:“送上门来的生意怎么能不坑呢。九位数小狗,不买就——”他凑近,眼神指示门口,唇瓣轻点:
“滚。”
热气烘得耳朵泛红,心跳像鼓槌一样砸着耳膜,沈自汀别开脸。
沈自汀:告诉我那男人为什么回不去。
“成交。”
沈自汀:怎么支付?
时祁眼睫垂下,“好了。”
黑影撤开,沈自汀滚起身:好了?
“资产会在原时空自动完成流动。”
沈自汀:原时空……那这个时空靠什么交易?
时祁指了指头顶。
刀叉进度条环臂不语。
天使进度条摇摆:【yes,yes,是我!】
“这里是濒死状态下的弥留时空。”时祁看向沈自汀。
天使进度条雀跃:【欢迎!来到!弥留时空!】
-
沈自汀感到别扭。
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时祁在桌前坐定,开了对面那罐啤酒,解释说:“这里与原时空时间一致,但对弥留时空对玩家个体来说,是滞后的,这滞后只表现在进度条上。滞后多久,取决于濒死玩家在原时空何时送医,”时祁夹了几粒花生米,“江海感染两天后才被发现。”
沈自汀下意识地想起了那个破旧的民房。
“江海两天前被放弃治疗,死亡讯息现在传到进度条上,所以他死了。”
沈自汀:你为什么能确定是两天前。
“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能读懂你这只狗的心。你的声音,在我这里,可是精准得震耳欲聋。”时祁抛起一颗毛豆,张嘴去接。
这其中的缘由有太多了,而沈自汀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它沉下脸,噤声。
“头脑聪明又心思复杂,你可不像一只狗。”
时祁没深究,继续说道:“我能看到玩家原时空的资产,江海头上的负债金额,两天前的增加幅度急遽减小,昨天和今天就没动。”
时祁讥诮望来,“有没有兴趣猜猜金额?”
狭小的房间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没兴趣。
沈自汀跳上柜子,叼起秘籍,正欲查看时,房间里响起短促又急切的铃声,时祁将秘籍放进塑料袋,绑在沈自汀身上,一并赶了出去。
屋里兀得躁起粗犷的摇滚乐,沈自汀闭起耳朵,踹了一脚门。
-
沈自汀灰扑扑地回到紫云山庄,越是靠近,陌生的探查目光就越多越密了,这些目光里裹着莫名尖锐的精光,盯得沈自汀不适。
他换去黑暗小径,穿过灌木林,在间隔与他头径差不多的雕花栅栏前停下。
高处贴了纸张,边角在风里翩飞,看不确切。沈自汀带着秘籍跳上台子,来回目测,最后钻进一处,斜侧着头挤进去,挤得面红耳赤头骨痛。
接下来是身子。
收腹。
憋气。
他蹬动四肢,几个回合下来几乎没什么进展,间隔设置得太细了。风势愈厉,沈自汀攒劲,一鼓作气地挤进去,栅栏似乎动了几下,高处的纸飘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睛。
等世界再次从黑暗里清晰起来时,沈自汀一眼看到了那标红放大的10000元。寻狗启示里附了几张监控截图,联系人徐女士,沈自汀看着那串电话号码,身子不动了。
草地上躺着的,是他的通缉令。
怪不得刚刚一路有人在观察他。
前进还是倒退?
沈自汀看着远处亮着灯的七幢。
后腿继续用力。
-
紫云山庄七幢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七大姑八大姨,甚至二十年来都不曾见过一面的远房亲戚,这会儿竟齐心地聚全了。
徐春惠眼泪汪汪地双手合十,念经般祈祷老天保佑她的侄儿。沈智言穿着一身黑色,曲着眉头皱起嘴巴,硬是要挤出几股悲伤。姑妈蒙着眼,姑父仰着深重的脸,姨母用手帕擦脸,没见过两面的表姐坐在沙发上,兀自抽泣。
沈自汀真想给他们鼓掌。
多精彩的大戏啊,人人都卯足了劲,想着靠演技再从那50%的遗产里分几杯羹。
老爷子在正中位,双手交叠,沉默地握着拐杖。
房间充斥着虚伪发酵出来的酸臭。沈自汀移开眼,对这场哭坟没了兴趣,他跃下窗台,不料碰倒了盆栽,巨响引得屋内人警惕地注意过来,徐春惠带着臃肿特色的脚步率先逼近。
沈自汀急切地想抽出脚,而底盆和石块巍然不动,关节肿胀,沈自汀被破裂的脓包磨出了虚汗,他咬牙去推,头顶的声音听到动静向下探头:“什么东西?”
冷白强光刺得沈自汀睁不开眼。
“啊啊啊!”沈智言在手电筒后方怪叫,“是那条野狗!它居然还敢过来!”
“刺啦”一声,窗户大开,沈智言扒上窗台,往外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在小道上招呼,“都在呢”,他风风火火冲进七幢直扶老爷子,众人不解,去给沈自汀张罗后事的秦风怎么又突然这么跳脱了。
徐春惠多疑的脸上升起厌恶。
“老爷子!有气,自汀又有气了!”
众人听闻,赶忙起身,一窝蜂涌到了老爷子身旁,几十只手伸去要扶,而老爷子步履急忙,平日拄拐的手,托到秦风手臂上,“快,快。”
红色法拉利一脚油门,轰响了夜空。
真有他的。
沈自汀弯弯嘴角,找到木棍,挑开石块拔出腿,一瘸一拐往筒子楼走去。
天使进度条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他警告:【左后腿的伤口不处理很可能会落下残疾,危险警告!】
要你说。
沈自汀拍开挠人的苍蝇,路灯昏黄茫茫,沈自汀向着光里尘埃继续赶路。
-
筒子楼里。沈自汀顶着鼻青脸肿的瘸腿,撞响了门。
没人应。
他撞。
屋内人吸口气猛地坐起,持续几秒后像是又躺了回去。
沈自汀再撞。
“有完没完了!”时祁骂来,沈自汀竖起耳朵,过了一会儿,屋内又是一片祥和。几个回合后,沈自汀耗尽了耐心,时祁倒是完全免疫了这点小动静,睡出了鼾声。
他左看右看,能用的东西还真自己出现了——
养泰迪的女孩从隔壁开门出来,“是你啊!”女孩抹去困倦的泪,蹲下身歪头问:“怎么了?”
沈自汀瘸腿跳到门前,委屈巴巴地“嘤嘤嘤”叫,又后腿站立,爪子在房门上又敲又挠。
“不会吧?”女孩一脸难以置信,“祁哥伤害你了?”
沈自汀:……
随便吧。只要缠住这房门不走,时祁就脱不了干系,沈自汀发力要逼出几滴眼泪时,门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尖锐的鞋跟“哚、哚、哚”得啄着木板,沈自汀闪到一旁,鞋跟坏掉后,女人抡包砸门,“时祁,别装死,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沈自汀看向她,视线从红色高跟鞋一路向上,风衣外套、包臀短裙、蕾丝背心,加上一脸浓妆,泼辣的气势在周围人陆续的围观之下也丝毫不减。
廊道里瞬间飘逸着瓜的清香。
屋内灯亮了,主人公时祁一头鸡窝、不耐地出现了,他看到怒火中烧的女人,嘴唇抿成直线地叹了口气,搭手要关门,却被女人强势抓过,放到了她微圆的小腹上。
开口就是劲料:“时祁,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时祁打了个哈欠,抽回手,“打了啊,还能怎么办?生下来?谁养,你?总不能期待是我吧?”
……时祁乱搞?
看客们霎时你瞥瞥我,他拉拉她,手盖到嘴上小声蛐蛐起来,那十几双眉目在女人和时祁间动得精彩。
哇塞。
沈自汀鼓掌。
好一个,淋漓尽致的,渣男发言。
身陷风暴中心的时祁闻声偏下头,眯起眼盯沈自汀:闭嘴。
沈自汀退到二线:呵。做了还不让人说。
女人扑到时祁身上,双手紧紧搂住他脖子,“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不走了!你不能提起裤子不认人。”
时祁推了几下,无果,他“啧”一声,“笑笑!”
“到!”隔壁女孩举手从人群中出来,听时祁说了几句便快步往楼下跑了。
女人掰正时祁的脸,迎上去要亲,时祁厌恶地撇开脸,“没完了。”说完用力一推,怀有身孕的女人趔趄后退,路人惊叹着帮扶一把。
舆论的风向瞬间倒向了女人。
时祁全然不理,径自甩上门,瘸腿的沈自汀迅捷钻进去,脓包擦过木刺,红血掺在混浊的脓液里,拖出一条线。
沈自汀开门见山:代刷,开个价。
时祁:“不喊我骗子了?”
沈自汀:要多少。
时祁:“刚刚那女的,你就不好奇。”
沈自汀:六位数?
时祁:“大笔交易你不得先查清对方品性?……”
沈自汀:七位数,闭嘴。
时祁张合的嘴唇瞬间闭合,手划起嘴唇拉链,比了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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