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天气里一个难得的晴天。
多日不见的阳光大方的洒遍整座城市，无处不在的金色暖意融融，带着可以渲染人心的雀跃。
但似乎事无绝对。
这里是崖底。
“呀，中也，你看起来很糟糕啊——”
一道清亮里带着些许软绵感的少年嗓音，微含着笑意，突兀地在不远处响起。
被山石遮挡住大半，半个身体笼罩在阴影里的人微微抬起脸，模糊的视线里，一道熟悉的身影背靠着阳光，正摆着手冲他打招呼。
“感觉如何？”那人问道，似乎完全不觉得此情此景此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就像往日每一次在擂钵街大大小小的残巷里见到他时，漫不经心的对着他露出微笑。
……并不如何亲近或者善意的笑容，大概只是纯粹的挑开嘴角、弯起眼睛的表情。
这时候看到，即使是不怀好意，但只要是笑容，似乎，也能够稍微让他触摸到一点来自阳光的暖意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少年重新低下头，汗水，或是其他什么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和下颌线，一滴一滴自阴影中滑下，然后无声无息地落进了脚下的泥土碎石里。
“太宰，”脸有点木，凝固着做不出表情，中原中也轻声说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还是，奉命来杀我的呢？”
“哎呀哎呀，听听这段来自败犬呜呜的吠叫哀鸣吧，你是在看不起谁呢。”
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少年以一个惊险刺激的姿势蹲坐在尖锐的礁石上，听见这断断续续的破碎话音，鸢色的眼睛紧紧弯起，不露出一丝缝隙。
“森先生的传话，让我来再次邀请你……加入港口黑手党。”
钴蓝色的眼睛抬起，模糊的视线里映照出那个居高临下的漆黑身影，“这算是施恩？”他挑挑嘴角，露出嘲弄的笑意。
“不，只是官方的说辞，那是顺带的。”太宰治丝毫不受中原中也臭臭的表情和语气影响，他低下头打量着缩在阴影里的人，神情寡淡的面孔上勾起一个捉摸不定的笑容。
“实际上，我是来回收自己的狗狗的——怎么，忘了自己和我打赌，结果赌输了的那件事了吗？中也。”
“可恶——”有气无力捂着伤口的橘发少年发出愤怒的气音。
似乎听见也似乎没听见的太宰治，视线自对方腰腹部停滞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神，他用着无所谓的口吻，轻飘飘说道：“找你只是顺带，主要是为了歼灭敌人，森先生很会使唤人的——”
少年拖长了清亮的嗓音，有些不满，更多的则是怨念，他小声嘀咕起来，却正好维持在了既不会轻易被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淹没，却也容易在人不留神时会被毫不留情隐没在风与浪声中的音量，“才刚刚加入，调查任务一结束就派我率领队伍……”他哼哼着，眼角的余光注意着不远处的那个缩起来的人影。
“你……”团起来的少年闻言动了动身体，似乎因为动作牵扯到伤口，他微蹙着眉，脸从胳膊间抬起，然后望了过来，视线投向太宰治的身后。
“是想问我的下属去了哪吗？”右脸上缠着绷带，左边的脸颊也被仔细包扎起来的少年用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扫他一眼，眼底渐渐浮上薄薄一层的光，“你觉得呢。”
“羊，他们……”
“‘敌对的GSS好像和羊结盟了，在他们完全合作之前，必须彻底解决问题’——这是森先生的原话。”
满不在乎的话语飘荡在这处偏僻的角落，又很快消散在风声渐起的浪潮里，说话的人还在继续，“中午之前就能解决，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但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不知道会一个不留的全部歼灭，还是会不小心有着漏网之鱼呢？好担心啊——”
似乎想要站起来，然而身体条件不允许的中原中也抬起腰，缓缓坐直，身上深红色的光芒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羊的人，也是吗？”他昂起头，声音如同从喉咙深处一字一字迸发出来。
对方的表情慢慢变得危险，代表了力量的异能也欲抑欲扬地徘徊在主人的身侧，只差一点就要呼啸而出。
但是早已习惯了危险游戏的黑发少年丝毫不受影响，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想往对方底线上继续多蹦哒几下。
但好在良心未泯，太宰治看着对方，那双亚洲人群里罕有见到的钴蓝色里明亮清澈一如往昔，却又仿佛……在阳光笼罩的晴天里，淅淅沥沥下起积累了十几年的雨。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这么难受——还是伤心？总之，脆弱到这种程度的样子。
他歪了歪头，晃动的刘海顺势遮去眸底外露的情绪。
“……既定的方针不会改变，虽说如此，如果同伴中有谁知道敌方情报——”
鸢色的眼睛重新睁开，与钴蓝色直直对上，“从旁指导，改变方针也并非不能做到。”
起伏的深红光芒笼罩下，中原中也惨白的嘴唇紧紧抿起，“……同伴的指导？”
“对，我……们，港口黑手党的同伴，”看着对方身上代表了重力异能的深红色渐渐散去，展露在半边阳光下的，那张惨白又被冷汗浸透的脸，太宰治垂下眼帘，脸上的表情重归平淡。
‘熬鹰？还是训狗呢。森先生……不，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此时究竟是所有物被不喜欢的人肆意破坏，还是书上那种被歌颂为友谊的东西作祟……尽管目的达到，我却并不高兴。’
‘说着不喜欢，却还是乐在其中了啊，我。’
——人间失格。
啊。
那果然，是……［人间失格］呢。
“说的太好听了。”
“伙伴之间的指导，那还是可以相信的。”
“就是交易吧，你这个混蛋……”
“可是，”黑发少年口中没有停顿的，直接打断了对方。
一目了然的骂人的话有什么好听的，太宰治勾起唇角，垂落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表情，“中也，在游戏里输给我的人，即使加入组织，也是像狗一样被不断使唤的命吧。”
——森先生可能会很好相处，只要属下足够乖巧，就像……
“虽然但是，我讨厌狗啊——”黑发少年怅惘地叹着气，神情看起来十足的遗憾。
“……闭嘴，不然咬死你。”
“不错的表情，继续保持。”
这个人总是这样。
似乎那些友好只是记忆里模糊的残想，并不存在于现实的虚妄。
以前觉得彼此算是朋友之后，也试过喊他‘阿治’，却被满脸嫌恶的拒绝了……虽然确实恼羞成怒最后还揍了他一顿，但后来，他也想过——
“……”
太宰治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虽然确实不如对方聪明，事先尽管察觉到违和，却还是不够清楚，究竟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羊’究竟意味着什么？
羊里的伙伴们，究竟是怎样的人。
不是不清楚，但是啊……也是他自己，把全部的人都困在了‘羊’里。
觉得自己驯养了野兽的人，自己也被野兽所圈养。
那双眼睛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吧。
“别杀小孩。”他怕冷似得拉了拉领口，低声说道。
“可以，”太宰治站起身，打开对讲机，对着那头开口，“嗯嗯，大家都听到了吗，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嘴角微微翘起，牵动了脸颊上的伤口。
“不伤小孩。”他加深了笑容，语带笑意，自高高的礁石上一跃而下，动作有点大了，快要愈合的伤口也重新裂开，缓缓沁出血液。
“走了，中也。拖拖拉拉到现在，该不会想让我背你回去吧？”
一手扶着石壁，中原中也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闻言，他扭曲了表情，狠狠瞪了太宰治一眼。
“闭嘴，混蛋太宰，竟然算计到这种程度……”我们到底算不算朋友啊。
“这不正好吗？”黑发少年蹦蹦跳跳地跃过犬牙交错的礁石，来到中原中也的身前。
两个少年浑身是伤，湿润的血腥味弥漫在常年被海水咸腥味充斥的半封闭的石洞里。
眼下场景，和半年前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不是哦，从一开始，中也就固执己见无视了我的劝诫，还自顾自参与进来，太笨了——”
黑发少年拖长了声音，把手递了过去，整个人晒在阳光下，显得懒懒洋洋的，“真的不需要背吗？只此一次，唯一的机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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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因为两人关系不错于是有所变化的，不同于动画剧情的内容。
因为关系不错，所以宰崽一个人来这里，中也也没有原本受伤孤狼一般的警惕和攻击性，但是为了见到更有活力的小伙伴，不会好好说话的宰崽还是说出了比起动画剧情更加撩拨过分的话，少了公事公办，多了点少年的鲜活气。
……虽然中也并不感动，甚至更想打宰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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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织田作织田作，我要他快点出场啦——
以及，上章为什么会留言期待乱步？他要等到第二只太宰才会压轴出现，正式出场上演乱宰侦探双簧还要再往后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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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存稿，所以明天会更新。
最后，祝各位阅读愉快～
愉快就理一理人家嘛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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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只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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