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系面巾的手一顿,前世自己死前也是被剜了心,是巧合,还是这死法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那尸身尚在何处?”
“在那何岸边……听说大理寺那边的人正在捞出来。”
原主柳若卿也是发觉此案有疑,所以才准备在今晚行动,从死者其他特征上找线索,可惜半路叫她夺了舍,楚昭心道,看来不得不替柳若卿做这个采花贼了。
原身轻功了得,意外的让楚昭承了八分,少女趁着夜窜到了城北塘边柳树上,看着衙役们打捞尸体,林小姐的尸身被平放在青石板上,湿透的裙裾上挂满了池中的淤泥水草,知府家的师爷捏着鼻子远远站着,倒是那个穿靛蓝官服的年轻男子蹲在尸体旁,手指虚悬在尸体上方三寸处移动。
“裴大人,并非溺亡。”一旁的下手掀开白布一角。
那位蓝色官服裴大人背光而蹲,叫人看不清神色,开口的声音却清越如玉,掷地有声:“断息后被剜去了心肺,指甲缝有麻绳纤维,颈后有淤青,是先被勒死再抛入水中。”
少女听着他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心里仔细辨认着这道略微熟悉的脸,官帽下的那张脸忽而抬起,目光轻扫过楚昭藏身的树冠。
楚昭心头一跳,明晓得自己藏身之处隐秘,却依旧心生不安,借着月光,她方看清了人的脸,眉目冷而精,凤眼长睫,薄唇微耸,似久不做悦态,明明是一副如月雅相,神色间却百般疏离——是个不近人的相貌。
少女想翻身下树探的更细,不料却踩断一根树枝,衙役们惊呼有疑,少女已翻身着地,隐与池后的树林中。
“大人,林中有异——”
裴黎摆摆手,示意无需惊怪,自己却拎了下襟,手持佩剑,踏进了竹林。
身后传来破空声,楚昭暗道不好,那裴大人如鹤般般掠入竹林,行至少女面前,拦住了这位身着夜行衣,行事鬼祟之人。
借着月光楚昭将人辨的更明了,她忽而想起了这张玉面,江南武式宴上,出了那个官家的魁首,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理寺少卿,裴黎。
楚昭轻笑一声,什么恩恩怨怨也都是柳若卿留下的,干她何事,况这采花贼也并未害人,这官家的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裴大人何必追着柳某不放?”楚昭语调带笑,语气轻佻暧昧,“大人您是知道的,我柳某只办事不灭口,这林小姐非我所害啊。”
男人冷眉微蹙,似是被惹的更恼怒,他步步紧逼,“口说无凭,被你玷污的女子不计其数,于情于理,该缉拿你回去问罪。”
“大人可听闻谁报官?”楚昭突然问。
她护了那么多女子,只是抹人手腕,非但不害人,反而是救人,少女们自然不必有报官的心思,裴黎一时哑然,面色更沉。
楚昭看着这位年轻的一板一眼的官人,心生恶趣,又调笑到:“裴大人今年二十五总该有了,可至今未娶亲,莫不是有什么隐疾,想跟我这身经百战的贼人学学门道不成?”
少女早就学了术法变了声音,此刻面具下的脸被蔽的密不透风,见人难看出端倪。
本想恶心戏耍他一番,不曾想经她这么一逗,裴黎顿时耳根赤红,面色铁青:“你真是,毫无廉耻!不思悔改——”
裴黎的剑尖抵在楚昭咽喉处,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月光下,这位大理寺少卿的眉眼如刀刻般锋利,眼中寒光更甚。
楚昭藏在面具后的嘴角微微上扬,故意用轻佻的语气道:“裴大人这般惦记在下,倒叫柳某受宠若惊。”
“油嘴滑舌!”裴黎手腕一抖,剑尖在她颈间划出一道细痕,“那些被你玷污的女子虽无人报官,但律法在上,岂能容你逍遥法外?”
楚昭心中暗叹,这位裴大人还真是个死脑筋。她眼珠一转,忽然指向裴黎身后:“大人小心!”
裴黎下意识回头,楚昭趁机一个踏空,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上飞掠,然而裴黎反应更快,他左手一扬,长剑破空而出,精准地切断了少女所捉住的树枝。
楚昭重重摔在地上,还未起身,裴黎的剑已再次抵住她的喉咙。
“再耍花样,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裴黎冷声而言,申手触向她的面庞。
楚昭心头一紧,若面具被揭,女儿身暴露,恐怕更难解释,她急道:“大人且慢!我生的丑陋恐污了大人的眼……大人您要三思啊,若是惊了您,草民几个脑袋不够赔的……”
少女满口胡言一阵胡说八道,死死捂着自己的面具不放。
裴黎面色冷淡,动作依旧,动的却不是她的面具,而是她头上忘记取下的细金钗。
“你是度月楼的人?”裴黎晃了晃那只金钗,眸光更寒……
楚昭一愣,心想着这豆蔻怎么梳的头发,怎么还落了簪子:“哈哈哈……我是采花贼嘛,住勾栏院有什么的……哎呀大人您别扯我衣服啊,男女……不是,男男授受不亲!”
裴黎懒得听她诡辩,干脆的扯出捆绳,三下两下将人捆了个利索,林小姐一案未查清,裴黎无间隙将人压走,遂干脆将人绑在了身边。
“大人,这位是……”裴黎压着人回到了池上的桥梁处,一旁的小厮看着不停挣扎的的楚昭,心中生疑。
“采花贼。”裴黎牵了牵绳,声音淡淡:“路过缉拿,不必理会。”
楚昭被五花大绑,只留两只手在外,她死命挣脱无果,只得乖乖的让裴黎牵着,少女心中正琢磨着如何脱身,目光却无意间望向那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对上尸体被池水泡的凸起的眼球时,零碎的记忆忽然冲进脑海,隐约间,她瞧见身着绿裙鲜血染指的少女扒着门槛向外爬,视线模糊间身材矮小的下人捡了一根麻绳——
尸体死成这样,记忆都读不全了。
若是被勒死,这身上的剜心痕迹,又似乎哪里不对。
“裴大人!这凶手剜心抛尸!属实可怖!”下属咬着牙,愤愤道。
裴黎支颐而立,面露凝重。
城中接连不断有诡案难破,县衙门难破,才不得不惊了朝廷。
楚昭思索着,隐约嗅到了尸身上的邪气,照理讲刀破胸口,伤痕不应如此凌乱,那痕迹状态可怖,更像是抓痕。
楚昭定睛于尸身的领口出,半截残破的黄符正湿漉漉的贴在苍白的皮肉上。
符咒已被湖水冲泡的糜烂不清,但楚昭世代习驱邪之术,定睛一看,便瞧出了那符咒的异样。
原来如此。
少女清了清嗓,扬声笑道:“大理寺的人也不过如此,竟看不出这剜心的跟抛尸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你个小贼你懂什么!”一旁的衙役嚷道。
“哦?那敢问阁下”裴黎冷声打断,回身对上楚昭的眼,目光如炬“又有何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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