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堂内吵吵嚷嚷的,人群围成一个圈,中心是那口大锅,将他们隔绝在外。
雾气蒸腾,锅内水温急剧上升,模糊了视线。
术暄的心被狠狠揪起,他只能亲眼目睹黄佳在绝望的挣扎中被无情地投入沸水中。
“佳佳!”一个沙哑的声音撕心裂肺,穿透了现场的嘈杂与混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奕如同一头被逼至绝境的野兽,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挣脱了束缚,手持一小刀,猛地冲向王二,但随即被周围高大的身影淹没。黄奕被抓住了双手,连王二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王二冷眼旁观,随后示意手下将他拖至一旁。
人群的贪婪与狂热在升腾的肉香中达到了顶点,他们围聚在锅边,争先恐后地想要分得一碗“辟邪”的肉汤,道德与理智在这一刻被**彻底吞噬。
他们笑着说着,他们谩骂着。
他们人眼中恶鬼作恶,为“惩恶”却甘愿成魔。
而黄奕只感到深深的恶心,他怔怔地坐在原地,直到某一刻,他毅然决然地拿起身旁的刀,血红的瞳孔仿佛在燃烧,他毫不犹豫地将刀锋指向最近的一个施暴者——那位正在做法的道士。刀光一闪,道士应声倒地,一本沾染了血迹的书从他怀中滑落。
黄奕擦了擦,沾满了血迹的封面。
《邪语》
黄奕飞速翻动,手中的书最终停在一面:
“以百人之魂魄,练阴灵符,集三魂,聚七魄,方可重生”
黄奕一手掩面,肩膀不断颤抖着。笑声中夹杂着悲凉与嘲讽,仿佛是对这场荒诞闹剧最直接的讽刺。“因果分晓,这都是报应啊!”
他拿着那本《邪语》,向外走去。所有人的人都聚在了祭堂,热闹非凡。
黄奕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村路上。
暮色,渐浓了。
静的可怕,术暄跟着黄奕回到了那间书房。就像所有人都睡着了一样,静的听不到一丝声息。
可她还死不瞑目啊!
黄奕疯了。
转瞬间,三年过去了,那是一个…雨夜。
村子中,家家户户都积满了水,没过脚踝
黄奕打着伞,下山了。
火光肆无忌惮的冲向天空,映着月,烧的热烈。
“真美啊!”黄奕的语气就像是来赏景的,这场大火就像是一幅画,而他只是从画旁匆匆走过的观赏者。
这火焰极其诡异,青蓝色的不说,用水也浇不灭。村子着了,村民们扛着一桶又一桶的水企图灭火,而火势却愈演愈烈。
除了黄奕之外,只有术暄知道,这场火是黄奕谋划已久的复仇之火。
祭堂灯火辉煌,挤满了人,一道闪电劈过,大风袭来,所有的灯都灭了。村民们在一片黑暗中惊恐的嚷嚷:
“是他来了,是他来了……”
“火是蓝色的,灭不掉……”
王二勉强地维持着秩序:“各位乡亲,都冷静安静一下,世界上没有……”
“鬼”字还未出口,祭堂的大门开了一道闪电,劈过,村民们隐隐约约看到门口站了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他收了伞,走进门来,红色的瞳孔燃烧着。
“好久不见。”黄奕笑着,语气就像是在和他们聊家常一样平缓。
他降了些音量,嘴角上扬:“我来…屠村了。”
人群中挤出个王二,他用手指着黄奕:“黄奕,你这个恶鬼竟还敢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奕微微低下头,一手捂着脸,碎发在他额头上颤动。
他又满是笑意的声音,戏谑地回答他:“怎么?我不能来?是在生我的气吗?”
他的声音甚至变得有点兴奋:“放心,除了烧房子,我还给你们准备了其他礼物。”
黄奕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拿出一把小刀,划破手掌,殷红的血液从手的边缘滴落。
一滴……两滴……
整个祭堂的地面上,红色的血液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滑行,就像有一支无形的笔,用红色墨水画出了一个大阵。
村民们如退潮的水,朝祭堂的另一头退去,可人太多了。面对一步步靠近的黄奕,他们抖如筛糠。
脚下的阵法在形成后,红色的光照亮了一切,黄衣面上带着优雅的笑,瞳孔里却是与阵法一样的红和疯狂。
王二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窗前,他用尽全力去推那扇窗。但那窗就像是被一堵墙顶住了,纹丝不动。
“哦,忘了告诉你们,外面正刮着大风,下着大雨呢。我怕你们冷,来之前把窗户都关死了。看吧,我多贴心。”黄奕看着精疲力尽的王二,微微笑着。
这一刻,给人以一种错觉。如果他没有经历这些,他应该是绅士的,他应该和自己的女儿幸福的生活着。可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变故而改变了。
这一切始于火,始于天灾,始于…**。
他闭上双眼,深呼吸,好像在享受这一刻。
复仇的快感,前所未有的轻松,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感到无比的放松和惬意。
他神圣的向所有人宣告:“我将代表恶鬼,”他轻挑的笑了一下,“将善人们,处以火刑。”
话刚落音,红色的血阵燃烧起来,整个祭堂瞬间化身一片火海。黄奕转身离去:“今晚,各位可一定要好好享受这场盛宴。”
大门关上了,断绝了他们所有的去路。
在这漆黑的夜里,火焰爬出祭堂中间露天的地方,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变成了青蓝色。在雨中愈烧愈烈,窜向天际,直指苍穹。
鬼火在烧,“善人”难逃。
火烧了一天一夜,祭堂上方聚集着一大团黑色的雾。
黄奕再次来到祭堂前,拿出一张符纸。用刀划出的伤口已经结痂枯萎,只见他捏着符纸的手如同枯枝落叶,褐色的皮包着瘦弱的骨,脆弱的好似风一吹就可以随风散去。
他在符纸上画出一个符咒,向上一抛,符纸飘在空中。风起,翻飞的衣衫更衬疯狂。
祭堂上大片大片的黑雾被吸进符纸中,最终平息了。
风和日丽,鸟儿轻巧地在树梢跳跃,一曲高歌,仿佛世界依旧宁静美好,从未受到任何纷扰。
黄奕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张吸吮过黑雾而微微泛金的符纸,神色坚定地步入了那片熟悉的老林。
这片陪伴了他太多时日,承载了太多记忆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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