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有兄弟姐妹?”
“也无。”
孟时慰走在秋沐铭身前,秋沐铭一低眼,便可看见紧握在手中的手。“我自小便是一个人生活。”
孟时慰眼露心疼之色。这个孩子无爹无娘还能生养的如此好,自小一定受了不少苦。
“若今后有事,你一人无法定夺,都可以来找师傅。”孟时慰此言,秋沐铭也曾听过,但此刻再听,依旧会被此感动。“好!”
天色渐黑,孟时慰家中院子点亮火烛。虽是黑暗之中,但火光却可照亮周遭之物。
秋沐铭坐在院子里,菩提大树下,坐着摇椅,乘凉望远处。不久鼻子闻到菜肴之香,秋沐铭猜,孟时慰的饭菜此时该出炉了。
秋沐铭起身,迅步朝着孟时慰家中厨房走去。“师傅,可有我能做之事?”孟时慰做饭之时毫无黄脸焦黄之相,反而还沉稳如厮,如静态牡丹,悄然盛开。
“你将这些拿到院子的桌上,便可吃饭了。”秋沐铭言笑。“好!”一转眼两人便面对坐与桌前,安静地吃着饭菜。
今日是秋沐铭与元贤之初见之日,今日的日子秋沐铭记不住,但自此起的几日,孟时慰家中会发生什么事端,秋沐铭却谨记于心。
上一世,秋沐铭与元贤之初见之时,孟时慰并未跟在她的身后,故而也不知她身带武力之事。但不久后,孟时慰家中有变,遭贼人半夜入侵盗窃,孟时慰为武镇重要之人,街坊邻里皆出来帮助,但孟时慰依旧被擒。秋沐铭闻之赶来,两三招皆将贼人按在地上,自此后,孟时慰才知秋沐铭身学术法。
但今时不同往日,那时的孟时慰左手被砍了一刀,足足修养了半月,左手才得以缓缓动弹。修养后也并未痊愈,而是在她白皙嫩滑的手上留着淡淡的伤疤。
上一世孟时慰总会问秋沐铭。“小秋,我手上的这个疤痕可否好看?小秋是否会嫌弃我如此重痕之迹?”
秋沐铭只会面带笑意,将孟时慰搂在怀里。“不会,即便你身有数千道疤痕,也是我心中最爱之人。”孟时慰会从她的怀中探出头来抬头看她。“可否为真?”
秋沐铭眼眸之间温柔绵情。“自然为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往后你若身受一伤,我便自割一痕,以此来惩罚我未护好你。”孟时慰手指抵于秋沐铭嘴中。“不可。”
双眼柔蜜之间,秋沐铭抓起孟时慰的下巴,直接便会吻上去。
秋沐铭的回忆结束,她回想现下之景。此刻一切都未曾发生,那时孟时慰一直挥之不去的伤痕,秋沐铭便让她彻底消息在孟时慰的手上。
“师傅。”秋沐铭轻言唤之。
“何事?”孟时慰看她。
“我今夜可否寄宿在此处,明日一早再归家。”
孟时慰眼中不解。“为何?”
以秋沐铭的身手,自然不可能会因一个人睡觉害怕而留,孟时慰此时在心中猜想无尽可能,唯独排除了秋沐铭会因一人害怕而留。
“徒儿害怕一个人睡。”
秋沐铭一言出,孟时慰眼中平静。
唯独越是不信什么,她便偏说什么。秋沐铭一人半夜可敢上山打猎,自小便一人生活长大,一人对她而言是习惯,更是一种与自己的相处方式。
“为师不信。”
孟时慰无情拆穿她。
秋沐铭坐到一侧,与孟时慰并肩,随后靠在孟时慰的肩膀上。令孟时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有些措手无策。
不可挽起她,更不可抱起她。
“师傅,我一人生活多年,已不知人间冷暖,温情。不知有一人陪同吃饭是何感觉,更不知两人做伴入眠是何感觉。”
秋沐铭靠在她的肩膀与她说这样的话,令孟时慰心生怜悯。不知为何,孟时慰心里总感觉,秋沐铭好似很了解她一般。
见孟时慰不言,秋沐铭从肩膀处抬头,鼻尖落于孟时慰脸颊处,每做呼吸的动作,一吸一呼,都令孟时慰心感触动。仿佛一阵痒痒般挠着自己的脖间。
孟时慰不知如何将她推开,只能连连应声。“既然如此,那今夜你便留下来吧。”
这个孩子,时常令她难以为情。
夜晚,星星正当空,月亮高挂起,地面一片亮洁。
这里不同于皇宫里,更不同于战场硝烟处,这里的夜空每日都会这么美,抬眼便见漫天繁星。
秋沐铭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睁眼看着星星。
孟时慰缓缓走到她的身侧,在一旁坐下。“我平日闲来无事时,也喜欢这般躺着看星星。”
秋沐铭眼带笑意。“你这里的星星,最美。”
言之孟时慰神情一顿。
孟时慰指着院里已长成参天大树的菩提树,说道:“这棵树,是我娘亲年少时种下的,如今我已年近27,这棵树已生长了一辈之久,已有百年。白天可遮挡烈日,也可栖身乘凉。”
秋沐铭享这凉意,缓缓闭眼。
孟时慰的娘亲,秋沐铭知道。
孟时慰的娘亲明为左言棠,是先朝的太子妃,因善用兵,明兵计,先朝太子一眼便中意她,加之她贤淑美艳,很快便坐上了太子妃之位。
孟时慰的父亲便是先朝的太子。
先朝乱战多年,无骁勇善战之士,唯独有一人,那便是孟宗林,孟宗林才智颇为出颖,自小便善用兵打仗。但孟宗林为当朝太子,后将继位于国主之位,谁也不愿让他亲自出战平定家国之乱。
孟宗林有一弟弟,便是如今的元朝国国主,孟明。
孟宗林带兵出征只说了一句话。“若我孟宗林不战,国难以平。今日我若战死,便由孟林接任国主之任,我若活着回来,我定保护天下再太平千年。”
孟宗林最终还是战死沙场,世代未得以平复的战乱,孟宗林一人将此统一,造福千秋。后人皆赞叹孟宗林的才智,为他歌颂,他以一人之命,为后生延续安定与幸福,
从此后孟明上任,接任先朝之位,并更名为元朝国,便是今时之国。
孟明并不知,孟宗林与左言棠有一女。孟宗林出征战死后,左言棠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到武镇,并于菩提树为中心,建起房院,从此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孟明多年前四处找寻,想寻到左言棠踪迹,以左言棠的才智,可出任国师,为国献计,保江山安定。但却不论如何寻,都寻不到踪迹。最后孟明只能放弃此路。
左言棠在武镇生下一女,起名为孟时慰。时为孟宗林出征时亲自提的字,慰为左言棠初怀孟时慰时,孟宗林在先祖史册上,画下的字。
左言棠与孟宗曾林真心相爱,孟宗林才智颇深,不好女儿长情,但遇见左言棠后,孟宗林从此心里再无法入眼其他女子。
左言棠亦是清正一身,从未有过男子能入她的眼,唯独孟宗林。国虽平,但爱人已走,左言棠也无心再留于宫中。江山又如何,名利又如何,没有孟宗林的世界,她去哪都是如此。
孟时慰年仅十五岁时,左言棠便因病而去了。留下孟时慰一人继续过。那时孟时慰年纪尚小,但却凭借才学出色,步步考取功名。
孟时慰自小便知晓自己的身世。当朝的国主,是她的小叔。但即便如此,她仍旧尊重左言棠生前的选择,左言棠不认,她便不认。
当秋沐铭再次睁开眼时,孟时慰依旧坐在她的身边。
“师傅。”
孟时慰转眼看她。“怎么了?”
“你可想与我一同赏月,赏星星。”
孟时慰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此时不正是赏月吗?”
秋沐铭起身。“此时赏月,有菩提树枝遮挡,无法看到整个夜空。”孟时慰不解。“那如何能?”
话落,秋沐铭在一瞬之间抱起孟时慰,将身上之人稳稳托住,孟时慰面露失措。“小秋!”孟时慰环紧她的脖子。
“你如何能抱得动我。”秋沐铭此时身体还未长大,如此一来孟时慰担忧她难以长高。
“师傅,徒儿带你看看星空。”
脚底涌出气力,秋沐铭身形缓缓上升,飘浮与空中。
孟时慰平生从未感受过如此升高之感,心中自然紧张。秋沐铭念及此,上升时缓慢而起,落下时更是轻盈。
“这里是......”孟时慰在秋沐铭的怀中,想要落脚却不知踩在何处。最后只能藏匿于秋沐铭的怀中。
“这里便是师傅的房屋之顶。”
孟时慰知自己不可一直依偎在秋沐铭怀中,师徒有别,她不可做出过于逾越之事。且秋沐铭只是一个孩子。
孟时慰探脚,找准稳定之点,便缓缓坐下。
“师傅,你抬头看看。”
孟时慰听之抬头而望。
抬头之时,眼眸印出星河之景。霎时夜空更加明亮,广阔。仿佛与星河的距离拉进许多。
孟时慰抬头间,嘴中扬着笑意。“甚是好看!”
秋沐铭看着孟时慰,心中一颤。
秋沐铭重生后,第一次见孟时慰笑得如此开心。
如此,她心中便也跟着开心。
她的慰慰在她的眼里永远不是一个大人。
是她捧在手心中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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