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嫉妒
过分安静的吃完饭，关耀抢着打扫收拾摊子，又收集了屋里的垃圾拎着准备扔下去。
顿在抱枕前，关耀问得小心：“姐，我把它拿去扔了？”
“行。”
门还没来得及关上，身后就传来句喊声：“等等！”
关耀猛地停下，原地站了几秒才不安的回头，自以为极好的掩饰了情绪，实则那些小心思暴露得彻底。
郑若蔷无言看了他好久，戳破的话斟酌了再斟酌，选了轻放。
“外面冷，穿件外套出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适时暗下来，黑暗中的关耀似是笑了下，无害的应道：“好。”
就站在阳台窗户向下看，灰色外套的青年站在快满的垃圾桶前，停了几秒径直转身走去。
郑若蔷面无表情的看着，有些不辨情绪。
一直以来她都将关耀看作需要照顾的晚辈，从来没有想过探寻他的脾气性格，如今这件事算是敲了个警钟。
皮囊绝艳的胸腔下或许长着颗过分扭曲黑暗的心。
关耀找了个偏远的堆满了垃圾的垃圾桶，很嫌弃的将手上的抱枕扔到上面，又冷眼看着它骨碌的滚到满地脏污上。
瞧着黑不见光的垃圾桶，关耀低头间露出个缓慢的狞笑。
从今以后，姐只能喜欢我的一个了呦。
黑眸对着脏兮兮的抱枕，像是在和它说话一样。
初春的天气喜怒无常，到了下午忽的下起暴雨来。
郑若蔷将加班的资料一一整理好，借着商业街伸出的屋檐挡着雨走着，并不被下的暴雨牵动心神。
在打车和淋着雨坐地铁间犹豫，路过公交站牌时黑灰色大衣的身影倏地停下。
“关耀？”
整个背部浸在雨中的青年抬眼，仅可微视的光线下看得见他微鼓的肩胛和峻瘦的身形。
关耀怀抱着柄黑伞，献宝似的举起来，声线还带着几分冷得颤抖道：“姐，我带了伞接你回家。”
“关耀，你是不是傻！下雨了不会往家跑？伤没好不知道离水远点？”
“我知道……”
“知道还下雨出来？手不想要了？”
郑若蔷被他随意的态度作的一股火气升腾，仗着年轻，仗着不顾及，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你没带伞。”
关耀呆得久了被夜间雨里的寒气透得脸色发白，唯有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盛着赶上的欢喜。
“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不确定你有没有伞回家。”
“呵。”
郑若蔷的冷笑毫不迟疑，冷淡道：“我要是有伞呢，我们要是错开了呢？”
关耀怔在原地，嗫嚅着：“我…我给你打电话。”
天真。
青年的一腔好意真诚的捧在眼前，郑若蔷心中再过分的话是说不出来了。
“算了，打开伞，回去吧。”
“好！”
关耀倏地绽起抹笑，连撑开伞给她挡过飘来的雨。
“姐，我手没沾水，我包了层塑料袋。”
其实没用，纱布下的伤口已经殷出了几滴血来。
郑若蔷又气又心疼，看他满足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到底是不大的小孩，刚说了他连求软的话都没说就满足了。
“回去我给你换药。”
关耀扭着头走，很高兴的应了一声。
微凉发散的发丝拂过他只着单衣的肩膀，轻飘飘的，比飘雨还要轻。
郑若蔷专心走着路，并未多心，也就忽略了身旁人那道愈盯，眸色便愈深的视线。
徘徊的孤兽有了得以依托的浮萍，想要妄图用唯一来巩固自己的位置，以至于激发出内心偏执的想法。
两人一把伞挨得极近的搭乘公交回去，郑若蔷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半开的门直灌着风。
“关耀，你在屋里吗？”
裹着棉服刚下一节台阶，二人上下姿势迎面对上。
关耀抱着个浑身湿透冷得发颤的小白猫，发梢还在滴水的问她：“姐，它在门口不走，我们能收留它一夜吗？”
对上他因心疼而软下来的神情，郑若蔷说不出拒绝的话。
“当然。”
受惊的小猫吹干了毛发蜷缩在毛毯中，似乎知道这里是个短暂的避风港，舒然的揣手闭眼正安睡着。
关耀换了身衣裳，做错事一样踱步到客厅。
郑若蔷斜眼瞥他一眼，看出他的意思并不先开口。
“对不起姐姐，弄脏你抱枕的事是我故意的，我觉得它抢走了你的注意力，就做了错事，对不起。”
“……”
那道冷静盯视的眼神比说话的时候还要骇人，关耀捏了捏手指，快声说：“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哈。”
“我看起来像是家暴的人吗？”
关耀摇头，当然不是，但要是打他郑若蔷能平怒，他愿意受一顿打。
握着杯子站起来，郑若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关爱的语气道：“算了，事情都过去了。”
“为什么刚开始不说？过了几天后才想着坦白？”
关耀低垂的眼瞳微颤，她果然看出来了，几天过去了却不向他挑明，脑中的思绪纷乱，再抬眼时，还是那个没有心机面容白净的大男孩。
“因为我想通了，你是个独立的个体，你喜欢什么我不该干预，我认识到了错，也想说出来，避免这件事造成我们的隔阂。”
被他正经的模样逗得发笑，郑若蔷面上带笑道：“你小子想通的还不少阿，连人情世故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嘿嘿，姐教训的是。”
“关耀，我的喜欢你也可以参与，我们虽然是没有血缘的姐弟，未来暂时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一起走，我们需要更深的了解对方，有些矛盾也是应该的。”
在她看待晚辈的视线下，关耀突地问：“是在亲情的范围内了解吗？”
郑若蔷不解的看他一眼，有些说他明知故问道：“不然呢？”
“没事，我就是多嘴一问，姐姐别在意。”
“回屋睡觉吧，晚安。”
扬起抹阳光的笑，关耀回道：“晚安。”
……
关耀回家拿东西，鸣博教育是他备战高考的校外机构，离小区也不远，有时晚了，他就不回家。
昏黑的夜幕中，一辆黑亮的红旗缓缓驶停，路灯照亮正副驾驶座上的一男一女，亮眼的组合令人侧目。
童别誉拉了手刹，并没有开车门锁的打算。
郑若蔷倚在副驾上，笑意的提醒：“童经理？”
“你介意…请我上去喝杯水吗？”
男人深邃目光的注视下，郑若蔷在想关耀，今天周三，课表满课，他应该不会回家吧。
“若蔷？”
“嗯，当然。”
主人翁一样开门开灯，郑若蔷脱了外套边走边招呼说：“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好。平常是你一个人住吗？挺自由的。”
童别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阳台上男性的衣服，似是没有立场开口就指责对方。
两人工作上下级关系，也是最近，童别誉调来总部经同事宴会认识了郑若蔷，几次见面时相处还不错，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好感。
这才使童别誉在暧昧氛围中一再的主动。
“哦，那是我弟的，他高三一般不回来。”
盯着倒水回来的她，童别誉神色正常开口：“还没听你提起过有个弟弟。”
“我的很多你都没听过。”
郑若蔷略带侵略性的眼神俯视着，唇角的笑又带着似有若无的看透。
童别誉连连摆手摇头，败下阵一样甘愿投降的笑。
桃花眼盛满了星光情绪，倚着的男人仰脖含笑，薄唇勾着弧度道：“我能有机会听你说我没听过的关于你的事吗？”
解了两个扣的深色衬衫的男人露着脖颈下一片胸膛，前额袒露更显面容，随意的坐姿也看得出他成熟男性的魅力。
“或许会有可能。”
在他旁边的凳子坐下，郑若蔷给了个不确切的回答。
童别誉失笑，说开这种事也急不来，挑起话题道：“不是说好了，工作之余不用客套话称呼，若蔷是故意的？”
郑若蔷上半身前倾靠近，语调柔缓回：“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
“那就是吧。”
童别誉眼中的笑意更深，试探性的也向前倾，低眸去看她的眼神，像是默认一样的鼓励。
抿了下干涩的双唇，男人低头，吻在了她的唇角，柔软又有温度。
童别誉眸间重了重，亲吻继续接触从下巴一路到锁骨，凸起的锁骨小巧又顺畅，他没忍住用牙齿印了印。
“嗯……”
**的氛围带动两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触到她细腻裸露的后腰，从后方看去，宛若一副男女情浓欢爱的局面，只差时间，就要共探欢乐。
倏地响起推门声打破两人的亲昵。
“关耀？你在家阿。”
门口立着的青年白衣灰裤，只是看过了那一幕后脸上既愤怒又冷视。
迎上他不善的视线，童别誉倒是很正常的成熟从容，理了理褶皱的衬衫，坐在那还颇友善的冲他笑了笑。
郑若蔷也很自然，完全没有被“捉奸在床”的窘迫。
反倒是关耀的愤怒来得莫名。
“抱歉，我还以为你在鸣博，回来有事阿？”
“来拿点东西，明天一早回去。”
倚在桌沿上看着两人，郑若蔷开口招呼道：“既然碰见了就互相认识一下吧，关耀，我弟，童别誉，你就叫哥吧。”
“你好，关耀。”
单手插兜走过去，童别誉虚虚伸出右手，同时暖场道：“小伙子挺高阿，就是有点瘦，叫你姐给你好好养养。”
一手抚开那只伸来的手，关耀平视着面前熟稔淡定的称之为男人的人，不得不承认，他们才是同意世界的人，年龄、精神，都无比契合。
“哼。”
关耀张唇就想回击，可越过他看见郑若蔷注视的眸光，讥讽的话瞬间转了转弯：“我才一七九，过几个月还会长。”
不像你，穿了带跟的皮鞋才和我差不多高。
“哈哈。”
童别誉没听出来他的敌意，只当小伙子自信心过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又是这种眼神。
关耀近乎怨怒的看着他，童别誉看他的眼神就跟无数次郑若蔷看着他的眼神一样，容忍，退让，不值得不计较，也不需要多入心。
童别誉打过招呼就转过身去，自是看不见他异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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