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李怡不顾自己也湿透了,急忙找来熨烫好的衣服给顾言,顾言接过手,说了一句“谢谢!”虽然有些僵硬,听到李怡的耳朵里却变了。
哪怕一句谢谢,李怡也很高兴。
等顾言进了屋子,李怡也急忙去换了衣服,然后进了厨房准备熬姜汤。
她担心他感冒。
这一次,顾言没有那么抗拒,也没有冷眼相待,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芥蒂,他喝了姜汤后就窝在沙发看电视。
李怡还准备了水果给他。顾言看见了她的手肘划破了,却只是随意贴了一个创可贴。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等吃完早饭,顾言没有急着去上学,李怡出去了,他自己待在屋里。看见李怡的房门开着,一眼看去只有一张床和衣柜,其他什么都没有。
何必呢?毕竟自己屋里堆满的那些玩具和玩偶,他并不喜欢。
想着,顾言不知觉睡着了,期间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有毛巾不停的擦拭着自己的脸,他想睁眼,却没有力气,这具弱小的身体只能任人摆布着。
他发烧了。
李怡双手颤抖,一遍又一遍扭毛巾,然后擦顾言的额头,他不肯张嘴吃退烧药,他只能强行喂他。
自责的她眼里满是泪水,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事被父母批评的孩子。就连老师打电话来都没反应去接,后来回了电话后又回来焦急的坐在顾言旁边。
此刻的顾言安静的睡着,脸颊绯红,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十分惹人心疼。
窗外淅淅沥沥的还下着雨,雾气遮住了整片大地,才下午五点,就不得不开灯了。
顾言是在李怡开灯时醒来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开灯的李怡,他想坐起来,却头疼的厉害,他也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自己病了,只不过小时候的他的确免疫力特别差,很容易就病了,顾言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他有些生气,又不得不接受。
“我睡很久了?”顾言张开他发干的白嘴唇问道。
李怡依旧笑着:“是,言言你发烧了,睡了一下午,肯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李怡顺手在床头柜放下一杯热水,然后就出去了,还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她记得他说过,他讨厌别人进他的房间。但是今天万不得已。
顾言回想起以前,那个时候李怡刚回来,他反感的搬回了北城,再回来南屏时,李怡已经去世了,他作为儿子也是被顾川强迫回来参加的葬礼,下葬那天,他没有任何感情,像一个人机一样。
而现在离李怡去世也没有多久了,她得的是肝癌,已经是晚期了,这个她自己知道,所以才回来,这也是她陪他的第一年也是最后一年。
顾言坐在窗口,雨已经停了,被冲洗过的大地夹杂着泥土的清香,外面被打落的樱花撒了一地,铺成了一片粉色的地毯。
他久久不能平静。
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李怡昏倒在厨房,被发现还是因为顾言饿了出来看见的。
这一次凶多吉少,没错,她的死期提前了,或许是因为穿越导致了时空的转变。顾言就是这样想的。
住院部,顾川已经赶了回来。父子两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还没苏醒的李怡。
她面色惨白,毫无生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大脑,所剩时间不多了。
“顾言,你妈她挺爱你的。”顾川拉起顾言的手放在李怡手里,眼里满是心疼。虽然当初她抛夫弃子,但是轰轰烈烈爱过的人,怎么也恨不起来。
顾川知道她有苦衷,她不说,他也就不问。
顾川连续给顾言请了一个星期假,医生让接回家,可以准备后事了,因为现在李怡能不能醒都是问题,癌细胞占据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已经没有住院的必要了。
接连几天,顾川都是喝的醉醉的,顾言去接他时,遇到了找来的季北。
“你来干什么,我说我会处理。”顾言小小的身躯拖着顾川,说出这句话废了他全身的力气。
“我知道,你好几天没来上学,所以来看看你。”季北扶起顾川的另一边说到。
顾言没有制止他,两个人扶着顾川颠颠撞撞终于回到了家。
“如你所见。”顾言对着季北说。
季北刚想道歉,因为他看见了房间里躺着的女人。
“谢谢你,你可以走了。”顾言毫不客气的送走了他。
临走时还说“别担心,我会让你回到现实的。”
其实,顾言已经原谅这个将死之人了。活到20岁,他有什么放不下,只是不愿意承认。
回到床边,顾言盯着女人缓缓开口“我知道你要离开了,没想到这么快,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也放下吧,母亲。”
床上躺着的女人眼角流下一滴泪水。而顾言脖子上戴着的玉佩正在发光。
他站起身,开门向离开的季北追去。
“你没走?”顾言跑下楼,发现季北就坐在楼下的樱花树下。路灯照着他,他转头笑着,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可以看到顾言的影子。
“担心你,跑下来是舍不得我?”季北站起来,盯着他。
“可以回去了。”顾言掏出玉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且示意他可以合并玉佩了。
季北愣了愣,仿佛明白了什么。
玉佩合并那一瞬间,两个人回到了现实。季北回到了学校,顾言回到了家。
明明离开了好几天,现实里却只过了半天。
顾言觉得都结束了吧,季北也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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