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番外) “幽闭画室”[闲泽]
(提到过的画像扩写)
夏日雨水淫淫霏霏。今年的是个冷夏,监国许久的澹泊公仍是脱不下那件披氅,开春时节的一场急病,就此落下了绵绵不绝的病根。
范闲咳了咳,走下马车。后方的王启年提起一口气,似是要说什么般,犹豫摩挲了一会,又默默咽下,只化作一束沉重的目光。
打着伞,油纸伞面淅沥的雨点,敲击小路两侧浸润出的青苔,叮叮咚咚,如同自己心下隐约生出的期待。
权倾朝野,也只有这样一座私邸。寻常样式,没入芸芸众生的熙攘中,无人知道方才礼貌擦肩而过的青年人,就是他们南庆传奇般的小范诗仙、监国大人。
推开那扇木制的门,陈腐之气掺足了雨水的潮湿切切地迎上前。范闲皱了皱眉,怨这天公不满意。
穿过空荡的厅堂,这府邸里没什么下人,按期打扫维护的人皆已心照不宣地退下。
没人能知道澹泊公的秘密,没人敢知道澹泊公的秘密。
最深的尽头处,是一堵严严实实的墙。
范闲拉一拉手边的细绳,书架上弹出一格,里面有个固定的摆件,拧一拧,墙便成了门,慢悠悠往里凹陷。
纤长、瘦到青筋明显的手静静放上那扇门,闭着目咬唇,一副隐忍不决的模样,披氅上的白毛微微颤抖,一缕一缕,似乎有红色的点缀。
轰轰轰。还是推开了门,披氅被丢在楠木太师椅上。
“咳咳咳。”咳着,慢慢行走在黝黑昏暗的闭塞甬道内,摩挲着墙上的壁画线条,刻骨铭心的,竟然都是亡逝的二皇子殿下李承泽!
只不过没有都没有细致的五官。大抵是那面容已经深深刻入打造这间画室的主人心中。
前方终于闪烁起一些烛光,抖动着,映亮了墙上的一笔一划,范闲端起一柄烛台,仔细地细究过那人的音容笑貌。
“李承泽……”喟叹,惋惜、留恋。
春日太子、二皇子、长公主三人造反失败,救驾有功的范闲被破格大大提携。朝臣怒不可遏提议皇帝降五马分尸之刑,可到底还是念及情谊,范闲让三皇子赐饮了毒酒。
那毒酒由洪竹递出,但实际是范闲亲手递给了李承泽,他无颜面去见他,只听说临死前,李承泽还捧着他那本红楼。
所有人都走了,离开他,不管是恨的还是爱的,范闲成了真正的孤臣,如同当初庆帝期望的,可笑之至,那日许多人登门拜访,送来贺礼,恭喜他此后有福了。
福?何来的福?
那日逝去的远不止李承泽一人,还有初至京都一眼心神晃动的范闲。
少年被埋在青天黄土之下,因为是仇敌,所以他只能捡几片李承泽的故衣,立个毫无意义的衣冠冢。
焚香升起的烟缕,打散在忽然响起的声波里,媚骨酥软,唤声勾得人体内最深的克制,是个正常人都清楚明白这是什么。
范闲却陡然冒起了火,当今监国大人的怒火可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他一把掀开纱帘,瞧见软木贵妃椅上的人极尽风骚,赤/// 裸的足腕缠绕着轻若无物的锁链。
这是个男人,一个范闲亲手打造,像极了李承泽的人。
谁也猜不到,终于斗得你死我活后,赢家的范闲会以如此阴暗、不得说的方式囚了当初的仇敌李承泽在唯一一座府邸里。
可真正的李承泽终究是不在了,多次的麻木里,范闲终于劝动了自己“小穆”便是李承泽,可他如今竟然敢顶着李承泽的脸做如此不耻下作的事!
简直恶心!!!
一把拽下了小穆丢在地上,砖块的凉嗖嗖渗入身间衣料薄如蝉翼的人肤,浑然无觉范闲的怒火似的,抬起水汪汪的眼哀怨地瞧着范闲。
“谁让你做这种事的!谁给你找的这身衣服!”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照顾他起居,只要查一查,总能查出来。怒火内,范闲仍留一半理智,缜密地思索,这是这么多年与太子、与李云睿斗带给他的肌肉记忆。
“没,没有人,是我,是小穆愿意……”男子终于察觉到了范闲的一点怒火。今日这位大人脾气有些冲,稍稍害怕了会后,幽幽想起平时安抚他的法子。
柔若无骨似的软软靠近,爬上范闲的腿,谦卑地抓住大人的衣袂,“小穆,不会再犯了。”
范闲忍着恶心踢开他,抬起他的下巴,隐忍的神情像是在碰着什么极污秽的东西,“滚开。”
“这里,不再留你。”
“不要!不要啊,大人。您不,您不喜爱我的这张皮了吗?”范闲的话吓清醒了小穆,如同只狼狈的丧家犬,可怜兮兮地跪俯在地乞求主家的情。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是李承泽的替身,范闲实在恶寒,将人狠狠地甩在了地上,“滚!”闷声,隐隐已有雷霆之怒。
小穆听话滚远了,锁链的空鸣声拖曳在地,缩在尽可能的远角,抱起自己,痛楚地疏/// 解自己。
陡然再次沉寂的画室,唯有耳边如同只嗡嗡蚊子的烦躁,范闲冷静下来,才想起自己喉间的干涸,捂住嘴剧烈咳了咳。
咳出的血染在手心,浑然不知般垂落一边,眼神似留念似恨似爱,放空地瞧着一处。
汗涔涔的一身,唾弃自己心思的龌龊!
这仿佛潜入九渊之下的画室,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也都差不多死了,自己到底还是成了那种草菅人命的恶人,如同多年前自己厌弃的人。
可自己比他们会演戏,诗仙、谪仙,不知情的所有人心中,他是有多么高大伟岸的形象,可自己累了、倦了,被同化也好,仍留赤子之心也好,他都已经不想玩了,他想回家去做自己的晚期病人,或者趁自己尚有余力,就一把将医疗设备打烂,这样、这样的自己,也许……就能去见他……
到底是愧疚还是爱意,分不清,其实早已分不清。
或许是自己体内,留下了太多太多阴暗恶心的基因,怎么可能逃脱呢?不都是一类人,那自己干嘛还要执意斗赢李承泽?
又或者,其实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赢他,太多差错了……越走越远。
阴影光下的身姿坐了良久良久,直到小穆已经囫囵着从**里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又醒来时他还是那样坐在那里。
痴情的眼望着主人,自己是真的想要依附他,即使心里其实并不清楚他是何身份。那么气宇轩昂的人,心里竟也有个求之不得的人,那人居然还是个男子……
这次是自己犯了他的忌讳,可以后小穆一定会做好的。
范闲起身,终于有动作。
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处理掉。”
小穆惊骇地瞧着漆黑的地砖上映出了更多更多黑暗的影子,严肃地靠近他。
竟不知,这万年难见人的画室竟藏着如此多的人!
来人拿着黑布套上了小穆的头,余光中看见范闲正往外走,“大人,大人!”用尽全身力气,誓要将余生生命谱成一曲挽回的绝唱。
“唔。”冰冷的刀,干净的入,狼藉的出。
动静,没有传出画室半分,范闲冷眼瞧着石门缓缓关上。
“把这里,砸了吧。”对着空气说话,也不知是向谁,“正好,今日朝堂上那帮人参了我铺张浪费。”
范闲跨出门槛,还是那把油纸伞,无意撞见的百姓,他和善笑着避开。“哈哈哈,这位公子可真是个好人。”老头蹒跚着,爽朗地赞去。
不。好人已经死了,在春日李承泽饮下毒酒时。
今年是冷夏,却忽而想起他忘了遗在那张太师椅上的披氅,纯白的绒毛,散开的深处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红色。
罢了,不要了。
删减了些,瞧瞧能不能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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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原来天上真会掉宝贝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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