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外的灯亮着,沈乐清坐在外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舅舅坐在她旁边紧紧抱着她,用一条粉色的手帕替她擦泪,一直轻声安慰着她,空气里都是悲伤因子。
她的妹妹不是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吗?怎么还是出问题了?
虽然她是我的朋友,但理智告诉我此刻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
我决定原路返回。
一路上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完成自己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还在漫无目的地走,我与所有人擦肩而过,回到狭小又单调无趣的休息室里。
也许是休息室的氛围,我不禁开始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竟真的睡着了。
“阿佑姐姐!”
“郁宁来啦,快过来,看看姐姐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我站在远处看着,一个大致五岁的小女孩从秋千上跳下来,张开手臂扑向另一个小女孩怀里。
那位“阿佑”看着年龄比“郁宁”大许多,身高更是高了不少,她摸了摸怀里小女孩乱糟糟的发顶,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见小女孩高兴立刻就递了上去。
“你妈妈呢?快天黑了怎么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阿佑俯下身问郁宁。
郁宁吃着棒棒糖没有说话,但是整个人明显耷拉下去,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阿佑叹了口气,揉揉郁宁脏兮兮的小脸:“饿了没有?”
小女孩点了点头。
阿佑蹲下身,在书包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了一包像饼干的东西递给郁宁:“我身上也没什么吃的东西了,先吃点小熊饼干垫垫肚子吧。”
郁宁伸出的手一顿,突然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阿佑。
“没事,吃吧。”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我在一旁看完了全程,做不出任何表情。
这俩孩子怎么跟乞丐似的,爸爸妈妈呢?没人管的吗?当儿童保护法是摆设?
可惜我也身无分文,没办法帮助她们。
突然,两个孩子像感应到什么似的整齐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这眼神有种说不上的怪异,就好像看见了什么诡异似的,面无表情,眼神尽是空洞喜欢感,就好像两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
我下意识想要逃跑,发现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梦境的桎梏,只能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令令,令令?”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猛地睁开眼,就看见舅妈站在我身旁,表情里尽是担忧。
“做噩梦了?怎么出了一身冷汗?”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衫,不错,已经湿透了。
我对她摆摆手故作轻松:“我没事,只是小问题。对了,我给您送了饭来,在微波炉里温着呢。”
舅妈的注意力并不在饭上,反而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令令,你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舅妈带你去看看医生?”
“真的不用,”我摇头:“偶尔做个梦很正常的,舅妈您就别担心我了。”
见我多次拒绝,她也不好再强求,只是叹口气,没再说话。
离开医院的路上我经过了抢救室,那里的门开着,里面一个病人也没有,一切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沈乐清和她的舅舅应该早就离开不知去了哪里,希望他们只是去病房陪孟无恙了吧。
坐在公交车上,手机的消息提示音突然响了。
张幼柠:“下周二是我的18岁生日,你有空陪我过生日吗?”
我几乎没有犹豫:“行呀,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得来。”
她发来一个可爱的小兔子的表情包:“好!下周二来我家,我等着你!”
我回复她一个摸摸头表情包,熄屏手机。
去赴约不难,倒是送什么礼物让我犯了难。
在我抱着手机纠结了两天之后,我买来了一大堆颜料。
与其千篇一律,不如送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礼物。
我在院子里固定好画架,准备好笔刷和颜料。此刻天空放晴,微风拂面格外凉爽,天时地利人和,是发挥作画实力的最佳时机。
经过我坚持不懈的努力,在张幼柠生日前一天,我完成了我的大作。
画中的少女一身白色吊带长裙,手捧鲜花笑的甜美,而身后就是格外熟悉的阿柠甜品店,乌雪板板正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金虎则趴在我最喜欢的小窗边看风景。墙上爬山虎绿叶繁茂,店门外的花坛里鲜花绽放,画面是扑面而来的生机活力。
第二天一大早,我装好画,带着它去找张幼柠。
我到时她正拿着水壶给门口的花浇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我突然起了些“坏心思”想逗逗她,于是偷偷绕到她身后,趁她不注意迅速蒙住她的眼睛。
她被我吓了一跳,惊叫出声,下意识就伸手来抓我的手,接触到的一瞬间,她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她的手兴许是沾了水的缘故此刻十分冰凉,但触感是极好的,在碰到我的一瞬间愣了一下,手上力道一松,紧接着轻轻握住,转过头来又惊又喜的看着我。
“阿令,你来了!”她见到我又惊又喜。
我点点头,随即送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静静观察她的反应。
她显然特别高兴,一手拿礼物一手拉着我就往店里走,期间一直回头看我,欣喜地对着我笑。
那幅画被打开时,她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她小心翼翼地举起,看了足足三分钟,还是我在一旁拍了拍她才回过神来,然后……
她紧紧抱住了我。
她垂下脑袋放在我的肩上,呜呜呜了半天我也没听懂她说了什么,直到我肩头一热才察觉不妙,立刻捧起她的脸,果不其然她真的哭了。
“哎哟喂,怎么哭了呢?”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读懂我的唇语,总之自顾自的说着,一边寻找纸巾为她擦泪。
她接过我递来的纸一边擦眼泪,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谢谢你,我感动,喜欢。”
我笑了:“你喜欢就好啦,行啦别哭了,你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怎么比我一个小孩还幼稚。”
她一边抽泣一边对着我傻笑,眼睛还不忘多往画上瞥几眼。
“好看,我要挂在墙上,给所有人看。”
“哎哟,”我噗嗤一声笑了:“这么喜欢吗?那我可要得意了。”
她坚定的点头:“本来就好看,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
我没有回应她,只是笑盈盈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心中某处空缺似乎被填满,暖意蔓延全身。
不过多久,程玉来了。
“哟,这么热闹呢,桌上摆的这是什么?”她放下包走进来,一眼就被桌上的画吸引了。
她看了一眼,连连发出惊叹:“我去,这是谁画的啊,这么好看!挂在店里简直绝了啊!”
我颇为自豪的向前一步,昂首挺胸:“咳咳,正是在下。”
程玉显然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不是吧,真是你画的?”
“是啊,这可是我送给幼柠的18岁生日礼物,画了好久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礼物,怎么样厉害吧?”
张幼柠盯着我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看懂了,反正就呆呆的跟着点头。
程玉成功被我折服了,立刻拿出手机拍照,最后还不忘对我竖个大拇指。
说起这副画,其实到今天我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画出来的,明明前两世没有做任何一件和艺术沾边的事,当然了除了上辈子在幼儿园乱涂乱画,为何拿起笔的一瞬间立刻就有了灵感,甚至画的如此顺利。
可能是温令不为人知的画画天赋被我继承了吧,又或是其他原因,不过这些不重要,只要张幼柠喜欢就行。
我陪着张幼柠在店里玩了整整一天,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她带上准备好的生日蛋糕以及准备好为她过生日的我一起坐着小电驴回家。
夏天与夕阳,微风拂面,光透树梢洒下,每一处景色都为美好添了色彩。
有时我也在想,要不这辈子我惜命些多活几年,就算未来还要陷入无尽的轮回,至少这一世是快乐的。
我们赶在夜幕降临前到家,阿姨替我们打开门,见到我来喜笑颜开,连忙招呼我进去。早在电梯门打开前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这会儿我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往餐桌那探头探脑,不出意外的被抓了现行。
“小令饿了吗?别站那看了快过来坐吧,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阿姨直接推着我坐到餐桌前,紧接着跑进厨房,和里面的叔叔商讨起来。
外面很安静,厨房里的声音格外清晰。
“菜做好没有啊,人家小令已经饿的不行了,我早就跟你说要准备好的,你看看现在又在这里让人家等你。”
“行么行了别吵了把葱给我拿过来。”
我想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还不至于饿死。
这是张幼柠的生日,而叔叔阿姨似乎格外在意我,幸好张幼柠听不见,不然这会儿估计要翘嘴了。
张幼柠把蛋糕放进冰箱后坐到我身边,然后呆呆的我写,时不时看我一眼,我若是和她对视她就傻笑。
这人今天不是过18岁生日吗?怎么跟8岁似的。
算了,她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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