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错乱鸳鸯(二十)

“那你小心!”

她不是找死的人,现在的情况下,活命要紧,但很显然,这些刺客都是冲她来的,一个个都不要命的往马车冲,“取这个女人的首级,得一百两黄金!!”

沈妙仪挑眉,看来,她的命也并不是很贵。

前帘被人挑开,明言突然朝她伸手,“姑娘,跟我走!”

迟疑了一瞬,沈妙仪伸出了手,搭在了明言的掌心,这个人倒是衷心,也是有心要救她,只是……

感受到掌心的柔软与温热,明言不禁愣了一下,紧接着指尖上移,最终还是没有握紧她的手,只是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稍加用力,便带着她一同飞身上了马,任由其他人断后。

眸光微颤,沈妙仪看到了站在一侧看戏的周梦洳,她接近疯癫地瞪着她,浑身上下都是一片邋遢,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与贵气。

似是觉得有些不够,沈妙仪朝她扬眉,露出了挑衅的表情,而后一骑绝尘,被明言带着离开了很远。

周梦洳几乎气急,指着他们逃跑的方向,“给我杀了那个贱人!!!”话落,自己也夺了一匹马,追了上去。

明言听到这句话,却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下,看着眼前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往前走,这片林子不知有多远,官道之中,落满了不少的残剑,以及被打落的箭羽。

沈妙仪似是意识到了身后这人的变化,她语气平淡道,“你不问问我为何这样?”她知道,他并不傻,她的这些伎俩,他恐怕早就看穿了。

只是让她诧异的是,他竟然没有拆穿她,甚至还带她离开。

明言手紧紧握着绳,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姑娘想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沈妙仪眸子颤了颤:“……”那又怎样呢?你终究是他的人,这些事,他迟早都会知道,她扯出一抹苦笑,心里却愈发坚定。

今日,她一定要逃出去!!

思绪收回,她却突然感觉肩上落下什么重物,稍加偏头,却发现明言嘴角流出鲜血,脸色苍白却依旧紧咬牙关,握着绳策马带她离开。

后背一瞬间被什么浸湿,沈妙仪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明言闷哼一声,“没事,姑娘坐稳了,我今日必会带你离开这儿。”

沈妙仪了然,他果然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但他此刻受了伤,那些人要杀的是她,她不能连累他。

“多谢,但这是我的事,能不能逃出去也是我的事……”她手握着绳,拐了个弯,让明言将马停了,他的嘴唇被他死死咬住,沈妙仪扶着他,却力气不够,两人双双跌在了地上。

沈妙仪见到,他的左肩被一支箭几乎贯穿,鲜血像没有尽头一般往下流,他那一身墨黑的侍卫服,都被染的黑红。

身后的追赶依旧在继续,沈妙仪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塞到了他的手中,“他们要抓杀的是我,我去引开他们,你直接回去,不用管我,以后也不用来找我,对宋寂复命,便说我死了。”忽又想到什么,她翻了翻全身上下,却又想起自己的银子已经全部给了春绿。

只摸出来一枚玉佩。

思索再三,她将玉佩一并塞了过去,“这玉佩是我的一位故人所赠,值不少钱,你回去后,养好伤,便离开宋寂,他……并非是一位好主子。为己谋事,才能找到真正的路。”

话落,急促的脚步声与马蹄声追了过来,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站起身来,却被明言猛然握住了手腕。

她回头,只看到了他那双平淡如水的眸子里,此刻饱含复杂情绪,就这么与她四目相对,握着玉佩与金疮药,下一瞬,他咬着牙站起身来,伸手将身前的箭羽折断,与此同时,额头上一滴冷汗落在手背,他持着剑支撑着站起来。

“我……再送姑娘一程。”

话落,他将她推进茂密的杂草从中,趁刺客来时,义无反顾地往另一边跑了过去,追过来的刺客,全部往那边而去。

沈妙仪狠狠吞咽了一声,悬着的心终究没有落下,她的法子太过于凶险,却差点忘了一些无辜之人……垂下眼眸,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可她只有这一次机会逃跑。

趁宋寂不在的这次机会。

又等了一会儿,待周遭都没有任何声音之后,她才从草丛中探出头来,试探性地往外走去,她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但好歹是已经出了城的,她的前方,似是一处断崖,左右两侧都是被走出来的路,明言走的左侧,那她便去右侧。

京中出城二里路往右走,那是南边的位置。

江南水乡,似是一处适合生活的地方,那里没有宋寂,没有顾渊,没有任何人,只有她沈妙仪一人。

坐垂钓,躺藤椅,葡萄架上珠珠晶莹剔透,春日鸟儿吟唱,她便与孩童一起,迎接那朝日黎明,也可与耄耋一同,观赏那夕阳西下。

想到这儿,她竟有些向往起来,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可这一切,却被划破长空之后,用力将她贯穿右肩的箭打破,她的脚步突然停下,剧痛从右侧往全身弥漫,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周梦洳接近疯癫的声音。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子偿命!!!”

沈妙仪没有回头,只是脚步有些虚浮,她不顾身后之人的谩骂,捂着流血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她不能停,若是停下,就要被带回去了。

左右不过都是死路一条……

可她的绝路好像已经送到了眼前,周梦洳的谩骂新来了刚开始的刺客,左右两侧的路口,都一一走出几个黑衣刺客。

沈妙仪瞳孔一瞬间紧缩,脚步突然停住。

周梦洳依旧在身后谩骂,她却没再继续往前走,只是抬头看向了前方,那处断崖之上,远方的山峦,有南飞的雁,有炊烟,却无一处是她的居所。

肩膀很痛,她却不在乎了。

“周梦洳!”她突然喊了身后的人一声,继而转过了身,便看到了她已经费力的拉着弓箭,对准了她,听到

她的呼唤,也并没有松开。

“你的孩子不是我害死的。”她望着她,循循善诱,“你过来,我告诉你是谁。”

周梦洳人已经接近疯癫,她如今只听到‘孩子’这两个字就激动不已,脚步上前,她拿着弓箭,走了过来。

沈妙仪脚步往后退,她不信周梦洳真正失去神智了,毕竟刚才那一箭,正中她的右胸口,至于为什么不是左边,她也不知道。

一旁的刺客有些迟疑,雇主在这儿,他们也不好动手。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梦洳,沈妙仪也停下了步子,忍着疼痛看向她,她此刻冷静不已,甚至眼底一片清明,刚才的疯狂,都是装的。

真疯子?还是假疯癫。

两人靠的极近,周梦洳看着她都是恨意,“谁害死了我的孩子。”

沈妙仪皱着眉看她,“那壶茶你并没有喝对吗?”

周梦洳:“那又如何?我的孩子就是去了你的院子才被害的!!”

“但我的人,只在那壶茶里下了药,且只是会见红,并不会伤及胎儿。”沈妙仪捂着右肩,忍痛咬牙说着,目光却在寻找什么。

周梦洳眸子逐渐瞪大,“不可能!”

沈妙仪:“你再想想,从你的院子过来,可有接触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话一出,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晦暗的瞳孔猛地一缩,而后整个人颤抖地往后退了一步,口中难以置信地呢喃,“怎么会……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沈妙仪神色复杂地盯着她,“他会不会,你回去问问他,便知道了。”

“啊——”

周梦洳抱着头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城中的方向跑了过去,沈妙仪暗自松了口气,可身旁的刺客却突然大喊,“这人还杀不杀?”

周梦洳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往回跑。

刺客面面相觑,忽又想起,只能提着这个女人的首级才能拿那一百两,交换了一下眼神,各个握紧了刀,朝沈妙仪走了过来。

“她没说要杀我!”沈妙仪倒一口凉气道。

刺客头头冷笑,“也没说不杀你。”

“……”

她脚步逐渐后退,可退无可退,她的身后,只剩下万丈悬崖,以及湍流不急的水流声,心悬到了咽喉,再次抬头,她看向了一瘸一拐跑来的明言,瞳孔猛然一缩。

“站住!”

少年并未停下脚步,依旧朝她跑来。

沈妙仪咬了咬牙,朝他道,“回去告诉宋寂,沈妙仪死了!”话落,她转身,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悬崖——

“不要!!!”

像是一瞬间被遏制住了咽喉,明言腿脚几乎发软,他跌落在地,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被血染红的墨裳沾染了脏乱的泥土,他伸出手,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握住,而他腰间方才戴的玉佩,也在顷刻间断裂,垂落在地,裂成无数……

世子府:

殷丞饶有趣味地盯着宋寂提笔所画的女子,不禁打趣道,“容貌绝佳,也难怪你总念念不忘。”

宋寂扬眉,得意之色尽显,“用得着你说?”他执着墨笔,画作完成,便打算放下,谁料那余下的墨汁却尽数滴落在画上,将女子的容貌全部覆盖。

殷丞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没事,想来是这幅画有些许不足之处,世子再做一幅更好的。”说着,他替他倒了一杯茶送了过去。

宋寂心情好,倒是将这话听进去了,放下笔,他欲接下那杯茶,却听的府门外传来纷乱的嘈杂声,“明侍卫,你……”

话还没听清楚,便看到院内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人,满身的鲜血,一只手握着剑,另一只手已经不见了,只看到接近干涸的鲜血,杂乱的衣裳,甚至那一截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

他似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了宋寂面前,仰着头看他,一字一句道,“属……下!护……人不周!沈小姐她……跌落悬崖而亡……”最后一字落下,他直接失去了的意识。

几乎是同一瞬间,殷丞看到宋寂眸子里充满呆滞,下一刻,他如离弦之箭而出,只落下一个背影。

“不可能!!!”

跌落悬崖而亡,这六个字犹如一道尖锐的刀刃刺进了他的胸口,殷丞追出去时,只看到府门口的一滩鲜血,以及宋寂擦唇上马而去的身影。

气急攻心吐血,殷丞指尖摩挲着,心下却已经了然,他的这位友人,对那个沈小姐,似用情颇深?但作为铜山令主,这是大忌。

他叹了口气,一方面,又希望那沈小姐活着,另一方面,她若是死了,或许也是好事……

烈马出京,宋寂只觉得心尖隐隐作痛,明明昨日还与他温存,今日为何会跌落悬崖,他不过是一日未在她身边,她便离他而去了?

不会的……

不会的……

他压下喉间的腥甜,目光狠厉策马向前,沈妙仪,你别想逃——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找到你的尸体!!!

追妻开始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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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错乱鸳鸯(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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