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谋前路者,她只能与宋寂虚与委蛇。
那人心思深沉,绝对不会是表面这般纨绔无作为,强势中又不容置喙。
沈妙仪登时有些头疼,思索之际,却听的春绿端着盆进了屋子,“夫人,将军让你过去一起用膳。”
“用膳?”莫不是顾渊有什么事要求她?
前世四姨娘入府后,倒的确有这么一幕。
沈妙仪净了手,穿了件寻常的衣裳,便出了院门。
堂屋内,顾渊以及其他三位姨娘已经落座吃了起来,瞥见她来了,神色有些尴尬,但却只是嘲讽一笑。
沈妙仪心里泛着冷,看向了顾渊。
这就是他的目的?
顾渊正在为周梦洳布菜,他掀起眼皮,瞥了沈妙仪一眼,冷道,“你来晚了。”
沈妙仪脚步一停,“不知将军有何要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叫你了?”顾渊冷哼一声,手上的筷子也重重放在了桌面,鼻腔中哼出一个音节。
沈妙仪知道,这是在示意她过去。
如果是前世,她可能就舔着脸过去了,可这一次,她已经换了芯子,眼下局势安稳,她也不必要百般讨好这个男人,只避之唯恐不及。
她淡淡一笑,行了个礼,声音柔的很,“既然将军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果断转身,丝毫没有犹豫。
顾渊脸突然一沉,给旁边看戏的三个姨娘吓了一大跳,各自噤声不敢说话。
男人手猛地执最近的茶壶,重重砸在了地上,三位姨娘大惊失色,登时跪了一地,匍匐在地上的面孔神色各异。
不是说将军对夫人不上心厌恶的很,可为何区区一句话就挑起了如此怒火。
周梦洳兀自斟酌,在思考着要不要安抚时,却见顾渊一把将最近的她拉了起来抱在怀中,站起身来朝后院走了去。
她慌乱一瞬间掠过,双手攀附着男人的脖颈,吐气如兰,“将军息怒……”
二姨娘三姨娘缓慢直起身子,冷冷地盯着已经离去的两人。
白日宣淫,这可是平日里都没有的事。
将军为何被夫人一句话就刺激至此!
没好气地坐回座位上,二姨娘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明显,三姨娘倒是不动声色,看起来还算平淡。
她斟着茶杯,有意无意道,“姐姐别太伤心,想来不过是新婚燕尔,将军新鲜劲一过,自然就不会这般荒唐了。”
二姨娘瞪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将军此前从未如此!”
她的表情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三姨娘嘴角一抽,真是蠢货,这府中上下这么多人,后院更是一位正妻三位姨娘,她还想着能够固宠?
就凭她那黄豆大的脑子?
她放下茶杯,微抿着唇道,“姐姐说的是,可将军喜欢,我们也是无奈,不如去花街买些首饰,人也欢喜些。”说着,她拉着二姨娘的手,顺着腕口送了个镯子过去。
感受到手腕的触感,二姨娘张了张嘴,却在垂眸瞥见那成色时有些惊讶,心情顿时也好了不少。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柔和了点。
“话虽如此,可妹妹不知,四姨娘进了府,那可是恩宠不断,将军夜夜留宿……”
三姨娘噙着笑,心里却已经骂了起来。
叹了口气,她拍了拍她的手,“所以才让姐姐出去走走,这样心情也能好些……”
二姨娘闻言也没多想,伸手抚着那镯子,点了点头,颇有几分大发慈悲的意思,“那就去走走吧。”
“也好,那姐姐要不要叫上夫人一起?”
三姨娘意有所指,她可还记得,昨日在街上看到的情形。
二姨娘闻言一顿,掩了掩唇,“叫她做什么?”这不自己找怄吗?
三姨娘笑了笑,“也是随意说说,毕竟我昨日出府,竟看到夫人与一人有些亲密……”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二姨娘一眼,又故作叹息道,“不过我未曾见过夫人的大哥,兴许是认错人了。”
这话说的实在,却也虚无缥缈。
她并未实说,只是提及,二姨娘捕风捉影,却也能抓住一些重要的事情,她展颜一笑,知道三姨娘这是在给她送消息提个醒,但想让她做出头鸟?
这不可能!
她回了个笑容,摸了摸镯子站起身来,颇有些歉意道,“这天气炎热,今儿个我就不出去了,谢谢妹妹提醒,姐姐先走了。”
说完,带着丫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三姨娘莫名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没好气地瞪着二姨娘,她倒是看走眼了,这不是一个简单货色。
贪便宜爱财,却让她占尽了便宜。
她深吸了一口气,下次还是要长个心眼。
不过她今日话已经说出来了,这二姨娘听进去了多少,那她就不知道了。
来到这儿将军府,将军就来过一次,这些年来她都憋着一口气,眼下这口气,竟是能出了。
若是将军知晓自己的夫人偷男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像表面这般相敬如宾呢?
这件事,要提上日程了。
她唤来一人,让她前去打探一番,沈妙仪的近况,去了哪儿,又买了什么东西,都要一一向她汇报,她要送顾渊一份大礼。
*
沈妙仪回到院子,便关了门自己开始吃东西,只觉得顾渊此举莫名其妙,若是想让她吃醋,或者怄她,那他便是想错了。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管他,他和谁生儿育女,她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正想着,春绿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微微怒意,像是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斟酌着看向沈妙仪。
“怎么了?”跟了她这么久,她自是一眼能看出情况。
春绿在她旁边停下,低声道,“夫人走后,将军抱着四姨娘回了院子。”
沈妙仪若有所思点头。
她以为何事呢。
春绿小心瞥了她一眼,“夫人……”
“您不生气?”
她像是诧异极了,毕竟夫人之前对将军爱慕的令人唏嘘,而今听到这种事,却没有半分反应,她都忍不住担忧起来。
“生气什么?”沈妙仪擦了擦唇。
“不过是一个顾渊罢了,我不要了!”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又拿了些银两,对春绿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昨日那人如何了。”
顾渊对后院没有这么多要求,姨娘与夫人出府,不必与他报备,只要出去时多派几人保护好即可。
也正是这个,才让沈妙仪得益出去。
昨日闹事的人,她让刘掌柜关了一晚上,晚上都有人把守,什么也不问,食物照常送进去,一晚之后,她才前去审问。
沈妙仪侍卫不多,几乎没有。
她停在府门,随处看了看,便瞧见一人与她对视,那人生的清秀,看起来年纪不大,是个稚嫩的小少年。
他身上配着剑,沈妙仪让春绿将他叫来。
“见过夫人。”侍卫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朝她行礼。
“起来,你武功如何?”
侍卫颔首,看着沈妙仪,自信道,“若是保护夫人与这位姑娘,绰绰有余。”
沈妙仪眸光一亮,她只不过是去一趟铺子,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带上他便够了。
“叫什么名字?”
“小的明言。”
明言朝她抱拳,稚嫩的眉眼气势十足。
沈妙仪点头,与春绿对视了一眼,春绿会意,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明言手中,“今后,你就是夫人的贴身侍卫了,务必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
明言接过银子,受宠若惊。
“是!”
沈妙仪不再看他,径直出了府门,昨晚交代春绿安排的马车已经备好,她提着裙摆上了马车,春绿紧跟其后,明言利落地上去,握紧绳开始驱车。
胭脂铺子与这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妙仪是可以走着去的,但她突然犯了懒,实在不想走着走着又遇到宋寂。
她揉了揉眉眼,靠在身后阖上双眸。
在她身后的将军府门口,三姨娘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马车前去,“竟又出去了。”
她招呼家丁安排一辆马车,不远的跟了上去。
这次她要看清楚了,到底是去见谁……
胭脂铺很快就到了,明言任沈妙仪搭着他的手臂从马车上走下来,却在收回手的时候,突然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夫人,宋世子邀您忙完后在盛天酒楼一聚。”
“!!!”
沈妙仪手像被打了一般仓促收回,惊慌失措地盯着面无表情的明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美眸瞪着他看了好几眼,心中却是愈发慌乱,想不到连将军府都有他的人!还这么巧被她选上了!
喉咙上下滚动,沈妙仪强压着心里的担忧,快步朝胭脂铺走了进去,她叮嘱明言道,“你在这儿侯着!”
明言没有回答,规规矩矩地站在铺子门口。
沈妙仪脚步加快,恨不得一瞬间进铺子。
见她前来,刘掌柜登时迎接,“夫人来了!”
沈妙仪没有理他,兀自倒了一杯茶饮下,这才感觉砰砰直跳的心平息了不少,她有些无奈地闭了闭双眼。
千算万算,这宋寂她该如何摆脱!
“夫人……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刘掌柜颇为担忧道。
沈妙仪抬手,再睁眼,恢复了一些神色,“没事,那人如何了?”
刘掌柜:“一直关在柴房呢,吃食都送了的。”
沈妙仪点头,“陪我去瞧瞧。”看肯不肯招了。
之所以先将他关一关,是因为要磨一磨他的心思,他必是不敢吃他们送的东西的,他怕有毒,他心里定还是有点侥幸的,想着会有人来救他。
然而柴房门被打开,他高兴地站起身来时,却在看到沈妙仪的一刹那失落地坐了回去。
沈妙仪有点好笑地盯着他,身后自有人搬来一把凳子放下,她慢吞吞地坐着,颔首瞧着这人,年纪二十来岁,应当已经成家立业。
“好好的活不干,净做这种事,你能养家糊口吗?”
这话像是戳到了那人的心肺,男人脸憋的有点红,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妙仪扬眉,“莫非没有成家?”
这话说来,男人神色更是明显的晃了晃,沈妙仪心里有了底。
她笑道,“你不会以为,进来的会是柳漾吧?”
柳漾,是将军府的三姨娘。
男人呼吸一滞,他低着头,“我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沈妙仪也不恼,拨弄着丹蔻,朝他微微一笑,“实话告诉你吧,柳漾如今正在将军府侍奉将军,怕是不能来看你了。”
“你闭嘴!”男人闻言有些恼了,站起身来目眦欲裂地瞪着她。
“此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夫人要杀要剐尽管冲我来。”
“哦?”沈妙仪挑眉,“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柳漾没有任何关系?那为什么,你的人……会去找他?”
“那是因为——”
男人有些急了,正欲解释,却听到胭脂铺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掌柜的在吗?”
这道声音一出,沈妙仪与男人均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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