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星扶住宁卿的肩膀,使劲眨了几下眼,“我、我没看错吧?”
宁卿示意陆上星小点声,别惊动了人,暗自呢喃道:“一个人瞎了还有可能,总不能两个人都瞎了。”
他们躲在监控死角,却不曾想被两个意外的熟人撞个正着,宁卿除了有些惊讶没有太多的情绪,她一直觉得叶沛远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迫切。
她原本一直以为,因为自己在叶家人眼里是个适合的结婚对象,叶沛远迫于家里的催促才会接近她,而今看来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他想尽快有一个女朋友,将来有一个妻子,好掩饰他喜欢男人的事实。
“我要去找楚老师。”
宁卿冷不丁听到陆上星冒出这样一句,被料峭的春风吹得一激灵。
大家都知道楚老师和丁辙已经是扯过证的,就差办酒席了,领证那天,楚老师还在朋友圈晒过照片。
楚冰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心情呢,如果她不愿意相信呢,就算她相信了会选择离婚么...
顾虑和疑问成群结队地涌上宁卿的心头,可还没等她理清头绪,陆上星就已经攥着手机扭身去打车,她也只好跟上。
宁卿守在车窗里望了一路的枯枝残雪,她们火急火燎地走进学校,还好赶上了挎着包正要离校的楚老师。
楚冰拿着车钥匙,不远处的车灯闪了几下,她刚要走过去,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喊。
“楚老师!”陆上星冲到楚洁面前,“我有事跟你说。”
楚冰愣了愣,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烁着,“啊,你说。”
陆上星眼珠转了转,含蓄地表达想到个隐秘的地方说,楚冰心领神会,笑道:“那你们上车好了,正好家里今天没人,你们也可以到我家去玩。”
想到楚老师已经和那个人有了一个家,陆上星便攥紧了拳头,宁卿干笑几声,拉着她上车。
陆上星坐在副驾驶,把手机里拍到的视频和照片给楚老师看,不料楚冰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意料之中地动了动眉梢,双手在膝上交缠着,维持着神色自若。
“你们可能是看错了,丁辙今天在公司应酬,怎么会到医院去呢。”
宁卿已经看出楚冰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此时是刻意想要隐瞒,至于是婚前就知晓还是婚后发现的,那就不清楚了。
楚冰转了转手上的钻戒,喉咙有些干涩,“你们还小,人生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每个人都在挣扎,只是有的人面上看不出痛苦罢了。”
“对了,你们到我家去吃饭吧,我新学了可乐鸡翅,做给你们吃。”
陆上星还想说什么,宁卿拉住她,谢绝楚冰的邀请,走下车。
陆上星沿着车灯的轨迹走了几步,没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她忽而转过头,灯辉恍然划到她脸上,光斑明暗交替,竟显得有些狰狞。
“你不是说过,‘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么?为什么你明明清醒着,却还要忍受这些?究竟为什么?”
宁卿心头大震,停车场一片静谧,油漆和潮湿的味道在她鼻尖弥漫着。
陆上星没有得到答案,半晌,她才颓然转身,却没有再走那条被车灯照亮的路。
她们回到宿舍楼下,广播站里放起山川湖海的那首血色碎银,凛冽的风声与喻颂今的嗓音在耳畔飘来飘去。
当晚,山川湖海凭借《血色碎银》斩获年度最佳歌曲奖,那是他们获得的第一个奖杯。
视频里,四个人将小小的奖杯举起来,向所有人昭示着他们的光辉,这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宁卿视频还没看完,喻颂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接起来刚说一个字,喻颂今的话音便顿了顿,随即收敛了喜悦,“怎么了?你好像不太高兴。”
宁卿不知道该怎么跟喻颂今说,索性先不提,只说:“今天上班有点累,医院离学校太远了,回来打车快一个小时,还堵车。”
“嗯...我记得你明天休息。”
“对,调休。”
“那等会我去你们学校接你,你在北门等我就好。”
“嗯。”宁卿只是听他说了几句话,心里就莫名舒服了很多,逆着的几根毛都被瞬间捋顺。
喻颂今笑了笑,“那先挂了。”
他说完话,却没点挂断,宁卿也没有,两人就这样又相持了几秒,宁卿不由得笑了一下,“我等你。”
喻颂今这才点下挂断。
其余三人外搭一个张佳钦,他们从颁奖典礼出来后直奔公司,喻颂今特别嘱咐他们要把奖杯带到林淮熙面前邀功。
林淮熙特地点了一家粤菜,等着他们回来一起聚餐,他还给喻颂今准备了份获奖礼物,是他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一把吉他,想着喻颂今一定会喜欢。
毕竟喻颂今现在用的这把吉他已经很多年了,琴身都出现磨损。
结果只看到了三个人,林淮熙不由得皱了皱眉,“喻颂今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张佳钦见自家老板有点不高兴,立即解释道:“他...把公司车开走了,估计有点什么事。”
郭蔚火上浇油,“我看他往医院去了,可能哪不舒服吧,对,就开那辆大众走的。”
见林淮熙脸色越来越不好,孙筱眉连忙让郭蔚闭嘴,喻颂今那哪是去医院啊,那分明是冲着附属医院旁边的医大去的。
宁卿穿着厚重的棉服在北门等了会儿,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就开了过来,喻颂今摇下车窗,笑道:“快上车。”
喻颂今压根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谁能想到刚刚获奖的山川湖海主唱就坐在这么一辆破大众里。
宁卿下意识去拉后座的门,她一向喜欢坐在车后面,却没拉开,她正纳闷,就听见喻颂今幽幽道:“坐前面。”
宁卿无奈地坐到副驾驶,喻颂今趁着给她系安全带的功夫偷偷亲了她一下。
宁卿看见车座后面还印着山川湖海的LOGO,只是那图案没选用喻颂今之前就想好的,而是重新设计的,山与水的极简结合,看上去也很简洁利落。
喻颂今清瘦修长的手搭在黑色皮革上,方向盘转动时,手背上青色的脉络若隐若现。
“这是公司的车,我问张佳钦要的。”
宁卿看着前面的路越来越熟悉,这不像是朝公司开,倒像是通往三院的路。
直到喻颂今开进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区里,找到空车位停下,宁卿才问:“你怎么开这来了?”
喻颂今捏了捏她的脸颊,“先下车。”
宁卿被喻颂今领进楼道里,喻颂今握住她的手,带她往楼上走,“这小区不比长青花园年轻,也是老小区了,租金很便宜,好就好在交通便利,离医院近。”
宁卿被他拉着,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想浮出水面。
走到三层,喻颂今掏出钥匙打开左侧的一扇门,屋里简直温暖如春,家具陈旧但齐全。
“来,先换鞋。”
喻颂今把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到地上,宁卿低头一看,是两双毛绒绒的情侣拖鞋。
宁卿走进去,观察着房间里的格局。
玄关直通主卧,左边是宽敞的客厅连着阳台,主卧对面就是次卧,书房和厨房挨着,卫生间在最里面。
喻颂今跟在她身后介绍,“客厅挺大的,阳台能直接望到三院,你从这出发,走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宁卿站在阳台,果然看到三院的字体在夜空中泛着红色的光晕。
“在往里走就是主卧,留着睡觉,次卧和书房我都跟房东说好了,装上隔音门和隔音墙。”说着,喻颂今带着宁卿到次卧里。
在踏进去的那一刻,宁卿瞳孔骤然放大,她从没想过喻颂今会为她准备这些。
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玉雕室。
一张宽大的花梨木书桌正对着房门,水流和抛光机器在书桌旁,书桌前放着舒服的木质太师椅,靠窗有一个简易的小床,还有一排玻璃展柜靠墙摆着,就等着宁卿把一件件的玉器填到里面。
“你以后就可以在这雕刻,不用跑玉雕馆,星星也可以带到这来,等过几天我再找个小凳子给她。”
喻颂今指了指隔壁书房,“我呢,就在那里面写写歌,弹弹吉他。”
屋里都逛了一遍,喻颂今和宁卿到沙发上坐下,旁边是台投影仪,还有和沙发差不多高的可移动书架和茶几。
喻颂今摩挲着宁卿的手背,思忖着措辞。
“我...其实准备这个房子很久了,年后我就一直在找,终于找到这个价格和位置都合适的。”
我这个人吧,跟家没什么缘分,从小到大就是漂泊不定,没来处也没归处,除了有关音乐的想法,我最想要的就是一个自己的房间,虽然现在这间也是租的,但总算是有一件落脚的地方。”
宁卿凝望着他的眼睛,仿佛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
“现在我最想要的,就是和你有一个家。”
宁卿一直没出声,喻颂今只看她的表情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不是开心,有没有惊喜或者满意,他只能尽量把话都说出来。
“我知道你现在只是实习,之后不一定会被分到哪个医院,也不知道能在哪工作,不过你放心,你将来去哪个医院,我就在那附近重新找房子,但我想...格局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不知道你...”
喻颂今没问完,宁卿便搂过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喻颂今甚至来不及闭眼,这是宁卿第一次主动吻他。
一个技巧生疏的吻代表着太多含义。
什么都不必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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