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许一只手握着棒棒糖的塑料棒不停咬着,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手机刷着今日的新闻热点,用来打发时间。
原本她是想要睡觉的,毕竟两个多小时也够她休息一会儿了,但她睡不着。
在睡梦当中她被一个又一个的噩梦裹挟,那种恐惧让她再难以入眠,直到现在她还没有缓过劲来。
一旁的桌上被她咬断的塑料棒和糖纸被她随意扔在一旁,最顶端的位置不是断成两半就是泛白。
舌头被塑料剐蹭的发疼,楚知许不停深呼吸来克制自己的情绪,一直到河景来休息室找她的时候,她还有的情绪不稳定。
河景朝着楚知许走近,一靠近她就看见楚知许不停咬着塑料棒的模样,她忙坐下来安抚楚知许的情绪,“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事,已经缓过来了。”楚知许深呼吸,把手里的塑料棒让扔在桌子上,状若无事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真的没事?”河景有些怀疑楚知许话里的真实性,她不安的站在楚知许身后看着她。
“我要有事就不会全须全尾站在这里了。”楚知许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杯漱口,嘴里被塑料棒尖锐的部分划拉了几个口子混着血腥味和糖果的甜味。
“要是有事就休息,别强撑着。”河景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提起精神开玩笑道:“我也不是心狠手辣的黑心老板不让员工休息,你要是是在想要休假呢,我也不是不允许。”
楚知许默不作声的把瓶盖拧上又放下。
她拿起一边的吉他准备出门,身后的河景倒也没有跟在后面絮絮叨叨,休息室的大门就隔绝了里外的空间。
休息室内河景细数了桌上被拆开的糖纸,以及被咬碎吐在垃圾桶里的糖果。
【七根。】
不算多的数量,却也算不得少。
河景不止一次看见楚知许这样做,以往的情况要来的更严重些,今天这模样还算的好的。
楚知许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猜到几分。
人在焦虑不安甚至是愤怒的时候,总会做些其他事情来发泄或是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现在就是这样。
把凌乱的桌子收拾干净之后河景才不紧不慢的走出休息室,舞台上的楚知许已经进入状态弹起了吉他。
有些时候河景看不透楚知许,即使她将自己的一切都剖析出来,也会有看不到的阴暗面。
就像此时此刻藏在光影中的人儿一样。
暖色的灯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从头顶打下的光圈将她圈住,而在圈外的地方,全部都是昏暗的。
这些就好比楚知许不被人发觉的背面,是不愿意被展现出来的一面,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将阳光之下的她吞噬其中。
有人会去救她吗?
有人能去救救她吗?
有吗?
“看的很入神?”
河景回神,祁芷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她回了一个笑容就又把视线放在楚知许身上,“没有,刚刚在想事情。”
祁芷清并不意外的回应道:“关于楚知许的?”
毕竟顺着河景的眼神看过去就能知道她在看什么。
河景微微歪头靠近祁芷清小声道:“你有对人产生好奇的时候吗?”
人的本性里就充斥着好奇心和求知欲,喜欢探究不了解的事物,对于怪诞奇异的事情都充斥着热情。
所以会忍不住去想,去试探,去靠近。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河景眉头微挑道:“就比如……你在看见我的时候,会对我产生兴趣吗?”
“不会。”祁芷清回应的很快。
“那可真是遗憾啊。”河景面露惋惜道:“我兢兢业业追了你一晚都没能让你对我产生一丝好奇心吗?”
“暂时没有。”
“那我努努力就会有了吗?”
“那也说不定。”祁芷清被河景的表情引的发笑,她微微勾起的唇角让河景有片刻失神。
河景不停翕动着唇,好一会儿她才咽了咽喉咙轻声道:“那我争取一下。”
祁芷清没再说话,她只是双手环抱在胸前听着台上楚知许的弹唱,河景也没再出声陪着祁芷清一起听着歌。
听到中途的时候祁芷清突然开口道:“我想知道你好奇楚知许的什么?”
“好奇她这个人。”
一开始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她这个人,她就不会站在街边听着楚知许从傍晚唱到黑夜,也不会跟着她去到便利店。
正是因为好奇,所以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她才能够和楚知许相识。
“但为什么要好奇别人呢?”
“可能是人的本性?”
好奇也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之一。
在人际交往中,在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个人更多的时候,就会产生所谓的好奇心,去试探对方的界限。
祁芷清捂嘴笑道:“你这话会感觉我不是人一样。”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人多多少少都有好奇心。”河景赶忙闭上嘴想要结束话题,但祁芷清很显然没想就这么放过河景。
“没有好奇心的人算是有罪过吗?”
“没有。”
“那这不就对了。”祁芷清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奇心与否取决于自我本身,但也难免会和**挂钩,因为我对你有兴趣,所以我会产生好奇,但如果我对你我不感兴趣,那么好奇原本就不成立。”
“换个方式说,如果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来找我搭话吗?会了解我吗?会对我产生好奇心吗?”
“不会……”
河景原本只是想要找个话题展开一下,倒是没有想过不知不觉间被祁芷清说教了一顿。
说到最后她还觉得人家有道理。
头一次河景觉得自己在一个人吃了瘪,还不能把场子找回来的无力感。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从祁芷清话里听到了拒绝的意思。
祁芷清的意思无非就是她对她没有产生好奇,这也就是说她对自己不感兴趣。
这个今天才认识的女人,仅仅只是一面一次聊天就让她知道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
河景都有些怀疑祁芷清是不是学心理学的,不然怎么对把握人性这方面这么了解。
每一句话都一针见血,理智的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
如果放在平常人身上,要是有人这么跟她说话,可能多少她都要呛两句回去,但……面对祁芷清的时候她有些说不出口。
不仅仅是因为她和那个人长得像,更多的是因为被心底的情感所支配产生的冲动。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去找她吧。】
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
头一次河景感觉到憋屈这两个字的意思,这还是她二十多年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为数不多被说教的时刻。
可她就是升不起来气。
“那不就对了,好奇心是建立在我对你感兴趣的基础上,如果我对你不感兴趣那么好奇心于我而言就跟累赘是一样的。”
河景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她手附在胸口上揉了揉,在她左手的中指之上有一枚银色的戒指,朴素的与她的身份沾不上边。
可当这枚戒指戴在她手上的时候却又丝毫不会觉得突兀,只是在外人眼中当做一个装饰品来看待。
秘密就跟好奇心是一样的,河景也不想让人去了解,也不想有人对她手上的这枚戒指产生好奇心。
祁芷清突然开口说道:“楚知许唱的还不错,这是她自己写的歌吗?”
“你听得出来?”河景也是听了好长时间才知道哪些是楚知许自己写的歌。
毕竟楚知许的歌有自己的风格,时间久了她也自然而然的就听得出来。
“能够感受到。”
从词曲中能够感受到写这首歌的人所要表达的意思,那是一种力量,挣扎着想要破茧而出的新生之力。
“好像听她说过一次,好像叫……”
这首歌也有一个和词曲非常相配的名字,叫《微生》。
微是微小的微,生是生命的生。
微小如蜉蝣,生如夏花。
蜉蝣在成虫前是生活在水里的,就像是蛰伏在地下蛰伏十八年的夏蝉一样,蜉蝣在成长前能够活好几年。
但当蜉蝣变为成虫的时候,生命力极其短暂,就如那一句朝生而暮死一般。
“很不错的一个名字。”祁芷清点头赞叹道:“你酒吧的名字很好听。”
一首歌结束,祁芷清也就不再继续逗留,拿起桌上的包准备离开,河景跟在她身后把她送出酒吧门外。
祁芷清坐进车内的驾驶座上降下车窗,看着站在车边的河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堂溪河景。”
说实话很少有人会叫河景的全名,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名字太长,熟悉的人更愿意简短的称呼她的名字。
祁芷清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认认真真的说出她名字的人,听到的时候河景不由得微微惊讶了片刻。
“是舍不得我吗?”河景吐出胸口积攒的浊气道:“要是舍不得的话,可以留下来的。”
“有缘再见。”祁芷清微微一笑便驱车离开,洒脱的模样更是让河景发愣。
“有缘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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