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筝说的对，厉月霆几乎一眼看出问题和缘由，他根本就是冲着徐丰和徐丰背后的小组来的。
魏正正心脏揪紧，他没有直面过厉月霆的怒火，偶尔几次在相关会议上厉月霆的威严就足够震慑人，突然面对厉月霆的诘问，有种正面迎撞巨型冰山的恐怖氛围，游轮尚且要沉没，何况他这艘没有徐丰庇护的帆板。
“是是……”他还在犹豫，裴筝的话在耳边反复回荡，魏正正一抬头冷不丁撞上厉月霆的视线，那样尖锐冰冷的视线刺的他头脑一片空白，“是徐部长安排我们简单做个标书应付过去。”
“徐丰。”两个字从厉月霆齿间碾碎吐出来。
魏正正不敢多说什么，他什么都不必再说，一切因果厉月霆比他清楚。
空气寂静的令人绝望，许久厉月霆才开口：“对工作敷衍应付了事，在公司营私舞弊，魏正正，你被辞退了。”
魏正正瞪大眼睛，脚底骤然失去力量往后倚靠时撞在椅子上，“厉总我……”
“等一下。”商务部的门又一次被推开，去而复返的裴筝端着咖啡疾步走上前，替魏正正解释道：“厉总，魏工并不知道徐部长的意图，他只是根据上级的指示工作。况且，这个标还需要魏工来做。”
厉月霆意味深长的看着裴筝将冲泡好的黑咖啡放到他面前，裴筝弯腰时同他快速眨了下眼。
魏正正期待的望向裴筝。
“目前来说，对这个标最熟悉的就是魏工了，如果您辞退他，换人来做的话恐怕还要相当长的时间，而魏工已经反复研究过这个项目，只要稍作修改，对现在的文件进行完善，就可以拿出不错的结果。以魏工的水平，做好标书拿下项目应该不是问题吧。”
魏正正连连点头，“对，我马上完善它。”
“所以？”厉月霆问裴筝。
裴筝谦虚道：“所以请厉总给魏工个机会，只要魏工做好标书拿下项目，徐部长的事就不要算在魏工身上吧。也算是戴罪立功？”
魏正正懂了，立刻表态，“是，厉总请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拿下这个项目，如果失败了，您再处置我。”
厉月霆端起咖啡慢条斯理的品尝，另一杯速溶咖啡已经渐冷，香气也不再扑腾，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缓缓摇动手机，仿佛在衡量这个主意的性价比。
在魏正正快要被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溺弊时，厉月霆微微颔首，“魏正正，你作为商务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对工作态度敷衍，让我很失望。如果不是商务部的主要负责人中只剩你在公司，我不会同意。我希望你把握机会，没有下一次。”
裴筝和魏正正迅速对视，厉月霆这两句话有双层含义，一是他同意给魏正正将功补过的机会，二是他称呼魏正正为主要负责人，除了那名在外出差的副部长外，商务部数魏正正资历能力最强，一旦徐丰离开，副部长转正，那魏正正则是毫无疑问的副部长人选了。
厉月霆给魏正正不只是将功补过的机会，还有提拔晋升的机会。
魏正正这次灵光迸现，抓到重点，“是，厉总，我绝对不让您失望。”
厉月霆喝光最后一口黑咖啡，放下杯子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目送他离开的裴筝一抬下巴。
裴筝立刻跟上去。
两个人默默无声上了电梯，一前一后站立。
等电梯门一关，厉月霆开口：“裴助理恩威并施，很有计谋啊。”
裴筝目光专注的研究电梯按键，“是厉总经营有方御才有道，赏罚分明，魏工不尽力都不行。”
“赏罚分明？”电梯内空间有限，厉月霆站在正后方，他盯着裴筝低垂的后脑勺和纤细的颈线，“那还要感谢裴助理铺垫的好，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的戏份没有裴助理配合，怎么演的起来。”
裴筝对着电梯按键翻个白眼，挤出笑容侧身看向厉月霆，“厉总对我的表现还满意？那我这次的工作还算合格？”
厉月霆直视裴筝漂亮眼眸，嘴角弯起，“合格？岂止是合格，裴助理聪明优秀，我会考虑对裴助理委以重任。”
委以重任？
怕是严加防范吧。
这话题不好再谈下去，裴筝决定换个安全话题，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厉月霆：“厉总，徐部长那边您怎么处理？”
厉月霆移开与裴筝对视的目光，看向不断下降的数字，“看投标结果。”
裴筝挠挠额角，一副不太明白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的样子。
厉月霆解释道：“如果魏正正能拿下这个项目，那就开掉徐丰。”
“如果魏正正拿不下项目呢？”
“开掉徐丰和魏正正。”
总之徐丰想要留任续聘的想法必然是不可能实现，至于魏正正，跟着徐丰这么多年，钱包也不可能干净。
处理掉他们也算名正言顺。
但是用一个前景远大的项目来处理两个人，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叮”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厉月霆走出电梯。
他身形修健，背影果决，经过裴筝身边时带起细微的风，仿佛对一切游刃有余稳操胜算。
电光火石间，裴筝猛地意识到整个事件中最不和谐的一点。
厉月霆口口声声要拿下这个项目，打开新市场，但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重视的样子！
如果重视这个项目，他不可能会交给存异心的徐丰，一开始他就该让自己的心腹接手。
这个项目更像是个美丽的诱饵，诱惑徐丰上钩，以为自己手握能够拿捏厉月霆与之谈判的砝码。
对，厉月霆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个招标项目的成败。
为什么？
走出电梯门的厉月霆已经消失在拐角，裴筝回神后立刻追出电梯。
他们没有上楼，厉月霆临时有事要离开，裴筝作为助理先送厉月霆。
裴筝加快步伐冲过拐角，一道挺拔人影就在眼前，他脚下立马刹车，一个俯冲后裴筝姿势狼狈的扑腾两下才堪堪停下脚步。
还好没再摔到厉月霆身上。
而面前的厉月霆正蹙眉看他，一只手还虚虚抬起停在身前。
见裴筝稳稳停下，厉月霆面无表情的收回胳臂，转身往大堂正门而去。
“谢谢厉总。”裴筝追在他身侧悄声道谢。
厉月霆脚步一顿，又继续前行。
大堂里只有值班的保安，见厉月霆下来不太好意思的迎上去，“厉总，对不起，那辆车主还没有挪车，我们下班前会联系对方，请对方挪到另外的车位。”
厉月霆不置可否。
这种小事不需要他去发表处理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职责，如果连分内工作都做不好，那他只处理人。
跟着厉月霆和保安走出大堂，裴筝一眼瞧见自己那辆扎眼的车停在最便捷宽敞的车位上，而厉月霆常开的商务车则停在隔壁的标准车位上。
裴筝突然意识到刚才保安所说的那辆车正是自己的。
在厉月霆和保安的注视下，裴筝掏出钥匙解锁车辆，“对不起厉总，我来的时候这里空着，就停下了。”
面前两辆车黑白分明，通体漆黑的大商务旁边是雪白的超跑法拉利，厉月霆多看了眼车牌，“你的？”
牌照是SB745，十分戳眼眶。
车子手续是裴筝原身回国前委托常远宁帮忙办理的，看到车牌号的时候裴筝也窒息了。常远宁安慰他，在如今数字车牌都抽不到的情况下，这车牌都是他花大力气弄来的，特别有意义，代表了他对裴筝最诚挚的祝福。
怎么说呢，每当上车，裴筝总会给自己心理建设，不要和SB一般见识。
见厉月霆语气玩味，裴筝尴尬点头，“我马上挪走。”占用总裁车位这种低智愚蠢的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裴筝身上？
“我要外出，你停着吧。”
厉月霆摆摆手，上了自己的商务车，一脚油门把车开走，留下裴筝和保安沉浸在汽车尾气中。
保安目送商务车屁股消失在拐角后，讪讪的摸摸鼻子，“裴助理你以后停上面的话，你就放旁边，我给你留好位置。”
地下车库车位有限，经常会被上班的员工车辆占满，来晚了只能停到楼前的公共车位，不过通常也没空位，抢车位大战苦不堪言。
裴筝莫名得到这么个人情相当高兴，决定公权私用，回头请保安吃一顿厉月霆的御用外卖。
周一公司风平浪静，连每周的高管例会都没掀起任何波澜。
厉月霆昨日莫名的火气不见踪迹，今日一副胸有成竹尽在掌握的霸总风。
会议上高管们的发言简短而精确，似乎都在竭力避免自己成为集火点。
唯一缺席的是商务部，部长请病假，副部长在外出差，就连魏正正都不见人影。
散会后，裴筝跟在曲别身后，曲别收拾好会议材料奇怪的看他，“怎么了，想问什么？”
“曲哥，商务部那边，是魏正正去投标了吗？”
曲别透过眼镜看向裴筝。
他和魏正正都戴眼镜，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对曲别而言眼镜如同保护层，他可以从眼镜后审视对面人的灵魂，而对方却捉摸不透曲别的想法。
“对，商务部那边没有合适的人了，只能他去，况且标书是他做的，他去开标答疑很合适。怎么了？”
不，这恰恰是最不合适的。
魏正正是昨天刚被厉月霆从徐丰手中收拢的，以厉月霆谨慎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对魏正正完全放心。
更何况，公司人才济济，再怎么缺人，让一个人独自去投标开标都说不过去，商务部没人，技术部还有对应的工程师，都可以去。
要么厉月霆不重视这个标对结果无所谓，要么厉月霆早有准备十拿九稳。
这才与前面一切说不过去的突兀之处所对应。
这才是厉月霆的风格。
“怎么了裴筝？”见裴筝陷入沉思没有回应，曲别拍拍他肩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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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优秀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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