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返回无爱之城时见过的一切,林焉终于有机会好好想想他到底怎么进的阵。
先是半道听说表哥被捕,等他拖着身受重伤的身体回来无爱之城时,城内百姓不声不响,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然后,他看见陆元黎在等他,告诉他白楚攸有比灵剑更为厉害的灵器,只要林焉去要,白楚攸肯定会给。
再然后,他答应了吗?
他已经猜到陆元黎指的什么,他也很早很早之前就猜到白楚攸身上有什么,他不想找白楚攸要,又怕表哥替他去要……于是他说他回去找白楚攸,亲自要。
好像还有一段模糊回忆,是陆元黎问他白楚攸擅长什么,他脑子已经不清醒,断断续续说:“水……靠近水源……白乐乐就很厉害……”
林焉猛然惊醒,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心跳快到要蹦出来。
不能让陆元黎找到白乐乐,不行!
方寸大乱的林焉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失了心,慌乱之下连陆元黎出现在身后都没发现,只感觉脖子一沉,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
白楚攸在林府外找破阵之法时遇上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来人不由分说直接朝他袭来,招式少见,招招狠毒,直直冲着要取他性命而来,白楚攸早有防备,灵力受限也处于上风,只是那人的出现仿佛只是试探,过上几招就抽身离开。
白楚攸没有追,捂着腹部缓缓蹲下,神情稍显痛色。
先前身体已经是到极限,根本不是灌几碗汤药下去就能好,他听见林焉说怕黑,所以强制让自己醒来,后又把灵力渡给林焉,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是靠着燃烧魂力让自己好上一点,否则连下楼看水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困难。
至于再次被扯到的腹部的伤,实在是有心无力,没能治愈,偏偏这里灵气不充沛,又少有水源,更诡异的是他释放出去的灵力处处受限,从进阵至今,也仅仅只找出一点破阵之法。
捂着伤处的手摊开时手心有点点血迹,梅花一样,落在匀称白皙的手指间,白楚攸微微皱眉,靠坐在一旁低低喘气。
他的灵力在这里处处被镇压,处处受限,根本施展不开。
绝杀阵中未知太多,他在明敌在暗,还有一城百姓性命抵押,马虎不得,他微低着头,眉间一直不曾舒展,感到茫然无措。
黑衣人既能熟悉他所有招式,又知晓灵力弱点,只怕是无比熟悉的人所为。
白楚攸闭了眼,剑刃划过手心,飞快用自己的血画下血阵,以自己为中心,要再诱捕黑衣人出来。
既然无法攻破,处处被镇压,那便以己身作媒,实行反镇压。
他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大不了与布阵之人同归于尽,或与他一同被永久留在这里,但至少可以打破幻境,让无辜的人神识回笼,林焉也能安全出去。
须臾间,血阵成型。
游走的脉络画出破阵要诀,淌了满地的血,呈现赴死的决心。
白楚攸封了自己血脉,避免血又止不住。
休息片刻后,催动灵力启动血阵,顷刻间光芒四起,周围刮起一阵乱风,他的头顶上方出现一个血阵模样的图案,猩红色的血在头顶散作红烟四处飘散,又紧密联系在一起,渐渐织成一张大网,笼罩在无爱之城上空。
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随即一道光芒冲向上空,来人要毁了血阵!
白楚攸一咬牙,再次划破堪堪止住血的手心,瞬间,手心血液凝结成束,又分散成无数细线引向上空的网。
血网受了攻击,隐隐有些变形,却顽固地与结界相厮杀,布阵人大约没料到白楚攸会来这招,被这种同归于尽式的方法惊到,一时间慌了神,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到破解之法,血阵本就不易攻破,底下的白楚攸还在源源不断放血,布阵之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结界被血网攀附,补不了,撤不回。
结界被从各个角落击破,百姓神识尽数被白楚攸吸回,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将神识还回去,同时,布阵人残余的灵力也被牢牢吸附,他的神识也无法离开。
白楚攸仍不停手,想把背后之人揪出来,他坚信布阵人不止是神识进来,肯定真身也在里面,忽然眼前闪过庞然大物,林焉不知何时被人盯上,正要被扔进血阵,与他们一同被困在这里。
“滚开!别过来!”
“醒醒林焉!”
白楚攸大喊着,然而林焉还是没醒,正要触碰到血阵边缘的当头,白楚攸紧急收了阵,一掌击飞林焉,不至于让他被卷进血阵,自己却被阵法反噬,当即不受控地喷出大口鲜血。
四下无人的静谧之中突然响起掌声,伴随着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师弟果然一如既往地护徒弟,宁愿自己被反噬也要护他周全。”
“只不过小师弟似乎旧伤未愈,恐怕护不了他。”宽大帽檐下露出来的半张脸无比熟悉,只需看上一眼便能认出,况且白楚攸突然来上这么一出以血阵反镇压,完全出乎布阵人意料,陆元黎不打算再躲,“小师弟,又见面了。”
白楚攸捂着胸膛,里面跳得过快,很不正常,以至于他很想把林焉扔回府里面去,都没了力气,只是拧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师弟不觉得奇怪吗?绝杀阵中还有一个阵,在这里你的灵力施展起来极为困难,招式处处受到限制,仿佛就像……”陆元黎笑了一下,“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呢。”
白楚攸浅浅呼吸着,平淡道:“发现了,所以呢?”
陆元黎双手环抱,好不得意,“怎么样,还不错吧?这些,可都是林焉为你准备的。”
白楚攸有些难以问出口,“……什么意思。”
“掐算时间,等他送你找到柯昭,你醒后发现这一切时,正好够我与他商议布阵,紧接着我会改变他梦的方向,诱导他要与心上人成亲。”只是没想到幻化出来的人居然会是白楚攸,陆元黎属实是没想到这出,“逶迤山水镜闻名天下,透过水镜,刚好能看见林焉梦境,而你,我的小师弟,你是不会亲眼看着自己徒弟送命的。”
腹部扯开的伤好像止不住血了,白楚攸死死捂着伤口,疼到不想说话。
“你必会进阵。”陆元黎笃定道,“我来,是送你上路的。”
白楚攸蹙了蹙眉。
“至于他,于我已经没有用处,但念在是他帮了我许多忙的份上,又将你骗进来,我可以饶他不死。”陆元黎一脚踢在林焉身上,毫不手软,“他对我可真信任,我倒是有点愧疚。”
陆元黎摇摇头,“但我要活,我只能这样做。”
白楚攸冷道:“你一直骗他?”
“嗯哼?”陆元黎一挑眉,感到好笑道,“难道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我送他来逶迤山拜师,已经让他摆脱盛天府那帮杂碎了,他却没能按照我心愿拿到我让他要的东西,即使入阵后才发现他压根已经变了心思,但我仍旧没有第一时间杀他,还留他至今,我对他还不够仁慈吗?”
白楚攸不懂,陆元黎不是林焉表哥吗?
他们不是亲人吗?
伤口一阵痛感袭来,白楚攸弯了下腰,有些支撑不了身体直立。
“看样子小师弟很是不解呢。”陆元黎在他面前蹲下,“无爱之城满城百姓的性命我一点也不在乎,我自始至终想要的,一直都是要你进阵。”
陆元黎把手缓缓伸向他胸膛,指尖长出长长的指甲,要在此时生挖心脏。
“一直以来我跟林焉都是各有所求,我帮他找可以救他之人,他带我进逶迤山找我想要的东西。”陆元黎歪歪脖颈,发出一阵咔咔声响,声色魅惑,似是讲故事,“他一点也不想拜你为师,是你非要困住他,不让他走……你只会害死他。”
指甲即将戳破胸膛的瞬间,一支由血凝固而成的利箭直直从两人上方坠下,狠狠扎入血肉,从手背到手心,疼得陆元黎猛地缩回手,长长的指甲瞬间缩短成原来的样子。
利箭还在手上扎着,陆元黎好似感受不到疼痛,笑了一下,道:“小师弟似乎不太相信呢?”
笑着笑着,脸上表情越发狰狞,“该与天同寿的人是我,凭什么你能不劳而获拥有长生。”
手上指尖再次冲出,这次白楚攸续了点力气,在指尖要穿破胸膛前起身躲过,随手召出去忧迎战,只是这次不是水刃。
通红的剑身,泛着幽幽的杀气,以及充斥鼻腔久久不散的血腥,源于他身体流出的血凝固而成。
“你不是不能御水了吗?”陆元黎大骇,说完自己先意识到什么,目光追随那柄通红的剑,转身折向林焉的方向,只是白楚攸更快,早一步挡在林焉身前,不让他靠近。
陆元黎古怪笑着,笑话般道:“打个赌呗。”
陆元黎先停下,白楚攸也随之收手,陆元黎看向林焉晕过去的身影,笑道:“你猜他几时醒?”
白楚攸回头一看,正发觉不对,陆元黎已经来到他身前,在脖颈上穴位一点,白楚攸顿时身体一软没了力气,靠着一旁的石凳起不来。
“果然,还是卑劣的手段有用。”陆元黎说着,再次伸手,指尖贯穿白楚攸胸膛。
热血顺着指尖的缝隙涌下,白楚攸被这疼痛弯了腰,死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疼到身体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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