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杨戈二就坐在林焉身后,余光看见林焉在看白楚攸,不禁玩笑道:“师侄啊,你差点就没师父了。”

林焉收回视线,“怎么说?”

杨戈二略显吃惊:“你不知道吗?你出来跟我们玩的那几日,掌门和内门师兄们都去水云间了。”

林焉道:“去就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几日正好白楚攸发烧,那些人作为师兄去看看怎么了?掌门是看着白楚攸长大的,发烧了去看看也合情合理。

“这……”杨戈二回头望望白楚攸,有些不忍,摆摆手让林焉靠近,刻意压低音量道,“能让他们都去,说明小师弟快死了啊。”

小师弟快死了啊……

林焉好像有些听不懂。

不就是发烧吗,怎么就要死了?

杨戈二继续道:“你随元霜长老闭关那几日,掌门他们也去过水云间。”

从林焉闭关之日起,白楚攸就没出过水云间,终于等到柯昭去看望时才发现他已经病得很厉害了,反反复复发烧,一度陷入晕厥。

林焉在念着白楚攸的好时,恰好是白楚攸险些死掉的时刻,柯昭灵力都快耗尽了,终于换得白楚攸额头滚烫的温度降低一点点。

“只要他要死了,师叔们就会去看他吗?”林焉听见自己问。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杨戈二神秘兮兮道,“说起来白樾师兄也去了,你有见过他吗?”

见过了,奇奇怪怪的,不知是去看笑话,还是也随柯昭一样,祈祷白楚攸别死。

林焉随手捏了一面模糊的水镜,假装不经意间照到白楚攸,看见他正低头写着什么,身姿端正,握笔的手指纤长好看,一个人坐在后排,乖乖的,过分安静了。

“师侄,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杨戈二突然加大的音量拉回林焉思绪,“你就住在水云间,你没见过白樾师兄去吗?都好几次了。”

是啊,好几次了。

短短时日,白楚攸险些死掉三次。

第一次时林焉因为没人管他而高兴,溜出水云间与外门弟子玩了个痛快。

第二次林焉去闭关,完全不知道白楚攸答应让元霜长老带他是因为白楚攸也察觉到他自己要死了。

第三次林焉守在门外,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想过去问。

“见过,白樾师叔也去了。”林焉心不在焉应着。

难怪白樾都去了,原来是要死了。

“你们说他多大来着?”林焉又听见自己问。

学堂闹哄哄的,到处都是攀比水镜时不慎裂开、水溅了满地的声音,林焉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他听见杨戈二说:“十六岁啊。”

好小。

难怪他师父这么早给他收徒。

林焉下巴垫手背上仔细看着,水镜模糊,好在能映出白楚攸认真专注的脸庞。

好乖。

“可是我也得活下去。”林焉想。

然后看见白楚攸抬头。水镜模糊,好似看见白楚攸在笑。

……

晚风摇曳,烛台上的喜烛光影忽明忽暗,林焉眼眸忽凉忽热。

黑暗中他凝望着白楚攸脸庞,欲与从前比对,找出一点眼前人就是从前人的痕迹。

月光下白楚攸的眼,含着千年不化的积雪,脸颊苍白而隽美,圣洁且悲悯,还有几丝若有若无缥缈的神性。

想靠近你无端柔和的脸庞,贴紧你柔软而慈悲的心脏。

“白乐乐,为什么……我不见你笑了。”

林焉固执地想得到一个答案,白楚攸越不回答,他便越偏执,舍弃生命也要逼出一个回答。

白楚攸欠了他好多问题还没回答,怎么就再不给他机会讨要答案。

白楚攸也在思考,“我应该笑吗?”

“当然。”林焉说。从前的白楚攸,孤独且积极,淡漠却还记得笑。

窗外好似忽然天明,木樨巨树灿如金粟,密如繁星,一瞬间木樨枝桠疯长,十里飘香。

水云间的风都是香的,雨后更是香到窒息,林焉觉得自己要失控了,他好想站在屋顶上,拉着白楚攸一起下坠,在花香里走向灭亡。

“白乐乐,跟我一起死的话,你就真的逃不掉了吧。”他稀里糊涂说着,越加拥紧了白楚攸,只想把他拥紧一点,再紧一点,恨不得咬碎了揉进骨子里,别想再走。

他听见白楚攸急促的呼吸,他知道白楚攸难受,他不放手。

“阿楚乖,过会儿就不难受了。”他柔声安慰着,与此同时手心多了一把鱼骨制成的匕首,刀刃抵在白楚攸脖子上,刀尖指向他自己心脏,“有我陪着呢,阿楚不怕。”

他抱得太紧了,白楚攸眼角都被逼出泪水,眼睫湿湿的,在林焉怀里不自觉小口小口喘着气,却乖顺得可怕,一点也不反抗,好似真要跟林焉一起去死。

刀刃离他脖子太近了,稍不注意就会划伤。

“阿楚十八岁了,我把阿楚藏得很好,谁也找不到。”林焉手上用了力,鱼骨匕首轻轻划过白楚攸脖子,再狠狠刺进林焉心脏。

匕首没有划伤白楚攸的脖子,林焉却感觉有液体滑进衣衫,落在脖颈间湿湿的,凉凉的,与胸口血液带来的滚烫一起融为两种夜色。

于是匕首的动作猛然停下。

顾不得拔出匕首后的血流不止,鱼骨匕首被随意扔在一边,林焉轻轻拍着白楚攸后背,给他呼吸的空间,心疼道:“怎么哭了。”

湿润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白楚攸呼吸还没稳,手已经顺着林焉扔匕首的方向去摸,林焉登时冷了脸。

夜风好凉,天还未明。

窗外没有十里飘香的木樨巨树,只有一棵新种下的枯木不逢春的十年木樨。

木樨开在月朗处,宜在高处,白楚攸亦是。

“别哭。”林焉道。

林焉所有旖旎的心思,都在那树繁花里,等不到人聆听,等到今天已然成了某种执念,无解。

窗外骤然起风,好似闻到淡淡木樨香,与旧岁月里的香味儿重叠在一起,密密匝匝,终于有了一点以前的味道。

林焉脸色瞬间变得柔和。

“我没想把你弄哭。”林焉不动声色藏好鱼骨匕首,柔声道歉,“对不起白乐乐,别哭了。”

差点忘了,白楚攸已经死过了。死因至今不明,欠了林焉三个心愿,和好多句回答。

已经死过了,不该再叫他死的。

“我没哭。”白楚攸虚声道。

他不会哭。

林焉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意很快就被怀中之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打断,黑暗之中林焉低头望去,白楚攸的左脸脸颊诡异的出现一抹蓝色印记,只出现一瞬便消失不见。

白楚攸咳嗽似乎更厉害了,顾不上说不清是不是眼花才出现的蓝色印记,林焉凭着记忆中的本能就给白楚攸顺气,手刚触碰上去,忽然一窒。

林焉声音都在发颤,难以置信道:“阿楚……心跳呢?”

白楚攸半边衣衫都被林焉心口的血染红,厚重的血腥味让他不适。

“什么?”他有些不解。

“心跳呢?”林焉突然着急起来。

为什么突然就摸不到心跳,林焉不懂。

莫大的恐惧在黑暗之中蔓延,林焉呼吸都乱了,“白楚攸!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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