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林焉攥着钱袋子,死活不松手,陆元黎不解,翻了个白眼,骂林焉是不是脑子坏了,把这当宝贝一样舍不得用,林焉低着头一言不发挨骂,挨到最后反驳一句:“可是这些钱赌的是他的命。”
“……”陆元黎微笑,好心劝他,“你现在缺的是什么你自己清楚,再磨蹭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是金子总会花光,我不能赌他的命一辈子。”然后把白楚攸给的钱袋子塞进衣襟,宝贝似的藏了又藏,“你等着,我去找白楚攸借,很快的。”
白楚攸的房间是二楼最里的一间,安静,不被打扰,林焉下意识轻手轻脚走过长廊,抬起的手起了又落,好半天才敲上紧闭的房门。
里面没人应声。
林焉再敲敲,然后推门而入,看见白楚攸坐在窗边,望着桌上的匕首失神。
“听见敲门声怎么都不吭声的。”林焉很自然地在白楚攸身旁坐下。
白楚攸不愿意搭理他,默默收好匕首,抬眸望向远方。
“还生气呢白乐乐。”林焉轻轻扯着白楚攸袖子,忏悔道,“对不起白乐乐,我不该把你给的东西卖了换灵石,但是这不还在你手里没卖出去嘛,别生气了,理理我嘛。”
“不生气了。”白楚攸神色如常,好似真的没有生气,“但也不想给你了。”
“……”林焉蓦地一怔,想起手拿折扇那人说的要把匕首留给徒弟的话,小心翼翼问道:“你要收徒?”
“不可以吗?”白楚攸不想收徒。
“不可以。”林焉正色道,“水云间那么小,住不下第三个人了。”
白楚攸终于看他,“你不拆家的话,是可以住下的。”
“住不下。”林焉斩钉截铁正色道,“我最近觉得我的房间住着不舒服,我想试试另外的床。”
桌上放着瓜果点心,林焉说完献殷勤似的给白楚攸递上一块糕点,自己也吃掉一块,岔开话题道:“甜的,快吃。”
白楚攸不吃,看向林焉的目光意味深长。
窗外忽然刮起大风,白楚攸低低咳嗽一声,只一声,惊得林焉赶紧去关窗户,转身关窗的间隙,白楚攸不动声色擦擦嘴唇,只看了一眼手心的血迹,然后很快擦掉。
“好了好了,关上了。”林焉回来继续坐着,拉拉白楚攸衣袖,笑着讨好道,“白乐乐,借我点银两呗,表哥想吃清蒸鱼,我得给他买。”
桌上的茶水已经放凉,白楚攸小口饮着,回道:“我没有,你得找三师兄借。”
林焉还挣扎道:“那你跟我一起去呗,我自己去三师叔不会借我的。”
白楚攸摇头,“我有点困,想休息了。”
“天还早着呢,大家都准备晚上出去玩,这里晚上特别热闹漂亮,你怎么能先睡呢?”林焉抬头看天,脑海里忽然再次想起那个手拿折扇的人来,“白乐乐,那个人……你跟他认识吗?”
“……见过一次。”白楚攸垂下眼眸,轻声道,“隔壁无爱之城,不远。”
“什么时候见的?我怎么不知道。”林焉不悦地皱眉,下意识感到不爽。那人看样子不是逶迤山的人,难不成……
林焉瞬间有些恼怒,斥道:“白乐乐!你又偷跑下山!”
白楚攸仍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淡淡道:“你又要告状吗?”
“我……”林焉说不出话来。
没想告状的……
最后林焉妥协似的跟白楚攸谈条件,威胁道:“你跟我出去玩,我就不告状。”
没想到白楚攸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我没有兴趣,你自己去吧。”
“不怕我告状吗?”林焉歪过身体偏头看白楚攸,好心强调着,“你师父会罚你。”
“随你。”白楚攸悠闲地喝着尝不出味儿的凉茶,要赶人走,“出去把门带上,我要休息。”
“我不告状,你把我想的太坏了。”林焉这才解释着,旋即又强调道,“以后偷偷下山得带上我,你看我下山都记得带着你。”
“……”白楚攸这才道:“那次是你到逶迤山之前,我不想喝药,就下山了。”
之前啊,那没事了,林焉道:“以后得带上我。”
林焉动动小指,如愿看见白楚攸小指也跟着动,心满意足道:“不相离真是好东西,你看你没告诉我你在哪间房,我也找来了。”
白楚攸按住自己小指。
“你按吧,按我也能感应到。”林焉语气无比嚣张,忘了白楚攸随时可以斩断这根无形的线。
白楚攸忽然叹息,“你跟三师兄说我想吃清蒸鱼,让他给你买吧。”
白楚攸看起来好疲惫的样子。
近几日师兄们都忙,没时间给他送药,他也没提,就这么撑下来,到现在才发觉有些疲惫,只能靠睡觉缓缓。
“小师弟,林曜生,收拾好了吗?”陆元黎站在未关的门口叩敲门声,“晚上有灯会,大家都要去看,三师兄让我来叫你们。”
白楚攸与林焉皆回头一望,白楚攸说:“我不出去了,你们去吧。”而林焉只是目光飞快地从陆元黎脸上扫过,跟不认识似的,继续问白楚攸:“白乐乐,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出去玩玩呗?”
白楚攸不想去,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你想去哪儿?”
太远的地方白楚攸是不能去的,即使掌门同意,路途太远,他也不想去。
“极寒之地怎么样?”林焉还是惦记神山上的冰霜花,“那里有好看的冰霜花,就是之前在如愿湖说过的,海妖去过的地方。”
那可是神山,从未有人类痕迹踏足过的神圣领地,据说有人曾在如愿湖的冰面看见过洁白无瑕的冰霜花,至今年份过去太久,冰霜花早消失了,但说不定神山之上还有未化的痕迹,林焉总想去看一看。
“世间最后一个神灵就死在那里,既是神灵住过的地方,想必是极美的存在。”林焉还在徜徉那块神地,幻想神山之上会是怎样美丽的风景。
陆元黎双手环抱胸前,倚在门口问道:“那你知道,冰霜花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林焉好奇发问。
书中关于极寒之地的记载不多,林焉看的书又少,没见过冰霜花的来由,就听陆元黎简单道:“神灵死后,鲜血洒满极寒之地,纯净的冰面上从此开满洁白无瑕的冰霜花,这就是由来。”
林焉显然不信,回眸看着白楚攸,问:“真的吗白乐乐?”
白楚攸看起来不想搭理他俩的样子,“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陪我去嘛。”
表哥看不下去了,恨恨地咬牙切齿道:“你就吃一辈子软饭吧,事事都要人家庇佑。”
林焉非常不同意吃软饭这一说法。
俗话说:要偷花,就要把盆一起端走。林焉要偷逶迤山关于琉璃镜心的秘密,就得把白楚攸偷走。
陆元黎忍无可忍拽走林焉,顺带把门关上,半带嘲讽道:“呵,真不是个东西,哄骗人还得是你。”
事事都想着带上白楚攸,怕是被木樨浓香糊了心分不清东西南北了,颠三倒四不顾原则,居然还想让白楚攸陪他去神山找冰霜花。
林焉不服,“那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你看他整天待在水云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带他来见见世面。”
“你说这话可真是不脸红啊,人家是掌门最宝贝的小徒弟,人家用得着你带出来见世面?想求他保护就直说呗,我又不会笑话你。”
林焉扬起下巴高傲道:“我用得着求他保护?”
是,用不着。
但是,“那你这么孔雀开屏做什么?”
林焉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还是悄声道:“你不知道放他一个人在水云间有多危险,他老是生病,烦死了。”
陆元黎简直觉得林焉没救了,“病死了不是更好吗?用得着你来关心?”
林焉挠挠头,不自然道:“也不是因为关心……”
主要是白楚攸生起病来濒死的样子……
“表哥,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陆元黎微笑:“废话,用得着你说。”
“你看,你也承认白楚攸长得好看。”林焉心想,“但你们都没见过他濒死时候的样子,只有我见过。”
白楚攸生命垂危时整个人安静的不像话,衣襟上沾着的点点血迹显得他血腥又好看……那样好看的样子,林焉变态地还想看。
陆元黎嘲讽中带着点八卦又问:“所以,他长得好看怎么了?看上他了?”
林焉没敢承认自己是不想错过白楚攸要死的时刻。
“没有,我想求他保护我。”
陆元黎恨铁不成钢地直翻白眼,最后索性放弃道:“那你帮我也求求庇护。”
“我觉得他可能是想收徒了,表哥,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你,我可不想别人住进水云间,太吵了,我怕吵。”
陆元黎直白了当道:“还有人能比你吵?”
“那你要不要拜师?水云间还是很美的,灵气充沛,适合修炼。”
“去。”怎么不去,陆元黎倒要看看,这师徒俩都在水云间一天天的干些什么,弄得林焉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陆元黎前不久刚闯进水云间去跟白楚攸闹不愉快过,他决定让林焉先试探一下,“你先去问他收不收我,别太直接,委婉点,如果不收也给我留点面子。”
于是吃完清蒸鱼林焉直奔白楚攸房间,一开口就是,“白乐乐,你到底要不要收徒?我表哥想拜你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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