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信的第二天沈明发了一个视频。
【在现实中如何做事】
视频标题看上去与她无关。
点进视频内容看看。
“我们在现实当中面临许多事情,面对事情的时候要坚定。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事呢,要尽可能地详尽地把事情想清楚,把能想的可能性都想到,我们要进行全面的、彻底的思考,这样的思考才是有效且实用的……”
视频内容在说应该怎么做事,这似乎和她有关,在写信的时候她并没有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清楚。
沈明的视频进行到一半,他突然说,“写的东西不用给我,我已经看过了,你说的东西我思考过,我们继续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继续。在现实当中做事你需要思考的事情很多,你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他人,这些信息都是左右人们判断的依据……”
“给我写信的人会跟我一起留在历史里。”
看完视频谢言只听明白了他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其他内容全部处在动摇状态中,究竟是在说她,还是在说做事,还是在教她做事。
让她不用寄信,那她偏要寄。
谢言看完视频的当天就把信寄出去。
她写信的目的不是为了和沈明一起被留在历史里,是为了在现实里留下证据,留下她存在过的依据。
在这件事情上,只有谢言主动事情才可以推进,只有她主动才可以让事情变得合理,在这件事上只有她在做符合现实的事情。
寄完信她再次感受到轻松,长期的监视生活给她带来不少苦难,她处在一个极为艰难的情境中,像走在泥泞的藕田里,每走一步都带着厚重的泥土且深陷其中。
长期处于同一个环境有被同化的几率,谢言在监视的环境中逐渐习惯了监视,监视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她是这样理解的关键词的。
每个人说话都带有关键词,关键词出现在生活中的概率很大,只是有的重叠度高,有的重叠度低,词汇出现频率的高低的依据是现实相关度,正是因为人与人的生活过于相似,才会出现如此高的共现现象。
谢言是这样理解的,每个人都会吃喝拉撒,一些基础性的事务重叠度非常高,如果提到这些关键词都算作是监视,那么每个人都监视着对方的生活。
只有少数极其具有针对性的词汇才带有监视的效果,一个关键词的出现不算是监视,长期、精准具有指向性的关键词重叠才算是监视。
就目前来说,怎么才可以排除一句话是在她自己在过度解读、自作多情的可能性,那些话原本就不是对她说的,那些话的倾诉对象不是她而是另外的人。
她的判断依据还是关键词,那些话语里面有和她相关的关键词,正是因为词汇的相关才有了话语的相关。
谢言还是辨别不了监视存在还是不存在。
在她这里,监视可以是存在的,也可以是不存在的。
只要关键词和类似话语不出现,监视就不存在,只要关键词一出现,监视就存在。
监视的存在需要特定的条件来触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个学期,谢言有一天正在和同学一起吃饭,她突然想要告诉自己的同学这件事,所有的同学都不知情她被监视这件事,他们会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谢言坐在食堂的饭桌上,停下筷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陈同学看着她,“什么事?”
谢言:“我认为自己被监视了,给我上课的老师在用一种关键词的方式监视我,上课的时候他们会说出一些和我生活有关的关键词,这些关键词都是以先在我生活中出现,后在他们嘴里出现的方式呈现的,还有一个视频博主在监视我,我的生活信息关键词会出现在他的视频里面,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陈同学:“你想要我怎么说?”
谢言:“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如果我说的事情是真的,你认为他们在做什么?”
陈同学:“其实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他们在做实验,具体什么实验我不知道,我对心理学更感兴趣,也许是什么心理实验。”
谢言:“好的,谢谢你。”
吃完饭谢言回到寝室再次把这件事告诉了第二个女同学,“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吴同学:“他们简直丧尽天良啊,做这种不人道的事情!”
谢言:“可是我还想写第二封信。”
吴同学:“天呐,你还要给他写信,就应该不要联系了。”
一天上完课后谢言写完第二封信,她把第二封信给一位男同学看。
男生看完信之后说,“有这么吓人吗。”
谢言点头:“有,你感觉不到吗?”
男生摇头,“我只知道你经常坐在第一排,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每天都在正常上课,其他什么也没感受到。”
谢言听到这句话时内心的感受是死寂的,为什么他们会感觉不到这种监视呢?为什么只有她会有这样的感受呢?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在被监视呢?
谢言第一时间脑子里冒出一个答案,关键词是针对她的,这件事只有她知道。
在这样的监视环境下,谢言不仅习惯了,还有些沉沦,她竟然开始绝的监视是一种爱意的表达。
可是有一件事没说清楚,那位经常和他合作的女博主和他是什么关系,她可不当别人的小三。
于是她在第二封信里加了这个信息,说自己不会和不清不楚的人来往,希望对方自重。
在信寄出去的前一天,沈明发视频了,视频的时长是一个奇妙的数字,34:43,他也在视频的某一个地方突然跳出一句话,表情有些扭捏,语气低缓,“你是小三,你以为她不知道吗。”
看到这里,谢言的心情很复杂,说她难过,不止一点,说她生气,不止一点,说她死心了,不止一点。
这究竟是一段什么样的关系。
谢言保持着理性,这样的关系她断然不会接受,只是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
更严重的是,谢言之前只会把个别的关键词当做是监视,只把特定的关键词话语当做是在对她说话,之后的时间里,她逐渐分不清沈明哪句话是对她说的,也分不清手机里的推送信息哪一条是在推送,哪一条是在给她发消息。
推送:给他写封信吧。
推送:我爱你。
推送:听首歌吧。
推送:晚安。
推送:今晚月色很美,一起出来看月亮。
推送:我正在想着你。
……
谢言喜欢听歌,不过她听的都是纯音乐,一旦听见有歌词的音乐就会跳过。
有歌词的音乐,一个她不怎么涉足的领域,一个她在其中表现出匮乏的领域,她没想过这会成为她日后的梦魇。
谢言在一学期的监视环境里已经分不清别人哪句话是在说话,哪句话是在对她说话,也许别人已经没有再对她说话,但她全都觉得是在对她说话。
她在看手机里的视频时已经不再只局限于沈明一个人,而是变成所有的视频博主都在用同样的方式监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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