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峬两指夹住那卡片,轻轻抽了出来,果然是一张没标注房间号的万能房卡。
“那女孩在偷房卡。”一团黑气从保洁车最底层钻出,在保洁阿姨耳边提醒。
“没事,一张房卡而已,她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的。”
卫灵峬将房卡装在兜里,进了电梯,电梯里竟然又是经理,带着一个服务员,急得满头大汗:“二十三层的客人又反映丢东西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经理,实在不行就只能报警了。”
“绝对不行,我们酒店可是行业内顶尖级别,闹大了一定会影响声誉的,我也会被处罚。”
卫灵峬若无其事低着头,经理一下电梯,卫灵峬便立马跟上。
她谨慎地拿出罗盘,罗盘指针旋转不定,根本指示不出什么。
很快,一个房间走出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原本宽松的短袖紧紧绷在他的身上,脖子上还戴着一串土豪土豪的金链子,很符合卫灵峬脑海中对富商的想象。
但他也很明显没睡过好觉,眼下泛着浓浓的青黑色。
富商和经理争执着,一同下楼去协商解决,卫灵峬则是趁机用万能房卡刷开房门溜了进去。
富商的房间更上档次一些,只不过跟周围装饰格格不入的是墙上的挂画,依旧是一个木质画框,画上是一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微阖双目,手捏施无畏印,象征布施无畏,消除众生恐惧。
卫灵峬慢慢皱起眉,事情有些不对。
我佛慈悲,渡化众生。
卫灵峬房间里就挂着一幅佛教造像画,但她的房间本身的装修风格不明显,也就不存在特别强烈的违和感。
但这间房,很明显是现代极简风,却挂着这样一幅观音像,就很奇怪了。
转了一圈,除此以外都没有任何异常,就好像卫灵峬的怀疑只是个错觉而已。
电梯那头传来吵嚷声,卫灵峬轻轻关上门,跟经理几人擦肩而过的同时,她再次闻到一股可疑的消毒水味。
富商满身虚汗,印堂萦绕着不祥的黑气,明明一身肥膘,却给人行将就木的感觉。
卫灵峬一一查探了每一层的房间,酒店三十三层,无一不挂着佛教造像画,甚至越往上越夸张,像是用佛像画在压制什么似的。
她忽然想起一种说法。
佛教欲界六天中的忉利天位于须弥山顶,横向可分为三十三域,以帝释天所居善见城为中心,四方各八天,
忉利天众生以享乐为主,福尽后堕入轮回。
而能住得起这家酒店的人,非富即贵,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门道?
她到三十层吃饭,顺便打听一些事情。
卫灵峬自来熟地坐到一位看上去也略显憔悴的女士面前,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周身萦绕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水味,正一边用餐一边用电脑处理事务。
“女士您好。”卫灵峬搭讪,活像个街头骗子,“您最近是不是没怎么睡好觉?”
对面的人惊讶地抬眼,不过还是礼貌地笑着说:“是呀,最近一直做噩梦呢。不过,如果你想推销什么,还是不用了。”
卫灵峬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实话跟您说,我是一个灵异爱好者,这家酒店绝对有不对劲之处。入住之后我也一直做噩梦,方便问问您做了什么梦吗?”
这位女士更加诧异,犹豫片刻后还是同意。
“最近我一直做同一个梦。
我不是一个擅长抒情的人,但是在讲我的梦之前,我必须交代一个大前提。
那就是,我的母亲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爱的人,她也是我心里最伟大的人。
她没怎么念过书,只会最基本的算数。就凭借这最基本的本领,她做了一点小生意,尽力供我读书生活,在情感上,也不吝给我最大的支撑。
如此,有了她的付出,我才获得了今天的成就。
但是最近的梦里,她总是躺在病床上,医生告诉我她的病已经到晚期,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个时候我总是跪在她的病床前,求她不要丢下我。”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别笑话我,虽然我也已经三十好几了,但我毕竟还是我母亲的小女孩。
我握着她的手,但是她的手逐渐长出老茧,就像经过夜以继日辛勤的劳作似的,那些黑黄的老茧越长越大,几乎覆盖她的整双手。
她原本平躺在病床上,却忽地翻过身侧躺,背脊变得越来越弯曲,直到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像被重压压弯一样。
她的肚子瞬间涨大,又瞬间像扎破的气球一样被放掉气,但肚皮上密密麻麻的皱纹就好像一张张鬼脸,朝我狞笑。
她的□□逐渐干瘪,垂落着,就像一滩水一样没有形状地流到病床上。
斑纹逐渐布满了她的全身,散发出一股陈腐的味道,就好像被人遗忘的一束鲜花,就那样枯萎了。
我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她生命的流逝,我只能苦苦哀求,哀求她,也哀求上天。
这个时候就总会出现一个男人,他问我:‘你是否愿意付出你现有的金钱、地位去换取她的生命?’
每当我拼命点头,男人却又一脸愤恨地消失了,我就从噩梦中醒过来。”
“你认识那个男人吗?”卫灵峬问。
“不,完全不认识。可能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一个人吧。”她答道,“而且我的母亲也好好的,我刚刚才给她打过电话。”
卫灵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匆匆吃完饭,说:“祝您的母亲永远健康。”
回到十五层,路过李先生的房间,门外已经挂上了卫灵峬给他的八卦镜,看来虽然嘴硬,行为还是很怕死很诚实的。
卫灵峬满意地点点头,挂上八卦镜,鬼基本上碰不得这个房间了。
卫灵峬前脚刚进1501,后脚便有一个身影推着保洁车,悄无声息地行走在走廊上。
路过李先生的房间时,保洁车底层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一缕金光从八卦镜中照射而出,直直刺向清洁车底。
那身影见状,拿起一张床单,上前盖住八卦镜,并将八卦镜取了下来,用床单厚厚包裹住,扔在保洁车旁的拖把桶里。
做完这一切,那人又推着车,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卫灵峬一进房间,就察觉到不对。
对酒店的探查使得她格外关注墙上的挂画,而此时,挂画似乎与之前有所不同了!
她凝神端详着挂画,到底是哪里?
上面的神女仍旧悲悯众生,并不像要起祸心害人的样子。
灵光一闪间,卫灵峬反应过来,是手势!
原本神女双手叠放于膝上,为禅定印,乃是正处于冥想的状态。
而此时,她食指竖立,其余四指握拳,竟是期克印,为降伏外道、摧破障碍之意。
神女为何改变手印,是在提醒她危险?
不论如何,进入无知无觉的睡眠状态就是最危险的。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情况,当务之急,首先要让自己不在特定时间睡过去。
卫灵峬将床单卷成长条,首尾相连形成圆形,又拿出酒店提供的牙膏,画出太极阴阳鱼。
阳极区摆放火柴,成离火卦。阴极区洒浴盐,成坎水卦。
随后,似乎是觉得阵法还不够坚固,又在正北玄武位处悬挂冰块,形成天心坠。
如此一来,整个房间形成一个五行俱全的阵法,可谓万无一失。
卫灵峬则蜷缩在一旁沙发上,只等那一刻的到来。
九点钟,走廊上传来接二连三的开关门声,卫灵峬凑近猫眼,一个个住客双目涣散,俨然已经是梦游的状态。
待所有人都回房入睡,走廊中再次恢复诡异的寂静。
阵法成功了,卫灵峬并没有入睡,她刚想踏出房间,却突然意识到,阵法只能护住1501,如果离开房间,自己很有可能也陷入噩梦。
但即使是厉鬼,能力也是有限的,卫灵峬又等了半小时咬咬牙,打开门踏入走廊。
幸运的是,卫灵峬行动自如,竟然并没有陷入沉睡之中。
卫灵峬来到李先生门外,大惊失色,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挂在门外的八卦镜,此时已经不知所踪。
是他自己取下去的,还是被鬼……?
不太可能是前者,那男人很显然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有解决之法,没有理由不去尝试。
如果是后者,那就代表这只鬼的实力远超调查局的预判,绝对不是卫灵峬几人能够应付的。
但无论如何,房间内的男人,此刻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卫灵峬握紧桃木剑,划破手掌,引血珠入剑。
瞬间,桃木剑灵光大盛。
卫灵峬掏出万能房卡,刷卡进门。
房内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连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伸手不见五指,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卫灵峬将桃木剑横在胸前作防御状,另一手摸索着墙壁上的灯光开关。
——“啪”!
整个房间灯光大亮,而床上的男人,眼球暴突,双手朝天伸着,像是要去抓住什么东西,显然已经咽气。
卫灵峬皱起眉。
房内除了男人就只剩卫灵峬,似乎全程都没有鬼的现身。
卫灵峬狠下心做了心理建设,将男人浑身都检查一遍,甚至没有任何伤口。
他就好像是,在梦中,被活活吓死了。
如果运用天赋,是否能回溯男人的梦境?可是此时显然不是好时机,敌暗我明,绝对不可。
卫灵峬将衣服给男人穿回去,在屋内转悠一圈。
墙上挂画中的神女,与卫灵峬房中的很显然是同一人,但表情却有所不同。
男人房间中的神女,双眼圆睁,夹杂着愤怒、惊愕与怜悯等许多情绪,甚至眼角还滴落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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